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樣的蠢娘,可真是她們的不幸啊。
不過沒關係,你死你的,不用擔心我們會餓死了,兩個妹妹,自願為了這個家,把自己賣了。”
風光一輩子的人終於知道害怕了,頭一次見到老東西也會哭。
“回來……讓她們,回來,求你……”
“娘說什麼呢,她們那是去享福了,我這鬼樣子,連街頭乞丐漢都看不上,她們可不一樣,一堆牙黃體臭的漢子搶呢!”
丁氏死不瞑目!
喬丹桂差點笑出聲來。
忽覺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慌忙斂了笑,抬頭。
“這老鼠屎不對。”桑寧說。
“怎麼不對?”喬丹桂眉頭一皺,目中帶了不解。
“屎中帶綠,這老鼠怕是攜帶鼠疫。”
什麼?
喬丹桂驚懼的睜大眼。
“那會,會怎樣?”
“沒直接接觸過老鼠就沒事,碰觸過就完了,會被感染上。”
喬丹桂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桑寧就明白了。
“果然是你乾的吧?”
“是又怎麼樣!那還不是弟妹你教的嗎?”喬丹桂出口不客氣回懟。
然後盯著自己的手,劇烈的抖動起來。
鼠疫,她染上了鼠疫,豈不是也活不了了嗎?
“我教你反抗,沒教你用這麼陰毒的法子,可彆胡亂攀咬人。”
怎麼,現在還把事情推她身上了嗎?
桑寧越發對這個喬丹桂厭惡。
“你恨丁氏,她也該死,我不管你們這些破事,你用不著說這個,我也不會揭穿你。”
她隻是會警惕,遠離這個女人。
說白了,對丁氏最恨的,應該是莫翠語,莫翠語怎麼殺丁氏都不過分。
但是喬丹桂,好像還沒到讓她虐殺的地步。
她能乾出這麼陰毒的事來,證明此人絕非善類。
“還有霍蓉蓉和霍月月,你把她們帶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她們自己走的!”
喬丹桂想通了,桑寧一定是詐她的,要是有鼠疫,她早跑了,怎麼還會淡定的跟她說話。
桑寧冰冷的看著她,警告:“就算你想泄憤,也為你的丈夫想想,他的親娘死的這樣慘,已是讓他痛苦,妹妹若同樣淒慘,這輩子他還能開心起來嗎?”
喬丹桂有些動搖。
昨晚,相公還跟她說,他不會讓任何人賣了她,苦日子會過去的,讓她不要憂心,一切有他。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她不能讓人知道霍蓉蓉和霍月月去了哪。
“我真不知道,她們餓極了,出去找吃的,就沒再回來。”
喬丹桂依舊嘴硬。
李玉枝和霍靜雅吐完,在那找盆打水,馬上就要進來,桑寧也沒再多說,反正她也不關心那倆人的安危。
但總歸是姓霍,她們若出了不光彩的事,也會牽連到她們家。
桑寧最後又冷聲道:“喬丹桂,我也殺過人,但是殺歸殺,沒你這麼變態。
以前有莫翠語頂在前頭,你沒受什麼磋磨,莫翠語走了,你怕了,丁氏一有風吹草動,你就把她惡放到無限大。
其實,你就算將她餓死,氣死,我一句話都不會說,但是你用的這樣的方法,讓我覺得你很可怕。
你去問問莫翠語,她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嗎?
到頭來還想把這事按在我身上,嗬,你這種,給你權給你刀,就是那種最沒下限的人。
勸你好自為之!
既然你把她弄成這個鬼樣子,那就過來自己收拾!”
李玉枝和霍靜雅端著水進來,桑寧就把喬丹桂拖了前麵來。
喬丹桂不敢反抗,認命的拿起布子要擦,可一掀開被子,她扭頭也吐了。
霍江初帶回了一套壽衣,紙錢,幾根白綾和一口薄棺。
他和喬丹桂一起將人抬進棺木。
這全程,喬丹桂都不敢看霍江初的眼睛。
霍江臨渾渾噩噩的回來了,看見院子裡的棺材尚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霍江初上去就給了他一拳。
紅著眼睛嘶吼:“你還知道回來?你還知道回來?你去哪了,你說你去哪了?”
“找蓉蓉和月月……”霍江臨嘴角帶血,迷茫的說。
“你去找了嗎?你在街角睡覺!霍江臨,你知道嗎?娘死了,娘死了!”
他背了一天磚石,回來累的胳膊都打顫,一下翻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娘正在被老鼠啃噬!
其實是怨恨的。
怨恨爹,怨恨妻子,怨恨在家裡的每個人。
但是想到娘的行為和喋喋不休的咒罵,他好像又怨不著爹和妻子。
他怨恨自己,怨恨大哥,怨恨兩個妹妹!
娘是個瘋子,可唯獨沒對他們兄妹瘋過。
霍寶鴻站在門口,目光平靜,卻又讓人感覺到冰冷。
好像那麼濃烈的太陽都照射不到他的眼底。
“娘死了?”霍江臨看向棺槨,愣傻了會兒。
然後他又轉頭,在霍家人身上一一掃過。
“為什麼翠語沒有來?”他看向霍長安。
“她為什麼要來?”霍長安反問。
“我娘死了,她應該消氣了,該回來。”
眾人:“……”
神經病!
“哦。”霍長安淡淡道:“她氣性大,大概你死了才會消氣。”
懟得好!
小子很會說話。
桑寧在他肩頭拍了拍,以示鼓勵。
“你憑什麼不放她回來!她和你家沒有半點關係!”
“同樣的話送給你,她憑什麼回來?她和你家沒有半點關係!”
“你……”霍江臨怒瞪著霍長安。
“她一日是我的妻子,終生都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爹的救命恩人,她說永遠不會忘的!”
“是嗎?”
這次,是霍江初陰沉的反問。
“你是嗎?大哥?”
“你什麼意思?”
霍江臨忽然害怕霍江初的眼神,他怎麼那麼看他?
桑寧精神一震:有瓜!
可惜霍江初又不說了。
“沒什麼意思,大哥,娘死了,就在你眼前,你不看她最後一眼嗎?她生前最疼的就是你。”
“我不看!都是她害了翠語,要不是她,我和翠語還好好的,她就是欺翠語性子軟,她怎麼不推喬氏出去?”
“難道你沒有欺負嫂嫂!?”
霍江初氣瘋了,大吼:“是誰隻顧自己快活,鬨的大夫開補藥,讓娘整天罵嫂嫂是個狐狸精!”
“夠了!”霍寶鴻抓著牆穩住身子。
看向霍江臨的目光已經沒有一絲期盼。
一天前,他對丁氏徹底死了心。
今天,對這個兒子徹底死心。
沒什麼大不了的。
妻不賢,禍三代。
這才兩代呢,來得及。
要想莊稼好,就要清雜草。
他一根一根的清!
“霍江臨,你找到你妹妹了嗎?”
“沒有。”
“好,再去找,找不到,你不必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