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鹿時深沒有想太多,隻以為是普通的掉魂。
民間所指的掉魂,就是指靈魂與身體短暫分離。
“但是屬下探了鬼脈以後,卻發現主母似被衝撞,又似嚇掉了魂,脈跳很是奇怪,反正屬下從未見過。”
有很多厲害的大夫,不僅會治陽病,對陰病也會涉獵。
鬼脈,也叫陰脈,專門判斷身體上是否陰靈上身。
神鬼脈抓寸關尺,浮中,沉,再摸手心,再摸中指一二三節。
若尺脈閉合,便是邪病,此時再摸手心和中指。
手心在跳,那就是驚嚇。
食指與中指交彙處下方跳,是在路口被嚇。
無名指與小拇指交彙處下方跳,是被帶毛的動物嚇到。
如果手心不跳,則檢查中指。
中指底節兩側,跳的厲害就是衝撞了鬼。
其中內側為家親作祟,外側是外鬼。
靠手掌底部的多為二十歲以下的少鬼,中部為二十到四十之間的,上部為四十歲以上的。
中指中節跳的厲害為五仙類的仙家附了身。
中指上節跳的厲害,那是被修為高深的異類操控,即神靈上身。
“主母中指並無跳動,可見不是衝撞,手心有微弱跳動,屬下覺得應該受到驚嚇使得魂魄離體,但詢問大夫人後,又發現不是。
主母睡眠安穩,麵色無異,腕脈正常,沒有丟魂征兆。”
渡心說是預警咒的後延作用,以後慢慢會好。
鹿時深為人單純,可也不是傻子。
他深知主母不是普通人,身上有傳聞東山神靈才擁有的瑤池水,那渡心……他信不過。
於是探聽了玄門柳道長的地址,詢問後得知,主母的症狀很像是箍魂咒。
那本是玄門用來箍住外侵魂魄,救人用的。
卻不知渡心使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能把主母的魂魄箍住。
“東山,玄門……”霍長安沉吟重複。
他倒是聽說過。
曾經是個很大的門派,後來可能犯了上位者什麼忌諱,被傳成歪門邪道,逐漸被佛門替代。
但是,他記得,自己小時候體弱,求醫問藥幾年都沒用。
後來就有一個姓宋的遊方道長,稱自己是東山玄門後人,說他三魂六魄不完整,天魂弱,力魄不足,總之神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本來家裡都不信,但沒辦法也就試一試,做了個法,喝了點符水。
宋道長說那並不是他原本的魂魄殘缺,隻是媒介做的替代品,能做個正常人罷了。
後來他的身體真的好了起來。
等爹娘再要去尋那宋道長,就怎麼都找不到了。
所以對於東山玄門後人,霍長安是相信的。
最重要的,鹿時深剛才還提了一點。
箍魂咒,是用來箍住外侵魂魄!
隻有他知道,寧兒不是原來的桑凝兒……
“主上,你一定要相信時深,他很厲害的,我們村有人掉了魂都找他,甭管掉到哪裡,他都能給找出來!
以前有人的魂掉到了老虎窩裡,他都喊回來了!”
傻瓜,現在不是掉魂,是箍魂!
有本事喊回來啊!
炎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球。
但是黑暗裡,馮大力看不到。
鹿時深拍了馮大力一下,讓他彆說話。
還知道要麵子,魂掉老虎窩裡的不就是他自己嗎?
沒想到,霍長安十分鄭重的肯定:“你的醫術,確實很好。
鹿時深,謝謝你。”
如果不是鹿時深,所有人還被蒙在鼓裡。
他的寧兒,口不能言,要獨自麵對惡僧很久。
想到那時神經撕裂,灼燒皮肉的疼痛,還有炎猛他們趕去時寧兒淒慘的模樣。
霍長安愴然捂住撕疼的胸口。
她還不知受了惡僧多少折磨!
“鹿時深,以前是我心眼小,對你冷言冷語,跟你說一聲抱歉。
以後,你我之間,不必拘禮,都是兄弟。”
鹿時深還在為他剛才的道謝愣神,這又來一出道歉,他真的驚了。
“不……屬下該做的,主上和主母救我們鹿家村於火坑,屬下銘感於心,愧無以為報……”
霍長安點頭。
總之,鹿時深和馮大力這兩人,知恩圖報,赤城純粹,他已歸納為心腹兄弟。
炎猛淡然一笑。
想到鹿時深的心思,也用不著提了,主上應是早就知道的。
且以鹿時深的人品,一定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好姑娘哪裡沒幾個人惦記呢!
“時深。”霍長安又道:“如今我兩位兄長已尋回,明日還需你去救治。”
“主上,屬下一定儘全力!”
霍長安知道鹿時深手裡很多藥都是用靈泉水和空間裡的花製成的,他能把三哥調養好,肯定也能將大哥和二哥治好。
如今空間沒了,找不到靈泉水,就指望鹿時深的藥了。
該說的說完了。
靜謐潑墨的夜,磨牙鑿齒的森寒聲音一字一頓,彰顯主人的嗜骨之恨。
“明日,殺,佛!”
帳外,悄無聲息到了一人。
“主上,屬下剛才看到小公子和邵小公子進了渡心營帳。”
霍長安一驚,“如何?”
這是他安排監視渡心的人,未免打草驚蛇,不敢靠的太近。
錦棠怎麼過去了呢?
“屬下靠前想要查看,就看到兩位小公子已經出來,回自己營帳了。”
“沒有異常?”
“小公子看不出,邵小公子……沒跟以前一樣嘰喳。”
“去看看!”
霍長安當即出了營帳。
鹿時深也趕緊披上衣服跟上去。
錦棠和邵鬆辰睡在一個營帳,緊挨著主營,周圍都是各將領,安全的很。
外頭還守著站崗的兵。
兩個小家夥一人一張小木頭床,此刻看著睡的很香。
鹿時深一探脈,就道:“脈跳異常,又像是某種咒術。”
“該死的渡心!”霍長安罵。
“一定是錦棠發現了什麼。”
“還好他隻是下咒,並沒殺人。”炎猛冷笑,眸中結冰。
“柳道長說過,甭管什麼咒,施咒之人死,咒術即消!”
渡心,惹了不該惹的人。
明日,就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