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導師,此陣名為相思陣,你會回到夢最開始的地方,祝你好運!”福生揉揉腦袋,布置此陣不隻是巨大的精神消耗,而且腦袋已經嗡嗡作響,好像第二天醒酒時一樣,伴有輕微的耳鳴聲。這個陣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福生掏出陣法筆,看著步入其中的武田,準備隨時補強。
武田步入陣中,小心翼翼地走了兩步,然後轉過頭看向福生。福生嘿嘿一笑,陣法筆再點陣眼,隻見方圓一丈左右大陣瞬間亮起,一團團由精神力組成的迷霧緩緩聚集,向武田疾速衝去,瞬間便埋沒了武田的身影。
這個精神迷霧在外人看來可能看不出什麼,眼力好的也就隻能看出一片空氣的漣漪在來回飛動,隻有修煉精神力的人才會明白,那裡麵可能隱藏著未知的精神攻擊,被這團團未知的東西包裹,幾乎就等於已經宣判了死刑。
武田起初靠著身法,左閃右躲,但因為空間狹小,迷霧逐漸增多。後來武田竟然閉上雙眼,全靠精神感知來避開精神迷霧的攻擊。
福生也不著急,好像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拿起陣法筆,精神力瞬間彙聚起來,隔空朝著陣法兩處點去。
隻見陣法中再多兩處精神迷霧,向武田襲去。武田雙手各伸出劍指抵在太陽穴處,數條由精神力組成的細絲成花開狀朝四麵八方湧去,一邊躲閃一邊織出細絲,片刻,武田在陣法中竟然把精神力的細絲編織成了數個網。凡是精神迷霧有多動作,那處的精神細線便會跳動,然後波動傳入武田腦中,武田根據本能的反應一一精準躲開每團精神迷霧的攻擊。
“厲害!”福生見狀,讚了一聲,陣法筆再點三下。看著陣法中再起三個精神謎團,福生舔了舔嘴巴,武田這次應該要中招了。
陣法中,武田依靠精神細線組成的精神網接二連三地躲開精神迷霧的攻擊,已屬不易,此刻感覺到陣法中又加了三個謎團,深吸口氣,看來這次不好躲了。
隻見武田一收肚子,躲開一次精神攻擊,腦袋微微後仰,再躲開一次,兩腿微微張開,再躲一次,一個空翻躲開一上一下相向的兩次攻擊,落地之後雙腿直接順著地麵劈開一個大叉,身體後仰直接貼地,而後背部一挺,帶著身體微微上起,雙腿靠攏一些,分彆躲開上麵的三次攻擊和直穿褲襠的一次攻擊。
武田雙腳再點地,整個人瞬間騰空,在空中翻轉,再躲兩次。兩團精神迷霧再次朝空中翻滾的武田一上一下衝去,武田在空中無處借力,此時隻能控製重心讓腳一側率先落地,躲開這次攻擊後,再無身法可言,一團精神迷霧準確地罩住了武田的腦袋,武田隻覺渾身一輕,腦袋一沉,瞬間失去了意識,漂浮在了陣法當中。
“呼~”
福生見武田中招,這才長出一口氣,剛才自己控製著陣法中的精神謎團發動攻擊,可謂是精細的針線活,操縱起來要比針線累多了。福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武田要是再堅持一會兒,自己可能就會被活活耗死,這陣法師果然不是一般人兒能玩的。
“福生,沒事吧?”王潔二人此時趕了過來,看著福生滿頭大汗,一副快虛脫的樣子,趕忙問道。
“沒事兒,你們先出個人,拿圖去給老王。”福生掏出城防圖,看著陣中的武田。
“這是相思陣?”王潔見武田漂浮在陣中,問道。
“正是。”福生嘴唇微啟,似乎不便多說話。
“你去。”王潔接過圖遞給大春兒。
“你咋不去?”大春兒後退一步,瞪大眼睛看著王潔。
“讓你去你就去!”王潔瞪了大春兒一眼,走向大春兒。
“我就不去!”大春兒趕忙跑開。
福生繼續操持著陣法,不時拿出陣法筆隔空點在某處給陣法補強,腦中的虛弱感越來越強,從剛開始的站著到現在已經是吃力地盤腿坐在地上了。
“那你看好福生!如果福生有任何閃失,我會先殺了你!”王潔兩眼中泛起絲絲殺氣,把大春兒嚇了一跳。
“切!我去還不行嗎?至於嗎?”大春兒上前一把搶過城防圖,朝著楓葉林的方向快速奔去。
王潔知道不能多說話,隻能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福生辛苦地操持著陣法,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不是能映射嗎?”王潔無聊之際,突然想起來,這個陣法可以映射出陣中人的此時遭遇的景象。
福生搖搖頭,繼續拿著陣法筆不時點在陣法薄弱之處補強。
王潔隻好作罷,沿著周圍散步,不讓任何人過來打攪。
福生看著陣中的武田,眼中泛起陣陣波動,表情從咬牙堅持到難過悲傷,血絲逐漸爬了上雙眼,終於還是沒忍住,酸楚襲來,潸然而下。福生一咬牙,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再彙聚陣法筆,抬起此時已經十分沉重的陣法筆,顫抖著胳膊,向陣眼點去。
待到陣法筆筆尖一股精神力如箭矢般點在陣眼之上,相思陣中的精神迷霧逐個散去,陣法閃過亮光,散成滿天光點,武田輕飄飄落在了地上。
福生抹了把臉,第一次見到世上有人比自己身世還慘的人。
“對不起。”福生輕聲說了三個字,腦中本來就因為精神力的使用殆儘而十分虛弱,加上此時劇烈的情感波動,使得腦袋一晃一晃的,好像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點壓力。
“福生,怎回事?”王潔見福生竟然撤去陣法,趕忙跑了過來。
福生緩緩閉上雙眼,暈倒在了地上。
“福生!”王潔趕忙上前把福生拉起,不見其有絲毫反應,好在鼻息尚在,當即又不敢亂動,因為自己不懂精神力,生怕犯錯,隻得就這麼抱著福生,看著不遠處的武田,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師生,非要打啥?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嗎?真是瞎胡鬨!一個大人也不懂得讓著點兒,非要鬨得你死我活,現在好了吧,這要是來一夥強盜,怕是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王潔誹謗完武田開始誹謗福生的時候,天色轉晚,溫度急劇下降,臨近過年的晚上可不是開玩笑的。
“再不醒來就凍死在這好了!”王潔看懷中的福生正在不斷地冒著冷汗,趕忙抱得更緊了。
“凍死誰呀?”遠處傳來武田的聲音。
“你現在是導師還是走狗?”王潔謹慎地盯著遠處坐在地上的身影,一手握住腰間短劍。
“走狗?我現在都成走狗了嗎?”武田聞言哈哈一笑,揉了揉腦袋便沒事兒人一樣站了起來。
“站住!”王潔見武田朝這裡走來,直接拔出短劍指向武田發出警告。
“淡定,我要是想做什麼,憑你們倆還不行。”武田擺擺手,臉色比哭還難看,沒想到真被人當成走狗了。
王潔一想感覺武田說得有道理,趕忙問道:“那你出手怎麼這麼重?福生到現在還沒醒來,一直冒虛汗!”
“你搞搞清楚好不啦?是誰出的手?”武田一個白眼兒差點翻到天上去,“我看看。”
王潔聞言有點尷尬,隻得收起短劍,把福生扶起來。
武田看福生麵色蒼白虛弱,額頭不斷湧出虛汗,再伸出一指點在福生額頭,感覺到福生腦中的精神力已經燈枯油竭了。
“這小子,真是瞎搞!先回城吧,我這一關,算你們過了,不會再為難你們。”武田說完抱起福生,向西山城方向走去。
王潔趕忙跟上,帶著武田到了錢玉兒的小宅子。
“福生隻是虛脫,並無大礙,放心吧。我雖然不會再為難你們,但也不會出手相助,後麵還是靠你們自己。”武田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福生便離開了。
王潔趕忙把炭火生起,燒壺熱水,坐在床邊,就這麼眼巴巴地看著福生。
一夜無話,第二天王潔迷糊地醒來時,發現福生這個家夥已經醒了。
“什麼時候醒的?”王潔揉揉眼睛,問道。
福生說道:“早醒了,昨天什麼情況?”
“昨天你撤去陣法,暈了過去,武田把你送了回來,說以後不再為難我們,但也不會幫我們。”王潔坐起來說道。
“不會幫我們?看來錢家的事兒還是得辦。”福生揉了揉腦袋,“昨天大春兒的事打聽的怎麼樣?”
“打聽個屁!他能打聽出來什麼?他竟然傻愣愣地直接去賄賂官家的人,被人家打了出來!”王潔冷哼一聲。
“按道理,錢家的人應該是關在大牢裡,你為什麼還要去打聽?”王潔繼續問道,當初福生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感覺有點多此一舉。
“我還是感覺老王不會出這麼簡單的題目,就像昨天的城防圖,奶奶的,武田竟然在裡麵偷偷放了一點精神力!”福生拍了下床,氣不打一處來,要是沒有及時出城,可能就會被包圍。
“奧,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昨天怎麼著急出城來著。”王潔聞言點點頭,又問道,“那麼多人不放在牢裡能放在哪?”
“不好說,”福生揉了揉肚子,尷尬一笑,“我們,要不先吃飯?”
“出息,等著!”王潔下床拿了錢出門。
福生又躺了下去,想著這兩天的事情。想不通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為什麼西山城這麼個小城要有那麼多的守衛;第二件是為什麼一個如此清貧的太守會對錢家行此等事;第三件是武田在寧家乾嘛?
“今天還行動嗎?”飯後,王潔坐在床邊看著依舊在想事的福生。
“不急,我們捋一下。”福生把雙手枕在腦後,繼續說道,“最開始追錢玉兒的應該是寧家的人,但看身手應該都是練過的,非常有可能是士兵,這也是我為什麼懷疑錢家人關押地點的原因。”
“你懷疑寧家跟官府穿一條褲子?錢家的人有可能關在寧府?”王潔雙眼瞪大,問道。
“我感覺他們至少是通氣的,不然武田倒是也不會出現在寧府,肯定有上麵的旨意。隻要武田導師在,怕是無人能在寧府生事,如果真是這樣,錢家的人怕是真不好救。”福生繼續說道。
“還真有可能,不過他們為什麼要製裁錢家的人,我在街上打聽的時候,都說錢家人不錯來著。”王潔想了想說道。
“有一種可能,”福生突然眼神一凝,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朝廷想控製鹽鐵兩道,不再讓商人經營,才出此下策,這個西山城很可能隻是一個試點。”
“朝廷想管控鹽鐵,直接下旨不就行了,至於要如此行事嗎?”王潔擠了擠眼,不是太能想明白其中的厲害。
“我猜其中可能涉及到某些官員或者王室的利益,而且到了需要快刀斬亂麻的時候,才會這樣,而且旨意很快就會下發。”福生推測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錢家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隻是暫時關押,等到鹽鐵大權到手,再放人,多少給點補償,這事就算過去了。”
“這麼狠?”王潔驚訝道。
“我就是猜猜,這樣速度最快,而且可以多補償點銀子就可以。”福生長出口氣,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
“你這腦子真嚇人,我發現現在真不好能跟上你的想法了,以前還行。”王潔看了福生一眼,好像眼前的這個少年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超越自己太多了。
“我也就是瞎想!”福生嘿嘿一笑。
“那我們現在乾嘛?”王潔沒好氣地拍了福生一下。
“我估計老王會來找我們,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在在那兒待著了。”福生眨眨眼,好像有點過度用腦。
“我們,現在,乾嘛?”王潔又問了一遍。
“我真要休息了,你隨意,去看看寧府周圍的小廝有沒有增多,其餘時間盯著太守。”福生揉揉太陽穴,有點乏了。
“行吧,好好歇著,到飯點我就會回來。”王潔輕輕拍了拍福生,起身走了。
福生等到王潔走後,這才起身盤坐好,感覺丹田處有些異樣,從昨晚布陣的時候開始,總有種脹脹的感覺,趕忙意識沉入其中,一探究竟。
此時丹田處的石龍依舊死氣沉沉,竹策上麵的灰塵好像又脫落了一些,但除了青龍訣三個字,其餘並未顯露任何一個字。樹苗隱約長大了一些,此時根部好像稍稍長了一點,樹乾稍稍長高了一些,葉子上有了十分不明顯的支脈,要不是自己看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福生的意識一遍遍打量三物,試圖找出脹脹感覺的源頭,終於,最後終於找到了,在樹苗處!
樹苗處底部竟然有一個須根冒頭了,但好像還差點什麼,一直想出來卻是被卡的死死的,隻有一個小尖露在外麵,每當那個小尖試圖往外擠時,脹脹的感覺便來了。
福生收回意識,臉上泛起苦色,不知道這個樹苗打算乾嗎,但好像是缺少力氣的樣子,想到這,福生趕忙正襟危坐,開始把靈氣和精神力向樹苗快速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