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一家人又坐下說話。
“四郎,你變了很多。”霍寶鴻說。
以前,他對他這個二叔沒這麼客氣,當然更不會對第一次見麵的平頭百姓這麼禮待。
今天不光顧昔年三個受寵若驚,他也是。
桑寧側頭,看向霍長安。
是吧?
他真的變化很大。
霍長安朝桑寧笑了笑,在桌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我去北疆尋找李鈞下落時,曾差點被那邊守將發現。我逃進了一家賭坊,那的老板庇護了我。
我問他為什麼?
他說所有與北疆守將作對的,他都庇護,因為他隻認霍鎮南。
後麵還有幾次,我遇險時亮出身份,無人不庇護於我。
有一個婦人,為了不讓搜索的人發現我的藏身之處,不惜自毀名節,抱著孩子在官兵麵前喂奶,但凡那些人發瘋……
有一個大爺,讓自家兒子往山上跑,擾亂官兵追查方向……”
霍長安聲音低沉,緩緩講述。
大家也從他的講述中知道了當時的重重危險,還有北疆人對霍鎮南的擁戴。
“寧兒,你說的對,付出總會有回報,百姓們心中自有一杆秤。”
桑寧暗自握了握他的手回應。
“我找到了李鈞,確定了爹被秘密召回京城的消息,也帶回了被李鈞藏起來的兩萬兵馬。”
“大哥沒有戰死?”霍寶鴻驚問。
“不是戰死,但京城也沒有爹的蹤跡,還在找……”霍長安聲音又低沉幾分。
他希望爹沒有死,雖然知道情況很不樂觀。
霍長安又繼續說:“從北疆回西北的路上,我看儘了淒涼之景,天下亂象。
一家七口被權勢逼的自儘。
一整個村子被強盜屠殺。
書生不是書生,樵夫不是樵夫,客棧冤魂無數。
東陽的天全是黑的,民不聊生,百鬼夜行……”
所有人心頭都壓抑的喘不過氣。
原來,他的改變是因為這些。
霍長安攥著桑寧的手有些緊,半天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
“天下如霍家慘烈者,比比皆是,隻不過霍家站的高,被人看到了而已。
百姓苦,苦不堪命!
所以,我要救他們於水火,捅破這昏暗的天!”
霍寶鴻,霍江初,霍靜雅,桑寧,全都熱烈的看著他,淚眼蒙蒙。
“好!捅破這天!二叔老了,又沒什麼本事,但還能做的,一定拚了命去做!”
霍寶鴻蒼老很多的臉散發出無限豪情,恨不得自己也回到年輕的時候,跟著一起拚殺。
“捅破這昏暗的天!”一直沉默,不善言辭的霍江初也喊。
霍靜雅:“捅破這昏暗的天!”
桑寧:“捅破這昏暗的天!”
霍長安重重的點頭。
一家人,一條心,一個目標,一起拚。
“二叔,堂兄,我還要向你們道歉。”
“以前,我總以為侯府落難,你們被牽連也是尋常,誰讓你們姓霍。
侯府鼎盛時,你們也享受了彆人的追捧,落難那也一起受著。
可今天才知,並不是如此。
二叔做生意,靠的是自己,也許有人是因為我爹的原因靠上來,但那種關係,都是利益為上,侯府一倒,也就塌了。
在這種境地,二叔還能聯係到以前的生意夥伴,毫無保留的給我們支援。
靠的全是二叔的人品誠信和多年情誼。”
霍寶鴻老淚縱橫,擺著手哽咽:
“也不是如此,確實是因為你爹的關係,最起碼讓我順利做到首富,無人敢使絆子。
隻是二叔也謹慎著,對來合作的人多方考察才會決定,就怕給你爹惹了什麼麻煩。
不說了,不說了,都是一個霍,一家人,自然同享福,同落罪。”
“不說了。”
霍長安給霍寶鴻和霍江初各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二叔,一會兒我們還有事,不能多喝,就敬你一杯,多謝二叔。”
“我也要敬二叔一杯。”霍靜雅也自己倒了一杯。
“以前不懂事,還罵過二叔。二叔,對不起。”
桑寧一看,就自己沒倒酒了啊,她想著做做樣子也行啊,當即想要拿酒壺。
但霍長安也不知是不是未卜先知,順手就把酒壺拿離,放到了遠處。
“好好好。”霍寶鴻眼淚就沒止過。
喝完酒他就用袖子一擦,攆人:“你們都去忙吧,我自己再喝點就休息了。”
於是,霍長安幾人就離開了。
“大哥啊,你還活著嗎?你一定要活著,來看看這一幕,一家人,一條心,這也是你一直期盼的吧?”
“大哥,孩子們都很好,很好……”
屋內,霍寶鴻一邊喝酒,一邊喃喃自語,一直到了深夜。
……
軍營製定了攻打西遼的計劃,開始了緊急訓練。
每天衝鋒的口號響徹天際。
各種陣形排演,列隊,鼓聲轉換。
還有精英部隊的震天雷模擬演習。
很快半個月過去。
離臘月還有十天,大軍集結出發。
出發之際,邵夫人來送行。
給邵青帶上了自己這幾日親手製的平安符。
“辰兒呢?”她瞅來瞅去沒看到兒子。
“又想偷偷混在裡麵跟著去吧? 你快把他揪出來。”
“辰兒不是跟你在將軍府嗎?沒在軍營哪!”
什麼?
也沒在將軍府啊!
兩口子這才發現,兒子好像丟了好長時間了。
看到邵夫人的那刻,桑寧腦子一閃。
a呀!忘了!
不過這都半個月過去了,沒人找?
桑寧趕緊過去,把這滯後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二人還沒急起來的心又穩穩當當落下來。
“那就讓他飛去吧!”邵夫人說。
邵青:“還雛鳥,笑不笑人,他都飛了多少回的老鳥了!”
邵夫人:“不知道半年能不能回來?”
邵青:“大概得兩年吧。”
兩年回來就不錯了,畢竟霍小公子被他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
上次一個稍微優秀點的孩子還把他勾走三個月呢!
他這個兒子,是屬鴿子的。
很容易會被優秀的鴿子拐走。
但是總會回家來的。
時間長短而已。
邵夫人歎口氣:“也可能回來時,就是娶親的時候了。”
霍小公子太招人稀罕了,她都想換個兒子!
桑寧:“……”
好懵啊!
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