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後,霍寶鴻把五花大綁的喬氏拖了出來。
喬氏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溫和的公公可怕成這樣。
像發狂的野獸,整個人處於不穩定的癲狂狀態,好像下一秒就會控製不住的撕了她。
“爹,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
“你恨她們,可以打,可以罵,可以捅她們一刀,可以斷她們手腳,可是你不該,不該毀我霍氏一族之脊梁!”
蠢婦,愚婦!
和丁氏一樣的禍害!
霍家祖上有農婦,有浣女,有繡娘,甚至有乞丐,就是沒出過娼婦!
也不可以出娼婦!
“爹,是桑寧這麼教我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一人為娼,五族遭殃,後人十代女兒洗不掉汙名!喬氏,你以為彆人都跟你這麼蠢嗎?往自己身上潑糞水!
你順利的殺了丁氏,是不是就以為自己很聰明,不會被發現!”
喬丹桂脖子猶如被人掐住,再發不出聲音。
知道了。
公公知道了。
是桑寧告訴他的,是桑寧!
“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
“殺婆母,賣小姑,罪無可恕,交由官府處置吧。”
霍寶鴻說完,外麵就來了人。
霍江初帶著兩個衙役進來,看向喬丹桂的目光死寂,冰冷,再無一絲溫情。
“不,相公,不是我,你相信我,我不敢的,你知道我膽小,救救我……”
“有人看到的,喬丹桂。”
霍江初聲音輕的風吹即散。
找一個證人,不過一碗米而已。
既是事實,誰又去管偽證不偽證。
“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娶了你。”
喬丹桂一下子沒了力氣,腦子裡想起從前,他木訥卻真心實意對她好的情景。
莫翠語出事後,他一路拉著她的手再沒鬆開過的情景。
服役一天,累的渾身動不了,卻還是問一句她好不好才睡過去的情景。
他們本該恩愛一生的。
都怪霍鎮南,怪丁氏,怪那兩個好吃懶做的嬌小姐。
怪……桑寧啊!
喬丹桂被衙役拖走。
霍寶鴻又去了霍江臨的屋子。
二兒剛才說的話,也是他想說的,隻是丁氏死的快,他沒機會說。
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娶了丁氏。
流放好啊,把那些莠草全給薅出來了。
霍江臨又病倒了。
兩眼發虛,麵色蠟黃,一言不發,跟個木樁子似的倚在床上。
霍寶鴻端著一碗粥給他。
他卻驚的後退。
“爹,你……你給妹妹的餅……”
“江臨。”霍寶鴻放下碗。
“你是我第一個孩子,我是最疼你的,江初和你兩個妹妹我沒怎麼教導,可你不一樣。
你從十二歲就跟在我身邊學做生意。很多為人處事爹都教給你了。
許是以前過的太順利,許是出事太突然,沒給你反應的時間,讓你一下子垮了。
爹就不管之前了。
今天就問你,是繼續這麼下去,還是跟爹站起來。
如果想重新站起來,爹就從頭教你。
如果不想,也最後吃碗霍家飯,了了咱父子之間的緣分。”
……
良久之後,霍江臨爬了起來。
“爹,兒子要站起來。”
……
三日後。
夜過三更。
豔春樓的後門開了。
四個人抬著兩具被席子包裹的屍體出來。
“黃媽媽快氣死了,沒想到這倆這麼不中用,還想著培養培養往南邊送呢!”
“誰想倆人都有心疾呢,才三壺酒就完了!”
“也沒虧,統共給那個蠢婦五兩銀子,早賺回來了。”
……
四人七嘴八舌,很快將屍體抬到亂葬崗一扔,就嫌晦氣的拍打著身子跑了。
跟了一路的父子三人這才出現,把屍體背起來,朝家走去。
早等候在此的老夫人給換衣,梳妝,收斂到一個棺木中。
“大嫂,我做錯了嗎?”
“沒有。”
是她,她也會如此。
霍家人可以忍辱負重,但不能自甘墮落。
霍寶鴻是錯了,但不是錯在現在。
是早錯了,早錯了。
和她一樣。
說什麼都晚了。
現在,隻能往前走,往前走,把走歪的步子再扭回來。
霍寶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卻一點沒有好受些,他的心是真疼啊。
他再沒閨女了。
“抬到山上葬了,埋的深一點,彆被野物尋味兒挖出來,等以後咱們還鄉,要帶回去的。”
“是咱們家的三個男人不中用,沒有護好她們。你們做哥哥的,給她倆磕個頭。”
霍江臨和霍江初悲痛的磕頭。
最後看了一眼,緩緩的合上棺木。
……
天氣依然陰沉。
不下雨,也不見晴。
小院裡,霍長安拿一塊餅子在訓練著兩條狗的反應能力。
才幾日時間,大剛和小紅判若兩狗。
主要是指精神上。
不再萎靡懶散,好像重新生出了鬥誌。
在軍營,它倆是被人認定的廢狗。
而在霍家,卻全當它們是看家護院。
就算斷腿毀容又怎樣,它們被需要。
桑寧看了一會兒,然後上前,有點神秘,又有點使勁壓抑住的亢奮。
像是村頭大媽,去找另一個大媽,然後說另另一個大媽壞話的那種表情。
八卦。
“哎,霍長安,你有沒有發現炎猛不大對勁?”
“哪裡不對勁?”
她這種表情,當然不是說炎猛做了什麼壞事之類,肯定又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霍長安有點吃味兒。
最近她的關注力又分給了炎猛不少,他的存在感是越來越低了。
“他是不是想當你姐夫?”
啊?
這話還是驚住了霍長安。
一個不小心,手裡的餅子就被大剛叼了去。
大剛似挑釁的搖晃了幾下頭,扭頭就把餅子給了小紅。
呦呦,大剛也是個疼媳婦兒的!
桑寧欣慰的點頭。
霍長安拍拍手,訝異的問:“不能吧?他不怎麼喜歡女子。”
“不喜歡女子?喜歡男的?我去你娘的!那跑前頭來搖什麼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