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定轉身就朝桑寧抓去,但麵前的人再次消失,他撲了空。
霍靜雅反應過來,一刀砍向他。
阿古定躲閃及時,淺淺被劃傷了胳膊。
因為挪動了位置,因此,桑寧再出現,就是在阿古定的身後。
她拿著菜刀,狠命的劈向他的後背,然後緊跑幾步,馬上再消失。
她也用了襲擾戰術。
隻要跑起來,閃退閃出,阿古定就沒法準確的捕捉到她。
倒是弄的他手忙腳亂。
但是這法子也不能一直用,怕被找到規律。
不過顯然阿古定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他大傷沒有,小傷不斷,開始暴怒發狂了。
不去追桑寧,朝著籠子邊的人下手。
“住手!”
霍靜雅和桑寧都氣紅了眼。
“主母,靜雅小姐,你們快走,彆管,彆管!”若梅喊。
所有在與西遼人搏殺的人都在喊。
桑寧一個接一個的苞米棒子砸過去,她知道,自己必須要走,要不然他們就是白死。
她真的,恨極了這種無能為力。
霍靜雅也是如此。
她以前應該好好練一下功夫的,如果再厲害一點,就能多殺幾個人。
連大剛都比她厲害。
“阿古定!我一定要讓你們西遼付出代價!”桑寧嘶喊。
她要製造大炮,炸彈,全部炸光,炸光!炸光!
炸死這些可恨的畜生!
“嗖——”
“嗖——”
“嗖——”
倏地,一支支的箭矢從後方射過來。
“大王子!快走!他們的援兵殺過來了!”
一群西遼人簇擁著阿古定開始朝西山隧道跑。
秦望遠等人精神大振。
“不要放跑他,抓住他,他是西遼大王子!”
東陽國軍隊真的來了。
桑寧看到了白義,看到了身穿鎧甲的軍士。
她還看到了……霍長安!
他沒有穿甲衣,身形迅捷的穿過人群,直奔阿古定而去!
他沒死,他回來了。
在這最後一刻。
桑寧激動的哭起來。
“四嫂!”
霍靜雅扶住搖搖欲墜的桑寧,感受到她渾身發燙,她的胳膊,也粗了一圈。
而她的雙手,更是從布帶下滲出殷紅的鮮血。
霍靜雅甚至不敢過分的碰到桑寧的手臂,因為一碰,就引起一陣痙攣。
“四嫂,四哥來了,四哥來了,他殺了那個狗東西!
四嫂,我們沒事了!我帶你回家!”霍靜雅哭著說。
桑寧看到了。
他帶的人把隧道口牢牢堵住,靠近一個殺一個。
西遼人,既然踏入這裡,就一個都彆想再出去!
廝殺聲震天,桑寧隻覺得無比悅耳。
因為這一次,是正義在壓倒邪惡。
許久許久之後……
“寧兒!”
逆光奔來的身影熟悉又有點陌生,披風飛揚,凜冽肅殺,是從不曾見過的剛毅和……威風。
短短兩個月而已。
他成長的如此之快,像早已經曆過無數次拚殺,沉澱出一種身經百戰的大將之風。
桑寧淚眼朦朧,看著他衝上來的腳步在到她麵前時戛然而止。
“你怎麼,才來……死了,好多人。”
他伸出手,大概是想給她擦淚,卻在即將碰觸時,猶如被蟄了一下縮回。
目光看著她的狼狽,呈現出一種又恨又無措的痛意。
“對不起……”
桑寧身體下滑,感覺到肌肉裡的神經一陣陣的扯疼。
從手腕到胳膊,又從胳膊蔓延到肩背了。
“寧兒!”
“四哥,四嫂的手受傷了,起了燒熱,你在愣什麼呀!快點找大夫。”
不用霍靜雅說,霍長安早就注意到了。
他隻是……不敢……
解下披風,包住雙眼發迷的桑寧,霍長安輕柔的將人抱起。
“回家。”
桑寧不知道怎麼回家的,腦子昏昏沉沉,一時清醒一時混沌。
她看著男人剛硬的下頜,在想:這是霍長安嗎?怎麼一下子就失去了那份少年感,變成一個望而生畏的男人了。
黑了,糙了,眉目沒以前精致,卻透著不動聲色的沉著冷靜。
隻有在低頭看過來時,眼底浩然動蕩,依稀看到從前的影子。
桑寧被放到了炕上。
手被拿起的那刻,她的神經本能一緊,徹底從混沌中清醒。
“好疼,好疼!”
男人觸電一般鬆開,眼神些許無措的回頭。
“桑……主母不要動,我給你看看。”鹿時深上前。
“鹿時深?”
桑寧因為疼痛扭曲的臉慢慢平複。
鹿時深看著桑寧明顯腫脹的手臂,眉頭蹙成山巒。
“是,是我,我給你剪開布條檢查,會輕輕的。”
桑寧虛弱的閉上眼。
她知道自己的手很可怕,不知道鹿時深的生肌藥配著靈泉水還能不能讓她的肉長出來。
當時霍長安的臉,也沒這麼嚴重。
留下疤痕她不怕,隻要和以前一樣靈活……
鹿時深果然動作很溫柔。
布條都粘住了,也沒讓她再感覺到疼。
也可能,她的抗疼能力已經提高了。
滿室寂靜,隻有隱忍而細微的抽氣聲。
“主母,我再給你下針,疏通血脈。”
……
“主母,你似長久未食,體力很弱,先喝點藥粥,粥裡放了鎮痛的藥。”
桑寧閉著眼睛點頭。
“出去吧。”霍長安暗啞開口。
然後,他把被子往上蓋,直到蓋住桑寧裸露的肩膀,
又拿來軟枕,將桑寧的頭墊高,一勺一勺的開始喂。
桑寧對食物已經沒有感覺了。
此時對她來說,隻是一種填飽肚子不會餓死的東西。
“霍長安,你知道嗎?隻要抓住我的手,我就逃不回空間裡。”
“原來我這麼沒用。”
“我錯了。”
“明明知道,趙小勇是有問題的。我卻隻讓人告知白義去查,認為那是他該做的事。
結果人家根本不給你查的時間。
如果我晝夜讓人盯著,也許百姓就不會中毒,小蓮,和那麼多的人就不會死。”
“我總希望你,希望錦棠,以後怎樣怎樣,天真的以為自己和你們有不同的人生軌跡要走。
其實,我早已深陷局中。
天下不平,就沒有資格去選自己想走的路。
墨王簪,我收下了。”
“但是,我現在好累,需要休息一下,雖然我罵空間,覺得它是個半成品。
可現在能讓我覺得安全的地方,還是裡麵。
你去忙吧,我睡了。
很快很快,再容許我,軟弱一小會兒。”
桑寧消失了。
霍長安終於壓抑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抱住被子,無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