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陣外環抱雙臂的蘇可見福生這麼快就鎮定下來,有點吃驚,沒想到這個家夥膽子這麼大,一點也不怕,還敢閉上眼睛,竟然敢小瞧自己,哼,這次肯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福生沉浸心神,迅速適應外界的乾擾,腦中的精神匣子疾速抖動,精神力迅速湧出,凝成一條條絲狀,成百上千條細絲向四麵八方蔓延出去,迅速覆蓋住整座黃沙陣,然後如一層薄被一般緩緩覆蓋了上去。絲絲精神線快速穿插,縱橫交錯,如同一張蜘蛛網,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其中一條精神細絲的捕捉。
隨著精神網覆蓋住整座大陣,福生的呼吸隨之放緩,外麵的末日景象與自己再無相乾,一呼一吸隨著大陣中的一粒黃沙,一陣細風,一朵烏雲而起伏不定,精神力順著它們的波動,運動和運轉軌跡快速向其內部探索,試圖找到其中相連的內在聯係,從而順藤摸瓜,找到大陣所在,進而找到陣眼,從而一舉破陣。
福生此時的腦海中,浮現出剛剛消失的殘缺大陣,根據精神網反饋來的信息,兩隻陣法筆開始在上麵繼續補充剩餘的陣法。而此時福生的身體正在緩緩陷入黃沙,從腳到現在已經沒過了膝蓋,但福生對此好像毫無察覺,任憑其吞噬自己的身軀。
場外的蘇可見福生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並沒有意料中手忙腳亂,有點賭氣似的嘟起嘴,這個家夥還真是裝得煞有其事,還這麼鎮定,不知道大陣摸索到哪一步,陣眼找得如何了,這黃沙等下可就埋到腰了,看一會破不了陣還裝不裝大尾巴狼。
福生的精神網中精神細絲再往外延展,隨著一粒沙土的滾動,一陣疾風的吹動,一朵陰雲的飄動疾速向內部襲入,從實物的運轉找到其內在的精神源頭和聯係,從而揭開其廬山真麵,窺得全陣。
蘇可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陣中混進了一絲陌生的精神力,然後是數絲,一股股,整個大陣應該徹底被福生看到了。暗道一聲不好,拿起陣法筆想要製造一點混亂,但還是停住了,蘇可深知福生的精神力造詣不在自己之下,若果此時自亂陣腳,胡亂動陣的話,肯定要被福生一舉擊破,蘇可深吸一口氣,慢慢放下了陣法筆。
黃沙及腰,福生依舊負手而立,渾然不知,閉目相對,麵色淡然。
順著大陣的運轉軌跡,福生三條線路齊頭並進,沙,風,雲三者的運轉軌跡逐漸清晰起來,三者在陣中的路線緩緩往一處彙聚而去。福生嘴角露出微笑,數股精神力疾速彙聚到一起,如一把匕首一樣,準確插進了陣眼之中。
“破!”
福生嘴唇張開,輕輕吐出一字。隻見包圍至胸的黃沙開始逆向消散,陣陣大風逐漸縮小,烏雲緩緩散開,大陣頃刻破碎,滿天的精神力光點如煙花一般璀璨綻放,福生的身影逐漸露出在了擂台之上。
眾多內門弟子發出陣陣驚訝之聲,沒想到此陣還真被這個家夥給破了。
“哼!”蘇可沒好氣地瞪了一臉微笑的福生一眼,撅起嘴,側過頭,這個家夥真是個牲口。
“承讓!”福生朝蘇可抱拳,然後拽著蘇可向外走去。
眾多內門弟子見狀有點兒死心了,不談破陣與否,單是這拉人的動作,就讓人有點不抱希望。
“變態!牲口!畜生!無恥”蘇可一路被福生拉著低聲碎碎念。
福生聽得耳朵都癢了,笑道:“我都說了不上,自討苦吃!”
“幸災樂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隔岸觀火!背信棄義”蘇可沒聽見一般繼續小聲念叨著。
“哈哈哈哈哈~”福生仰天大笑,沒想到蘇可不止對陣法癡迷,文化一點也沒落下。
“哎!”蘇可拍掉福生的手,長出一口氣,真是既生生何生可呀!
“哎,年輕人,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不服不行。”福生笑著搖搖頭,看著蘇可吃癟的可愛模樣,摸了摸蘇可的小腦袋。
“呸!”蘇可朝福生啐了一口,嘟起嘴,趕忙捋了捋有些亂的發型。
來到食堂門口,蘇可仍舊板著俏臉兒,冷目相對,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福生看著跟惹毛的小貓一般的蘇可,笑道:“我下次注意,上去直接喊救命!”
“哼!”蘇可冷哼一聲,一點也不買賬。
“哎,給個麵子,這麼多人呢!”福生看著來往的弟子都是對自己惡目相對,趕忙小聲說道。
“你也知道丟人?”蘇可瞪了福生一眼。
“我到還行,主要是你,女人生起氣來可醜了,這麼多人看著,我怕影響你以後的名聲,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有什麼可怕的。”福生湊到蘇可耳邊低聲說道。
“我生氣的樣子很醜嗎?”蘇可聞言一愣,小臉兒上的表情一掃而空。
“那是,你笑的時候最漂亮,笑起來最迷人!”福生朝蘇可擠了下眼。
蘇可這才稍緩,有點兒尷尬地笑了一聲。
“美若天仙,傾國傾城。”福生趕忙感歎起來。
“切,你就騙我吧!”蘇可自知上當了,翻了個白眼兒,錘了福生一拳。
福生捂住被錘的地方,表情誇張,哽咽說道:“沒想到女俠內力如此深厚,我,不行了!”
“閉嘴你!”蘇可看著福生誇張的表演,這才開心地笑了起來。
直到酉時二刻,趙脫兔才出現,看著早早等待的二人,驚訝道:“早就來了?”
福生拉了一下剛要張口的蘇可,笑道:“剛到,今天小食堂,我請客!”
蘇可沒好氣地瞪了福生一眼,不過聽到是小食堂後,雙眼放了放光。
趙脫兔挑了一下眉,狐疑道:“鐵公雞能有這麼好心?”
“我看他是黃鼠狼。”蘇可見福生張開嘴巴,把他往回拉了一下算是還了剛才那一下。
“小弟確實有事相求。”福生有點心虛地笑了笑。
“你先說,不然這頓飯我可不敢吃。”趙脫兔拉過蘇可,謹慎地看著福生,生怕這個家夥出什麼餿主意。
“沒事兒,一頓飯而已,脫兔師姐幫不上忙,我也理解,畢竟我這件事一般人也搞不定。”福生歎了口氣。
“激我?”趙脫兔問道。
“吃飯吧。”福生搖頭一笑,向裡麵走去。
“哎,他剛才是不是藐視我?”趙脫兔看向一旁的蘇可,指了指福生。
“彆管他,今天非要吃回本來!”蘇可拉回趙脫兔的手,勸說道,“我今天非好好宰殺他一次,一會兒要多吃一些!”
“聽你這語氣,他欺負你了?”趙脫兔拉著蘇可向裡麵走去。
“哼,他破了我的陣!”蘇可看著福生的背影,哼了一聲。
“黃沙陣?”趙脫兔問道。
“恩!氣死我了!”蘇可咬牙切齒道。
“多長時間?”趙脫兔又問。
“不到半個時辰,黃沙剛剛及胸,你說氣不氣人!”蘇可看向趙脫兔,小臉兒皺到了一起。
趙脫兔驚呼出聲,打了個嗝,拍了拍胸脯,看著前麵福生的背影,再次問道:“我們說的是一個黃沙陣吧?”
“就是那個初級小成的呀,上午你不還被埋了一次嗎?”蘇可疑惑地說道。
“嗝~”
趙脫兔又打一個響嗝,吧唧了一下嘴,說道:“牲口!”
“恩恩!”蘇可看向福生,使勁兒點頭。
一旁的內門弟子見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好像在說胡話一樣,都是看了過來。
“喏。”福生把玉牌遞給趙脫兔。
“你點,幫你出氣!”趙脫兔接過卡遞給蘇可。
“得嘞!”蘇可接過卡,嘿嘿一笑,得意地瞥了福生一眼,快速去窗口點菜。
福生坐下後給趙脫兔倒了杯水,雙手放在其桌前。
“真是黃鼠狼。”趙脫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沒好氣地看向坐在旁邊的福生,“說吧,什麼事兒。”
福生舔了舔嘴巴,小心說道:“我想跟你爹見一麵。”
“噗!”趙脫兔聞言直接噴了福生一臉,抹了把嘴,好像剛才沒聽清,驚訝道:“你說啥?”
“呃,我是有事想見趙宗主一麵。”福生伸出舌頭繞嘴一周,知道剛才可能說得有點不太恰當。
“你!”趙脫兔見福生把噴在臉上的茶水吸進了嘴裡,小臉兒登時紅了。
福生也沒想到會這樣,愣了一下,趕忙笑道:“誤會,誤會!”
“哼!”趙脫兔無語地看著福生,問道,“你找我爹乾嘛?”
“有點兒私事,要請示一下趙宗主,你幫我安排一下見麵就行,其他不用管。”福生抹去臉上的茶水,說道。
“隻是見麵的話”趙脫兔眼睛眨了眨,看了一眼福生眼巴巴的樣子,仿佛很為難。
“呃,不知脫兔師姐平常有什麼愛好。”福生一眼便懂了,趕忙問道。
“我嘛,倒是沒什麼大的愛好,我這人比較俗,也就喜歡一些首飾,什麼戒指,鐲子,項鏈,簪子,耳墜一類的。”趙脫兔伸出手,打量了一番,好像有點乾巴。
“呃”福生聽完頭有點兒大,這是不是有點忒狠了,這要上哪去搞首飾,自己好像還真沒這方麵的收藏,玄極宗又是山上門派,根本就無金銀可賣。
“哈哈哈~”趙脫兔看福生吃癟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引來其他內門弟子紛紛側目。
福生尷尬地抿起下唇,女人這種生物真是奇特也。
“什麼事這麼開心?”蘇可點完菜跑了回來,看到福生一臉吃癟的表情,跟著笑了笑。
“逗你玩兒呢!”趙脫兔揮了揮手,大笑不止。
福生抹去額頭的汗,吧唧了一下嘴,看著倆人低聲說著什麼,黑著臉起身走到窗口去端菜。
是夜,趙陽依舊在涼亭內飲酒,聽得腳步聲,笑道:“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趙宗主,好興致。”福生走進,把兩瓶酒放到石桌上,乖巧地站在一邊。
“福生?”趙陽這才看到是福生,“你怎麼來這兒找我?”問完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說出去了。
“何事?”趙陽看著桌上的酒,問道。
“呃,是這樣,”福生恭敬站到一邊,說道,“我自己有一套較為合適的功法,想申請一下不跟殿內弟子一起學習功法。”
“自己的功法?”趙陽打量了一下福生,皺了皺眉頭,“什麼功法?”
“不方便說。”福生說道。
“你確定要比玄極宗的功法還要好?”趙陽問道。
“不確定。”福生說道。
“給我個理由。”趙陽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彆無選擇。”福生說道,走上前給趙陽倒滿一杯。
趙陽打量著福生,不知是恨鐵不成鋼還是十分懷疑,良久,說道:“好。”
福生聞言鬆了口氣。
“丹田異樣的人,我見過不少,能找到適合的功法,大幸。”趙陽端起酒一飲而儘。
福生聞言瞳孔縮了縮,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瞬間冒起冷汗,全部神經刹那間全部繃緊。
“這就緊張了?”趙陽都沒看福生,嘴角泛起微笑,用手指敲了敲酒杯旁的桌子。
長出口氣,福生有點機械地扭了下脖子,上前給趙陽倒滿一杯。
“你搬出精神殿吧。”趙陽舉起酒杯,看著天空,月明星稀,又是一飲而儘。
福生沒有說話,又給趙陽倒滿一杯。
“玄極宗分殿之中有一處空著,你去那裡。”趙陽再飲一杯。
福生再要倒酒,趙陽向後揮了揮手,福生還是倒滿一杯,這才退去。
福生走後,趙陽笑出了聲,福生這個小子還是有些嫩,自己兩句話就把他嚇得一頭大汗,看來還得需要繼續磨練,路還長呢。
“呼!”
走遠之後,福生這才長出口氣,趙陽給的壓力實在是不小,此時一身的冷汗還未乾,此人實在是深不可測,不知是憑借隻言片語就推測出自己丹田異於常人還是被他看透了。不過趙陽倒是沒有追問,看來應該如他所說,之前碰到過不少丹田異樣的人,不過應該跟自己異樣的丹田不一樣。
趙陽也挺夠意思,雖然明麵上是把自己逐出了精神殿,實際上是在保護自己,丹田異樣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獨居一殿的話,會很大程度避免他人的窺探,福生想到這兒,停下身子,朝涼亭方向垂首抱拳。
福生借著月色回到之前內門分岔處的大殿前,看了一眼,向那條雜草橫生的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