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霽初晴,陽光璀璨。
天地白皚皚,清竹變瓊枝。
桑寧在家實在憋的無聊了,全身包裹嚴實,坐上馬車,去了城門施粥棚。
她一出郡守府,在周圍盯梢的全行動起來。
桑寧一直在郡守府,大概還不知道,她現在已經是西華城最有權勢的女人,那些想要巴結的,不敢往霍長安身前湊,就等著討好她呢!
可惜上門拜訪的,全被門外守門的兵將擋回,他們連人都見不到!
好不容易看到她出了門,還不麻溜兒的混眼熟。
最近被霍長安抄家整的,他們怕著呢!
所以,桑寧到粥棚的時候,那裡多了一排粥位。
不少貴婦人小姐的,不怕寒冷,帶著自家的糧食,親自在給百姓分粥。
桑寧身邊跟著一隊精兵,不用問就知道她的身份。
一下馬車,作秀的人就圍上來。
不過,全被擋在三尺之外。
“夫人安好。”她們急急行禮。
桑寧披著白底紅邊狐裘,脖間毛茸茸的白色滾邊襯的她的臉更加白皙嬌小。
她長相俏麗可愛,若不發威,看著就像個未嫁人的小姑娘。
與那些貴婦人想象中的高端淩厲不一樣。
她們心裡頓時少了畏懼。
要不是有官兵攔著,已經衝上去挽胳膊握手了。
“夫人真是好膚色,竟是比這漫天瑞白還要白些。”恭維開始了。
“夫人麵似圓盤,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夫人平日在郡守府會不會悶?我家有處梅園……”
“妾家老爺從南邊剛運來幾株奇花……”
桑寧不言語,彆人說什麼她都笑著點頭,很是隨和。
換句話說,是好脾性,一副沒主見的樣子。
“夫人,妾家中隻有一個女兒,在家孤單的很,可否去郡守府陪夫人聊天?”
來了來了。
她終於帶著美人心計走來了!
“我也挺孤單的。”桑寧露出整齊的小白牙,“歡迎大家都去找我玩。”
這可把一眾人樂壞了。
桑寧對著身邊人道:“記一下這些夫人小姐的名諱和家族,彆到時候去了把人攔在外頭。”
身邊的記事兵馬上拿出一個小冊子和凍住的毛筆,伸出舌頭舔了舔,就開始記。
呃……下次怎麼也得讓他換支炭筆。
“誰先來?”
貴婦們從巨大的驚喜中反應過來。
爭前恐後的喊:“我我我,我是城西童員外的夫人李翠苗,家裡有十家布莊……”
“我家是開酒樓的,家夫……”
終於都記完了,大家更熱切起來,詢問著桑寧喜歡什麼,好到時候上門帶禮。
她們的臉上,帶著像過年一樣的喜慶。
大概還有隱藏在笑容底下,因為桑寧的軟弱而剛剛蔓延出來的野心。
“不急。”桑寧笑道。
“我夫君不讓我和身家不清明的人玩兒。所以……得先查一下你們家是否做過什麼壞事。”
貴婦人們驀然僵了臉。
連收回臉上的表情都來不及,顯得滑稽可笑。
想也知道,這些人家裡一直蹲在郡守府外守著,定是心虛。
"我相信大家一定都是奉公守法的好人,經得住查驗,到時候就等你們去找我玩嘍。"
“記下了吧?記下了通知邵將軍,讓他帶人去查!”
“是,主母。”
一個女人忽然大叫:“夫人……妾想起來了,最近家裡出了點事,恐沒有時間去郡守府,就把妾家的名字去了吧。”
她一開頭,其他人也紛紛找借口。
桑寧驟然變臉。
“嗬!說找本夫人就找,不想找就不找,本夫人看著很不值錢嗎!”
“不,不是……”
“去查!往死裡查!讓本夫人瞧瞧,這些人都在心虛什麼!”
士兵馬上跑走。
貴婦人們身體一軟,全都嚇的麵色煞白。
看著桑寧的眼神,帶上驚懼。
她們全被她剛才的軟弱無害給騙了!
“抱歉,夫人,家中還有事,先走了!”
她們神態倉惶,匆忙的上了馬車,一哄而散。
桑寧也沒有阻止。
名字記上的那刻,什麼都晚了!
身邊終於清淨了,桑寧看向領粥的隊伍。
不期然碰上一雙黑眸。
一個年歲不大的男人,眼神卻很老誠,他看著桑寧,沒有任何惡意或者其他讓人不舒服的感覺,隻是單純的打量。
桑寧與他對視後就移開目光,繼續在隊伍中觀看。
然後從中挑選幾人,跟身邊的士兵道:“那幾個,多送兩碗糙米。”
士兵馬上去辦。
如今百姓對霍家軍已經不像剛進城時的畏懼和警惕。
他們知道了霍家軍是善待百姓的隊伍。
得了糧食的跪下磕頭,沒得的也無怨言。
他們是底層人,當然看的出哪些人是真正的窮困可憐。
隻是沒想到,高高在上的貴人也能分辨的出……
一聲馬鳴。
黑風身姿矯健,穿過反射著白雪銀光的街道,像從天界衝出的神駒,馱著它同樣神武不凡的主人頃刻間到了城口。
霍長安翻身下馬,來到桑寧跟前。
“這麼冷,怎麼出來了?”
“透透氣。”
“嗯,府裡是很悶。”他先試桑寧的手溫。
雖然不怎麼熱乎,但也不是很涼。
“還是少來這邊。”他抬頭看了看城樓上。
袁穆始終沒有動靜,就很奇怪。
“知道了,戰神大人。”桑寧朝他璀璨一笑。
現在百姓可都這麼稱呼他呢!
霍長安眼眸微彎:“那回吧,戰神夫人。”
“已經讓人準備了暖鍋,回去……”
他止了話,眼眸收起暖色,側頭。
一個青年走了過來。
霍長安示意阻攔的士兵退下。
青年看著他,目光清明。
宋兆倫,果然沒有傻。
那日霍長安踢開了斧頭,避免宋母受傷,不經意看見他眼神一瞬間的清明,就懷疑他裝傻。
現在,是覺得他可信了?
“回府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