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江執的眸光微動。清秀的字跡歪歪斜斜的寫著幾個物理公式的小抄。撲哧一聲,江執眉心舒展,笑出了聲。
這是她給安洛生測試的時候,她偷偷打的小抄。安洛生這個討厭物理的“理科差生”,每次給她考試總要耍小聰明做點小抄。
吊兒郎當的不願意刷題,她能考上現在這個學校也算是萬幸了。大好前程她不好好把握住,回來嚷嚷著要資助自己。
江執想到這情不自禁地簇眉,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烈煙,深吸一口,煙霧緩緩吐出,心情才克製住一點。
強勁的尼古丁和酒精讓江執頭暈暈的,回憶跟波浪一樣洶湧襲來。他躺在床上,模糊中好像看見了安洛生那雙溫暖堅定的眼睛,她莞爾一笑,跟他拉勾。
一滴淚滑過鼻梁,落在床單上。
半夜口渴,江執到客廳倒了杯涼水,想起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廁所洗了把臉。洗手台上多了一串海藍寶的手鏈,江執用紙巾包起來,放在床頭櫃上。坐在桌子前,拿起筆,埋頭寫著什麼,眉頭緊鎖。
安洛生想寫份協議,翻箱倒櫃,一個精致的木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打開,六盒藥膏整齊的碼在裡麵,其中一盒被拆開了有明顯的使用痕跡。果真跟她想的一樣,安洛生低頭笑著,把木盒放回原處。
她在信紙上一本正經的寫著條款,還拿出印泥來印了個紅手印。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讓江執接受這份協議。
次日清晨,安洛生去早餐店有打包了兩大份腸粉。
店老板認出她來了,直說她出落的更漂亮了,亭亭玉立的是個大姑娘。安洛生輕輕點頭,接過腸粉。
宋晨坐在櫃台前麵發呆,眯著眼老遠就看見一個穿著素白裙子的長發美女走過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
畫麵逐漸聚焦,“我靠?”宋晨嘴裡叼著吸管,一口豆漿嗆在嗓子裡,咳咳咳的咳嗽起來。
安洛生把頭發彆在耳後,推開門俏皮地笑著臉上有些擔憂,“不要緊吧,宋哥。”
“沒事沒事。”宋晨連連擺手,定睛又仔細看了看“真沒想到啊,居然回來了。”
“想我了嗎?”安洛生把一份腸粉遞給宋晨。
宋晨嬉皮笑臉的接過來,湊了湊往樓上看了眼,壓低聲音,“我可不敢說想,不過有人可是想死你咯。”
“他怎麼樣?這三年。”
宋晨撇了撇嘴,“特訓學校的日子,你看後來爆出來的那些新聞也大概知道了。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吃餿飯,喝臟水,電擊挨打。”
宋晨看見安洛生逐漸凝固的臉,打住了話,拍了拍安洛生的肩膀。
“哎,你也儘力了。回了來就好,你是不知道他現在都有酗酒傾向了,煙也不要命一樣抽,也就你能管得了他。”
宋晨打開腸粉盒子,狼吞虎咽起來,含糊不清的指著樓上,“你上樓去等他吧。”
安洛生點了點頭,把淺草色帆布包放在櫃台旁邊的沙發上,輕輕上了樓。
二樓是小複式的形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個客廳,宋晨跟江執一人一間臥室,還有一個雜物間堆了一些貨物。
兩個大男人在這生活,日子過得粗糙了些,一堆酒瓶擺在桌角邊,桌子上還有泡麵跟外賣盒沒有扔掉。
江執的房間沒有響聲,應該是還沒睡醒。
安洛生在客廳坐了一會,看著垃圾堆在桌子上心煩,扯了張垃圾袋把垃圾都扔裡麵,用抽紙把桌上的一點油漬擦乾淨。
半個小時過去了,江執還沒醒。安洛生掏出那天趁江執不注意順走的備用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門。
淺藍色窗簾被夏風吹得柔軟飛舞,江執抱著手臂斜躺在沙發上。睡著的江執少了些冷漠,碎發蓋在額前,安洛生看見他的眉頭緊蹙,睫毛微顫,臉上有細密的汗珠。
江執冷冷地在嗓子裡低吼著呼吸聲急促起來,安洛生伸手落在他的額頭上,剛要撫開。
江執突然死死攥住安洛生的手,筆直的坐起來,瞪開眼睛,瞳孔放大後迅速收縮,垂下頭抓著頭發。
安洛生還是察覺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恐,臉上的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執腳下輕飄飄的,腦袋痛,伸手把桌上的煙盒拿起來,“操。”
煙盒裡一根煙也沒了,江執忽略安洛生,繞過她徑直打開她背後的衣櫥,裡麵擺了七八條萬寶路的香煙。
點上煙,江執著急地深吸一口,久久才吐出淡淡的煙圈,陰鷙地盯著安洛生,她的視線還留在那張桌子上。
桌子上擺了兩大摞高中教材和幾乎被翻爛了的輔導書。風吹動著一份十年高考真題的書頁,上麵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和鉛筆被擦去的痕跡,不知道他寫過多少遍。
嘩啦嘩啦的書頁聲,聽得江執心煩,啪!他把卷子用煙盒蓋住,拽住安洛生的薄襯衫,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揪起她的衣服往外趕。
安洛生雞賊地把拉鏈拉開,整個人從外套劃出來,快步的走到桌前,身上帶著皂香味。江執拎著手裡的外套,扭頭看見安洛生拿著一份筆記翻頁,眉眸堅定。
“江執,你去學校好好複讀吧。”聲音顫抖著,有些激動,“那裡不會分散注意力。”
江執果真沒放棄自己,還在學習,安洛生慶幸的幾乎有些忘乎所以,拉過江執的手就要帶他去複讀學校報名。
“鬆開。”
冷冰冰的聲音低吼,安洛生硬生生愣在原地。
這兩個字的威力有多大,她的身體說明了,雞皮疙瘩刷的起了一身,背後的汗冷絲絲地,心像有針在紮。
安洛生鬆開手,江執生硬地扯過她的胳膊走到客廳,“安洛生,彆他媽再越界了。趕緊滾。”
勸說的話被堵在喉嚨裡硬生生咽了下去,安洛生胳膊生疼,紅色印子在白皙的皮膚上泛開。
嘭!
“我草?什麼動靜!”宋薇薇塗著指甲油的手嚇得一哆嗦,指甲油塗在了手指心。
宋晨也嚇了一跳,往樓上掃了一眼,身體趕緊側了側擋在宋薇薇前麵,“什麼?我沒聽見聲音啊。”
眼神飄忽,演技拙劣,宋薇薇掃了一眼,發現櫃台下麵多了個淺草色的帆布包,一看腦子裡就想起了安洛生的臉,瞬間火氣上來了。
“樓上有彆的女人是不是!”
宋薇薇扔下指甲油,徑直地就要往樓梯上走。
宋晨冷汗都快出來了,腳下抹油一般趕緊攔在前麵,笑得生硬。
“哎呦,薇薇姐,樓上咋可能有女人嘛。執哥就是起床氣,哎呦待會人就下來了。”
她宋薇薇又不是傻子,這他媽震天響的摔門聲能是因為起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