既然話匣子打開了,好像說什麼都自然了。
霍斬風終於問出那個他始終存疑的問題。
"程姑娘,你,為什麼獨自一人進京,不要命的混入皇宮,去為霍家查那些真相?"
他隻聽靜雅說過,她是為他才去的。
當時是一點都沒信。
來到西川,又聽兄弟們講了那些,他開始有點信了。
但是,心裡還是茫然。
他不是毛頭小子了,也經曆過男女之情,家中還有兩個可愛的女兒。
再婚的事沒想過,也許以後會找一個宜室宜家,對女兒好的妻子,也許不會,順其自然,沒什麼期待。
麵對一個女孩突如其來的情感,他實在不知如何處理。
她很好,有一雙明亮的眸子,和他欣賞的脾性。
所以,更不想讓心如止水的自己去耽誤這樣一個好姑娘。
“我,我就是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鏟除霍家。我不明白,我想不通,所以我就想去找答案。”程若瑛說。
她沒有說是為了他。
霍斬風卻更加不明白。
“十歲的時候,我爹被人排擠,要來西川。
我不明白,都是為了朝廷做事,為什麼要你害我我害你。
來西川的路上,我們經曆了七八次危難,隨行的護衛越來越少,最後一次,隻剩下了我們一家三口。
到了西川,我們無錢無人,寸步難行,我記得第一年冬,為了不凍死,我和妹妹,還有父親,是三個人擠在一張炕上睡的。
爹是個重規重禮的文人,可那時候也顧不得了,活下去最重要。”
程若瑛不著痕跡的擦掉腮邊一滴淚。
霍斬風心口似被蟄了一下。
“那時候我想,為什麼京城裡的官和西川的官天差地彆,為什麼離開了安穩的京城,到處都是危險?
我十四歲的時候,你來了,什麼事都順利起來了。
爹和你商量的事,有令必達,再沒阻礙。
爹說,如果天下,再多幾個霍家就好了。
這天下就不會那麼黑。
沒有霍家那樣的忠良,東陽會塌的。”
“所以,霍家出事以後,我在西川怎麼都待不下去,就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程若瑛語氣就帶上了當時的悲憤。
她看向霍斬風,看他盯著她,目光晦暗難懂,看不清透,又如起了層層漣漪,有光鱗閃爍。
心口又跳,當然就是因為霍斬風,她才去的京城。
畢竟,她認識的霍家人隻有他,所以他就是霍家,霍家就是他。
程若瑛臉被火烤的有些紅,嘴也發乾。
“繼續說。”霍斬風低沉道。
程若瑛抿抿唇,繼續道:"現在是霍家當家做主了,我真高興。
我知道,咱們大啟,將會慢慢生出很多個霍家。
你在努力,很多人都在努力。
黑暗裡生出綿綿不滅的火把,終將迎來黎明。”
“願,高山之外無奸惡,九州道路無豺虎。"
高山之外無奸惡,九州道路無豺虎!
霍斬風心頭劇顫。
夜色中,女子的話如燃燒的火焰一般,燙炙他的靈魂。
這不同於年少熱烈的衝動,這是,心靈的共鳴。
他深深的看著,看著,一時挪不開眼睛。
“我滴老天,王爺,都烤成炭了!”
雷風用大葉子托著水過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手裡的鳥。
全糊的看不出啥玩意兒了。
霍斬風和程若瑛一齊扔了手裡的樹枝,有點像銷毀證據似的急切。
“哈哈,王爺,王妃,你們歇著,讓屬下來吧。”
雷風興奮的接過後麵的活,很快烤好了剩下的幾隻鳥。
看著兩人都吃完了,又去搭了隨身帶的折疊帳篷。
“王爺,屬下就帶了這一個帳子,您和王妃將就一下,屬下已經鋪了厚厚的乾草。”
“閉嘴吧!”
“嘿嘿,好好,屬下在那邊守著。”
夜色中,霍斬風回頭,聲音似有些發緊:“程姑娘,你傷還未痊愈,趕緊休息吧,我在外麵守著。”
“王爺,您還是進來吧,要是那寨主起疑,又要纏著你了。”
那寨主早聽到他們不是夫妻了,霍斬風心想。
但程若瑛又怎會不知呢,她也裝傻罷了。
“王爺,你進來,我還有話對你說。”
霍斬風心想他一定是糊塗了,竟然真的鑽進了一個姑娘的帳子。
“王爺,我,跟範承佑什麼關係也沒有,我還清清白白的。”
“王爺,我能當你的王妃嗎?”
“不是想要王妃的位置,我是想,做你的妻子,無論你是誰。”
帳內漆黑不見五指,程若瑛精準的握住了男人的手。
“王爺,我從十四歲那年就愛慕你了。”
……
佤圃寨的人還是願意住他們的石洞,做他們的野人。
沒人願意歸順大啟。
霍斬風也不勉強,承諾隻要他在,再無人敢來欺負佤圃寨。
還送了他們一些打獵用的弓箭,給了些糧食。
隻有女寨主卸了寨主之位,讓霍斬風帶她去京城,找封絕。
洗乾淨臉,穿上漢服的女寨主,是個十足十的大美人,把雷風又看呆了。
還悄悄湊人家麵前說:“其實我沒女人啦,騙你的。”
“你有沒有跟我有什麼關係,看你就是個種牛的麵相,以後少不了!”
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