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昆愧疚難當。
這件事他其實後來已經知道了。
是他的女兒哭著跟他坦白的。
女兒其實是真喜歡田也,隻是年紀小,不懂事,又被慣壞了,以至於釀成大禍。
她現在已經分外懂事,見到田也時,也馬上認錯求他原諒。
“你怎麼報複我都成,報複我夫人都成,但求你饒我女兒一命,她對以前的事一直很愧疚。
還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現在是在叛國!”
“彆跟我扯什麼大義!我見識淺薄,出生即為奴!受儘主家欺辱,活的像條狗!
有人教了我本事,還告訴我,我也可以翻身為主!
什麼叛國不叛國,這片土地若隻有一個主人,不分你我,又何來叛國一說?”
“荒謬!”
品種都不同,怎會不分你我,屆時,怕是東陽人會被全部屠戮殆儘!
“田也,你聽我說……”
“不必再說!榮昆,你又是什麼好官不成?你背著郡守私吞了多少糧食,吃百姓血肉,又比叛國好的了多少!”
榮昆啞口無言。
確實,他以前也貪過,可是旱災之時,基本上全都拿出來了。
田也已經回不了頭了,該怎麼通知郡守大人呢?
郡守府。
白義狠狠打了個噴嚏。
“大人,您守著火爐咋還冷呢?” 定三隨口說了一句。
然後把手裡的賬冊遞過來,滿臉喜色。
“徐五德不愧是奸商,一個月做成了這麼多買賣,可以給百姓發糧了。”
“你彆整天奸商奸臣的罵人。”
“大人,屬下沒罵人,屬下覺得奸,這是個好字,聰明的意思。”
“那奸夫呢?”
定三:“……”
大人真會開玩笑。
“通知榮昆,給百姓發糧!阿嚏~”白義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大人,您身體一向好,怎麼今年還沒入冬就染上風寒了?”
“大概昨夜踢掉了被子。”
“哦,大人要注意些。”
奇怪,定三怎麼不勸他娶妻了?
定三招來一人,交代幾句,就轉頭回來拿了杯子,倒了熱水。
白義有些感動,這些年,定三又當護衛,又當丫鬟的,跟在他身邊任勞任怨,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這輩子有這麼個兄弟,是他的福氣。
定三吹了吹熱氣,“絲溜~”喝了一口水。
然後捧著杯子坐到了火爐邊。
感歎:“火爐真好啊,蜂窩煤真好啊!去年咱郡守府連炭都燒不起,今年想燒多少燒多少!”
白義:“……”
娘的不是給他倒的啊!
“本郡守覺得該娶妻了,身邊沒個人也不是那麼回事。”
“大人要娶誰?咱身邊也沒個女人哪!”定三想了一圈,一個都沒有。
“有一個。”
定三又想了一圈,眼睛驚訝的睜大:“大人是說洪爺?”
房角隱蔽處,一個黑色的身影微微頓住。
“你是不是忘了,本官的表妹已經找到了!!”白義真是要被愚蠢的定三氣死了。
真是牛不喝水摁不到河裡。
“大人,您不會還想……那怎麼行,她可是和離婦!您還是黃花大……呃,還未曾成過婚呢!”
“做人要講究誠信。”
“她已經嫁過人了,也算是毀約,婚約根本不作數了,談不上誠信問題,娶她還不如娶洪爺呢!”
白義懶得跟他說了。
“就這麼定了,本官舅舅和舅母就這一個女兒,受了諸多苦,好不容易找到,我自當好好對待。
準備東西,我去跟舅母提親。”
白義誠意滿滿的去了柳下村,卻被告知,舅母和表妹已經離開涼州了。
桑寧看著定三手裡托著的布匹,糕點,糖果,還有大餅,順手接過。
“這是嘉獎我的東西是吧?大人客氣了,謝謝謝謝!”
定三:“不不……”
“對,是獎給你的。”白義不想當小醜。
這是對桑寧抓捕奸細的獎賞。
就是這樣。
桑寧喜滋滋的端著東西,把糖馬上分給孩兒們。
彆說,雖然東西不多,但白義窮嘛,也算用心了,還知道給孩子帶糖吃。
老夫人和李玉枝幾個高深莫測的笑,也不去點破。
白義不知道啥樣的心情,不光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很搞笑,還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定三不甘心,又跑到霍家小菜園裡,“呼哧呼哧”拔了幾顆白菜和蘿卜,從錦心錦繡手裡扣了一塊糖才走。
錦繡大叫:“從小孩手裡搶東西,他不叫定三,叫無賴三!”
無賴三:聽不到聽不到……
剛跟桑寧學的!
“大嫂,江臨來過沒有?”
霍寶鴻拄著一根拐杖來了,臉還腫著,青紫交加,像染色盤。
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
新月溶打人專打臉啊。
“沒見到,又咋了?”老夫人也煩了。
這個老大,怎麼這麼不省心呢!
讓霍寶鴻這個年紀了,跟著天天操心擔憂。
“一天沒見人,不會跟在翠語後麵……”
霍寶鴻覺得大概率是這樣。
“他要跟就跟著,反正出不了涼州,跟不上自己就回來了。”
該對人好的時候糟踐人,該放手的時候又來糾纏,真是什麼時候都拎不清。
老夫人也是心疼霍寶鴻。
“二弟,他不是小孩子了,你該教的教了,拉著他的手走路是永遠走不好的。”
霍寶鴻沉沉的歎了口氣。
……
霍家的院子裡,謝雨柔正在收拾晾乾的衣服。
收拾一件,她就放在鼻子下聞一聞。
桑寧因為霍長安的事心緒不寧,無心做活,坐在屋簷下出神。
不經意間看到謝雨柔的動作。
這要不是聞的是她自己的衣服,桑寧都要覺得她是個變態了。
“三嫂,你乾嘛呢?”
“寧兒,你聞一聞衣服上有沒有什麼味道?”
謝雨柔拿著衣服走過來。
桑寧疑惑的接過聞了聞。
“沒有啊?陽光暴曬後烤焦的蟎蟲味兒。”
呃……
謝雨柔還是心疑,又去水缸打了一瓢水給桑寧聞。
桑寧可是大廚師,嗅覺是很敏銳的。
但她真的沒聞出什麼來。
“那可能又是我疑神疑鬼。”謝雨柔果斷的懷疑起自己。
懷孕了就是特彆奇怪,一點異味兒都受不了。
現在倒好,連水都覺得不乾淨了。
“三嫂,你覺得咱喝的水有異味兒嗎?”桑寧問。
因為院子裡大缸的水,都是朱凡勝挑來的。
她們不能浪費,一般就做洗衣服用了。
和喝的靈泉水當然不能比。
“沒有,一直很好喝。”
“那你洗衣服就用廚房裡的水。”
謝雨柔眨眨眼,悄聲問:“搬運會很累嗎?”
“不會,儘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