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
那喬丹桂帶著倆人去哪呢?
關鍵那倆小姑子懶得跟蛆似的,傷還沒好,會跟著她走?
黑暗的味道。
“桑娘子,有活計千萬想著老嬸子哈,咱們離著不遠,前頭大槐樹邊朱凡勝家就是。”
朱凡勝,那不就是當初揚言:“你要是能找到水,我喊你爹都行。”
後來又帶頭第一個喊她娘的那個混不吝嗎?
看這老婦人年紀,這才是他的親娘吧!
真是養了個好兒子。
“行行行,有事找嬸子。”
“那就這麼說定了!”朱凡勝的娘喜的笑起來:“凡勝喊你一聲娘,沒白喊。”
可彆說這茬了行嗎,這老太太,兒子喊彆人娘竟然都不生氣。
一回到家,謝雨柔就急著去找陶瓷罐。
李玉枝很是詫異。
她在家說了半天,三弟妹愣是安安靜靜的,怎麼出去一趟,脫胎換骨了。
精神都要飛起。
還是桑寧有辦法。
“什麼這麼香?”
霍長安看向背簍。
“四弟,你聞到了?我特意用草蓋住了,你還能聞到?”
謝雨柔過來掀開背簍,一臉欣喜的抱出裡麵的花。
“好漂亮……”李玉枝驚歎。
霍長安目光一凝,盯著那朵大紅色的花出了神。
就是這個模樣,就是這個味道。
他見過的,在夢裡,在水中飄蕩著。
不,也許不是夢。
“三嫂,這花,是從哪裡來的?”他穩著心跳問。
“四弟妹從山上找的。”謝雨柔不甚在意的說。
反正懂的都懂。
李玉枝看著那花嬌豔欲滴,枝液一掐就能出水的水靈樣,微微一笑。
不過,這是什麼花,怎麼沒見過呢?
弟妹是從哪搬運來的?
霍長安不由看向忙碌的桑寧。
那個地方,到底是哪裡呢?
莫不是,仙境?
桑寧忙著熬鬆香,熬完找了幾塊油紙,折成了小容器。
倒入三分之一的鬆香,然後問霍長安要來了蒼蠅。
抓的還不少呢!
隻不過有的翅膀斷了,有的須斷了,有的肚子都冒白漿了,嘔嘔……這家夥,技術真差!
霍長安不敢說,他其實徒手抓不住,這些全都是用拍子拍的。
沒死就成吧!
裡麵還夾著一隻花肚大蜜蜂。
桑寧挑了三隻品相好的蒼蠅,一個個放入油紙盒中。
“那個,蜜蜂挺好看的,一塊兒做了吧。”霍長安輕咳一聲提醒。
那隻大蜜蜂確實挺漂亮。
蒼蠅需要好好調整才能恢複栩栩如生樣,這隻大蜂抓的倒好,須腿,身上的絨毛都沒半點破損。
桑寧是打算再加點東西,做個最漂亮的給自己。
她又單獨折了個大盒子,跑出去從采的那些花裡挑了個小紫花,就是謝雨柔說花蕊像蝴蝶須的花,用竹簽夾著小心放到鬆香上。
又把大蜜蜂放到了花蕊上。
嗯,挺美。
“這個就叫……摧花大將軍吧!”桑寧起了個名字。
霍長安:“……”
這麼漂亮的美物,她取這麼個名字。
“不如,叫,花兒與將軍吧。”
“一點都不霸氣,我就叫摧花大將軍。”
桑寧把鬆香倒滿幾個小盒,人工琥珀就算完成了。
等冷卻後脫盒,再打磨出形狀,鑽孔就好。
除了蒼蠅不是綠頭,彆的沒什麼問題。
完美!
她將幾個盒蓋上鍋蓋,免得落入什麼臟東西。
然後交代霍長安:“一個時辰後,你拿出來打磨,彆打磨成一樣的,水滴,圓形,愛心自己看著辦,我的大將軍要橢圓的。”
不是你的大將軍,是我的。
霍長安微微一笑,人畜無害。
“放心,你快去休息。”
桑寧滿意的點點頭。
她沒急著回屋休息,身子一拐去找劉老爹。
“劉大爺,你年長經曆多,以前有沒有遇到過蝗災?”
“蝗災?”劉老爹倏然變色。
“當然遇到過,簡直……簡直不敢回憶。”
黑呀呀的一片啊,天上,地上就像蒙上了一層黑布。
不管是莊稼,還是野草,蝗蟲飛過之後,什麼都不剩了,隻有光禿禿的杆子。
那一年,好幾個縣遭殃,劉老爹才十歲,跟著爹娘和村民一塊逃荒。
等第二年回村,村民一多半沒回來,沒回來的大都是女人和孩子,有的是在外麵重新找了人家,有的就是死在了外麵。
他爹娘也是撐著回來的,身體都垮了,不到兩年就雙雙沒了。
劉老爹抹了一把淚。
蝗蟲,是所有農家人都痛恨的東西!
“那,大爺,你看涼州這地界,有可能會來蝗蟲嗎?”
劉老爹悚然一驚:“不能吧?那玩意兒喜歡往窪處飛,涼州地界高。
且前年,去年各地已經開始鬨蝗災,並沒有飛到涼州來。”
桑寧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就回屋去了。
不過劉老爹還是心驚膽戰,實在是被那玩意兒嚇出一輩子的陰影了。
他還記得,一開始還和小夥伴抓了不少烤著吃,一連吃了幾天,後來他真吃不下了,小夥伴繼續吃,結果不知怎麼的,就死了!
死的還不是一個。
村民都說那玩意兒有毒,就開始吃樹皮,等樹皮沒了才集體出去逃荒的。
“爹,你怕啥嘛,咱家現在又沒地了,就是來了蝗蟲也不乾咱的事兒!”劉東不以為意的說。
說完被劉老爹扇了個腦瓜子。
“你懂個毛!涼州真遭了災,你能獨善其身?你就是把糧食藏老鼠洞裡都能讓人扒出來!”
那時候人就瘋了!
任郡守大人再鐵血手腕都攔不住!
“你說了涼州地界高,蝗蟲肯定不會飛過來的。”劉東搓著腦袋嘟囔。
但願如此呢!
可桑娘子不會無緣無故的問這個,他怎麼還是不安心呢?
……
桑寧回屋又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屋裡點著蠟燭,還有一股縈繞鼻端的香氣。
窗邊擺著插好的花。
錯落有致,濃豔清麗,讓這粗鄙的屋子瞬間高大上。
也讓心情美妙起來。
這就是插花藝術的魅力所在吧!
有孩童嬉鬨和女人的說話聲從外麵傳來。
桑寧有些恍惚。
腦子裡浮現一個問題:
是一個人逍遙灑脫,隨風自由的日子好?
還是守著家人,嬉鬨溫馨,柴米油鹽的生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