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要全靠他自己,她幫不上什麼忙了。
一想到此,桑寧就覺得放心不下。
她不能再騙自己,對霍長安是一種孩子第一次離家的牽掛。
剛才隻是做戲而已,她看到那點血竟然就全忘了。
她對他的心思,早就不單純了。
“是,擔心我嗎?”
不知什麼時候,霍長安走了過來,他單膝跪地,身如青鬆,揚起棱角分明,俊美至極的臉,目光有小心,有期待。
還有,讓人看不懂的仰慕虔誠。
“你做什麼?快起來!”
霍家兒郎,怎麼可以這樣卑微。
桑寧不允許,就算跪的是她。
霍長安又犯了倔,又問一遍:“是不是擔心我?我流血,你會心疼嗎?”
看清楚自己的心思,桑寧沒以前那麼勇了。
這話不太敢接。
她如坐針氈,起身挪開。
好在救命及時雨接著出現了。
小錦心在外頭敲門:“四嬸嬸,四嬸嬸,你的殼殼做好了,莫姑姑讓你去試試。”
誰還管殼殼是啥,桑寧像個逃兵,麻溜的扔下一句:“以後再說。”
就跑去了莫翠語那邊。
獨留少年眼裡的光漸漸沉寂。
錦心說的殼殼是桑寧讓莫翠語幫忙做的現代內衣。
她覺得最近又發育不少,不能再穿那種不利於塑形的抹胸了,所以畫了圖形讓女紅最厲害的莫翠語幫忙做幾件內衣穿。
進去的時候,大家都在,拿著內衣驚奇的研究。
桑寧大方的一揮手:“都試試嘛,絕對比你們現在穿的舒服,想跑想跳不擔心。”
沒人好意思試,隻有霍靜雅臉皮厚。
“我和四嫂長得差不多,好穿讓莫姐姐也照著給我做兩件!”
誰和你差不多,她現在長了不少好不好!
可霍靜雅換上內衣後,桑寧就瞪眼了。
“你咋也長這麼大了?”
謝雨柔掩嘴笑:“這不是被我們給刺激的嗎?晚上一脫衣服,一推大梨夾著兩個小核桃,她自卑,於是天天揉。”
“還好有四嫂跟我作伴!嘿嘿!”霍靜雅滿意的挺挺胸。
哇!穿上這個更大了哦!
桑寧:誰要跟你作伴啊啊啊啊啊!
搞不好四嫂要變大姐了!
算了,不想這些爛事了,去做點美食調節一下心情。
桑寧直接給霍靜雅了,又讓莫翠語照那個大小給她做兩件。
她出去後,謝雨柔疑惑的問:“怎麼感覺弟妹精神不是很高啊?”
“可能是擔心四弟吧。”
從炎猛來到這,李玉枝就知道霍長安在這待不久了。
可是,他的身體,能行嗎?
……
因為缺點絲線,莫翠語又上了街。
從打過幾次交道的小鋪子湊了幾個顏色,那老板娘盯著她看了半天。
臨走神神秘秘的問:“莫娘子,陸家老爺知道不?躲過了蝗災,家裡糧食可多了,他最近打算再娶一房,言明不要黃花大閨女,就要生養過孩子的婦人。
我看你姿容不錯,要是有這個心思,我給牽牽線。”
陸家老爺?
是與胖仔相熟的那個陸老爺嗎?
之前還到霍家求靈水,寧兒沒給他。
又想讓寧兒看風水,寧兒直言他家沒寶貝,最寶貝的是他的糟糠妻。
人看著不壞,就是行商久了,總帶著點市儈。
“老板娘,我是罪奴。”莫翠語一點都沒給自己遮掩。
原以為這麼說,老板娘就會打住,誰知道她笑起來。
“這個我知道。”
想牽線怎麼能不打聽清楚呢?
莫翠語是罪奴,不是寡婦,而是和離婦。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長的好,身條好,涼州城找不出幾個這樣姿色的來。
她還有孩子,證明能生養。
這可比黃花大閨女還要吸引男人。
“莫娘子,你這樣的身份是沒人敢娶,但是……也不是不能找男人。陸家老爺無非就是想再找人生個兒子,你要是給他生個兒子,他還能虧待了你去?
就是被人金屋藏嬌也好過你一個人孤苦……”
“老板娘!沒事我先走了。”
“哎?你什麼意思?一個罪奴難不成還想讓人娶你?人家又不是腦殼壞了!生個兒子都是個奴籍,生了有啥用?”
莫翠語知道,這家鋪子,以後她不會再來了。
當然,她每次就來配一點點絲線,人家也看不上,不然說話不會這麼難聽。
她頭一次尖銳反擊:“我沒打算再嫁人,你覺得陸老爺好,你也可以給她偷偷生兒子,比你開這不賺錢的鋪子劃算多了,瞧你的衣服,舊的都快打補丁了。”
“你,你這個罪婦,我好心替你打算……”
“打算打算自己吧!就算是罪奴,我也有一大堆家人護著,而你,沒有!真可憐。”
家人,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莫翠語心中一陣暢快,仰頭離開。
老板娘氣急敗壞的咒罵顯示著她被戳中了要害,叫的聲音越高,莫翠語越高興。
她笑起來。
然後,被一個人拉住。
“閨女,真是你啊!快,走,蘇將軍在那邊,快跟大娘去。”
“大娘,你做什麼?”莫翠語謹慎的退後幾步。
這是一個看著六十多歲的老大娘。
真巧,就是那天在河邊遇到的那個。
老大娘很急切,又想拉她。
“快過去跟蘇將軍說一說,那天不是有個盲流子禍害你嗎?他可能是敵國奸細,蘇將軍正在查呢!”
“不是,他不是奸細!”
“他長得那麼壯實,跟西遼人一樣,我看就是奸細,你快跟蘇將軍說一說他長什麼樣,我那天沒看清……哎,你跑什麼?彆跑,蘇將軍說了,有賞……”
莫翠語跑的飛快,那老大娘終究是沒追上。
哎!一鬥米泡湯了!
炎猛帶著人回來,一打眼,就看到個熟悉的身影一閃進了一條巷子。
眼花了嗎?
她能跑這麼快?
沒花。
就是個背影,他也認得出來。
“你把人帶回去,我過去看看。”他交代身邊的人。
“是,將軍。”
他們所說的人,是個形銷骨立的婆子,戰戰兢兢的打量著四周,眼中有隨時想要逃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