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校選拔第三日淩晨，雖是深夜，但武校前仍是人影攢動。人們非但沒有什麼困意，反而精神抖擻，不少人臉上帶著笑意，大方的和周圍的人談論著什麼，有的人則悄然離場。
“韓夫子，時間到了。”城牆上，範大人看了一眼天色說道。
“此次武校選拔時間到，還沒有回來的，沒有抓住變色蟲的，淘汰！”韓夫子站在城門上朗聲道。
眾人聞言多是無奈地歎息著，帶著自己的孩子打道回府。片刻，隻有餘下的十五個孩子及其大人和一堆看熱鬨的。
“此次選拔，共計十五人合格，以我念到的名字為準，念到名字者走到城門下方來，排名不分先後。”韓夫子臉色嚴肅，開始逐一念名，“張英雄，賈甄，賈茂，齊天，福生，福春”
十五個孩子麵帶激動地走到城門下，互相打量起來，以後就是同窗了。
“十五武生齊了，範大人。”韓夫子念完後，看向已經站到旁邊的範大人。
“十五人者，家中由官府每月發餉銀，免勞逸，稅收，就醫優先”範大人一一將入武校的好處一一道來。
城門下的各人也沒閒著，大人們互相打著招呼，快速熟絡起來，帶著孩子互相打招呼，看樣子十分熱情。
“福生，什麼時候把我名字改成福春了啊？”大春兒湊近福生，低聲問道。
“韓夫子改的，說是大春兒不適合稱呼，咋的，不樂意？”福生嘴角張開一條縫，說道。
“那倒不是，有點彆扭，後麵適應了估計就好了。”大春兒無語道。
“最後，凡是入武校結業者，軍銜為下士。”範大人宣讀完後，看了一眼城下十五人，麵容嚴肅起來，“凡入武校者，須戎馬一生，此後再無個人。”
“明日午時入院，遲到者，以叛軍處置。”範大人撂下最後一句便走了。
“我滴媽，真能說，還叛軍，看來不來都不行了。”大春兒無語道。
“行了，走”福生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齊天，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彆再來糾纏我了！”賈甄繞開齊天，向回走去。
福生看著賈甄二人有些生氣，有點不明所以。
“孫英雄，以後就是同窗了哈！”大春兒看到三哥在不遠處，打招呼到。
“老子姓張！”三哥臉上抽搐了一下，快速向回走去。
“大春兒，回了，看什麼呢？”福生看大春兒在那盯著什麼在看。
“那個齊天好像一直盯著你看，你認識他？”大春兒說道。
“齊天？”福生順著大春兒的目光看去，果然，齊天正在眼神不善地盯著自己打量，“不認識，應該沒到我們那去過。”
“你看那家人的打扮，非富即貴，我們根本認識不到這樣的人。”大春兒環抱雙臂說道。
“沒想到開始動腦子了啊”福生正想囉嗦幾句，不想那齊天竟然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了。
“我叫齊天，很喜歡賈甄，麻煩你以後離她遠一點，不知道你踩了什麼狗屎運能進來，小皮條客，賈甄不是你能追得起的，否則彆怪我對你不客氣！”齊天說完不等二人回話就回去了。
“賈甄，就那個今天跟你眉來眼去的姑娘？”大春兒問道。
“你也能看出來她對我眉來眼去？”福生無語道。
“好像是的，要不這麼多人，人家為啥要把蟲子給你？還沒事愛捏你臉玩兒？你見過這樣的沒？”大春兒說道。
“我沒想要她的蟲子，是她塞給我的，沒準兒她喜歡捏彆人臉呢？”福生無語道。
“你繼續騙自己吧。”大春兒說完，向老王走去，留下福生在原地淩亂。
翌日，福生二人早早收拾好細軟，整裝待發。
“今天你們自己去就行了，沒事的時候回來看看。”王師傅一副慵懶麵容，靠在椅子上押著茶。
“切，你以為誰非要你去嗎？”大春兒扣了摳鼻孔，朝老王彈去。
“少惹事，彆怕事，去吧。”王師傅翻了個白眼兒，然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一副跟自己無關的樣子。
午時前，十五人在城門前集結完畢。
“福生！”脆脆的聲音令得十四人都是看了過去。
福生看向賈甄，笑著揮揮手，不想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鎖定，正是臉色有些難看的齊天。
“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的。”福生看著走過來的賈甄，笑道。
“我老姐必須受歡迎，在東風城每天都有一大堆人跟在我姐屁股後麵追她。你是不知道，那場麵真是”賈茂緊隨其後。
“閉嘴你！”賈甄瞪了賈茂一眼，轉過頭一臉歡笑地看向福生，這個變臉的速度著實讓眾人有些刮目相看。
“以後都是同窗了，多多照顧我撒！”賈甄一巴掌拍在福生肩上。
“輕點哦，”福生直接歪了歪身子，然後看著不遠處齊天冰冷的目光，無語道，“那個齊天挺喜歡你的。”
“切，我又不喜歡他，而且最討厭的就是死纏爛打，煩死了！”賈甄回過頭瞪了一眼齊天，齊天這才縮了縮脖子看向彆處。
“午時到，開門！”城門上範大人大喝一聲，眾人都是安靜下來。
正門緩緩打開，眾人剛要進去，突然愣在了原地，因為城門後方竟是五個缺胳膊少腿的人，但臉上都有著一股剛毅和嚴肅。
“他們五人是前線受傷退下來的勇士，他們是真正上陣殺敵的勇士，他們是無謂生死的勇士，”範大人從眾人身旁走過，“他們五人將是你們第一年的導師，五個人，五個兵種。”
福生等人看著五人，心中五味陳雜，這就是上過戰場的勇士嗎？五人雖然身殘，但臉上沒有絲毫氣餒，沒有絲毫頹廢，有的是一往無前的氣質和滿臉的樂觀。
“另外，韓夫子將負責你們的文學課，後麵由韓夫子給你們講話。”範大人說完直接向裡走去。
韓夫子從城牆上輕飄飄落下，看著訝異的眾人，笑道：“誰說老夫子不能學武？以後一段時間我將負責你們的文化課，除了學會帶兵布陣，還要學會識字與做人。五位老師等上課的時候再給你們自我介紹，今天先安頓好，明天正式上課。”
“下麵檢查行禮，檢查完的進去找自己宿舍。”韓夫子看了一眼眾人行色各異的包裹，笑了笑。
“這”賈甄聽完有點慌，趕忙看向自己的一個箱子。
“把行李都打開，快點！”兩個侍衛直接走過來，催促眾人。
“這有什麼可檢查的？”福生趕忙打開包裹，等待檢驗。
“神經病，小孩子能帶什麼進來！”大春兒也是笑了笑。
就在二人無奈之餘，兩個侍衛大哥就檢查出了一堆小玩意兒，包括匕首，毒藥，銀針，賈甄的藍兒，福生的一坨，更離譜的是還有一個胖胖的兄弟帶著一大包醬牛肉，著實是開了眼。
兩名侍衛檢查完看向韓夫子，韓夫子看著被扔出來的一大堆東西，笑道：“這裡麵利器留下，其餘的可以帶進去。”
賈甄趕忙發出幾聲鳥叫，藍兒直接飛到了賈甄頭頂，然後嘰嘰喳喳叫了起來。
福生也拿回了自己的那坨，一旁的小胖子開心地拿回了自己的醬牛肉，十五人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沒想到這裡麵光禿禿的，啥都沒有建好呢？”有人看到裡麵就一大片平地，隻有幾棟建築，不由歎起氣來。
“男生跟女生是分開住的。”大春兒看了一眼標誌，說道。
“廢話，肯定要分開住啊！”福生聽完有些無語，翻了個白眼兒。
十五個人裡除了賈甄，還有一個女生，不過這人透露著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冰冷，好像不屑跟眾人說一個字。
晚飯時，眾人與老師齊聚在有些空曠的食堂裡。
“好好吃你們的，不要亂看！轉過身去吃！”韓夫子見對麵的十五人不動筷子一直盯著這邊的五位老師看，趕忙吆喝了一聲。
十五人趕忙端著飯碗轉過身到身後的桌上邊吃邊竊竊私語。
“福生，你看到那個沒雙臂的人沒，她竟然用腳在吃飯！”大春兒很驚訝地說道。
“吃飯。”福生頭都沒抬地說了一句。
“福生，你宿舍幾個人？”賈茂端著飯碗在福生一邊坐下。
“三個人，你要來嗎？”大春兒說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我和齊天一個宿舍，那家夥煩得要死，總是打聽我姐的事，我一會搬到你們宿舍。”賈茂偏過頭看了一眼齊天，恰好發現齊天正眼神不善地看著這邊。
“跟韓夫子說一聲，自己不能隨便換吧。”福生說道。
“我這就去”賈茂剛要起身就被人一把按了下來。
“小舅子，這是要去哪啊？”來者正是齊天。
“我要搬到福生他們的宿舍。”賈茂說道。
“為啥？誰欺負你了？”齊天問道。
“沒有誰，我隻是喜歡福生而已。”賈茂掙脫開齊天的手掌，端著飯碗溜向一旁。
“福生，你可以啊，姐第通吃，我真是小瞧你了，妓院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齊天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他媽的怎麼說話呢？家裡大人平常就這麼教你的嗎？”大春兒一拍桌子，指著齊天就大罵起來，口中的米飯直接噴在了齊天的臉上和飯菜中。
“噗~”賈甄見狀輕輕拍桌大笑起來。
“這有你什麼事？”齊天麵無表情地抹了把臉，嗤笑道，“還好我家裡有大人，要是家裡沒有大人的野種都沒人教！”
“你再說一遍！”大春兒指著齊天怒道。
“這些小家夥真是精力旺盛，一進來就要打。”失去雙臂的紅妝一邊用腳夾著菜，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大春兒二人。
“這算個屁，又打不死人！”一旁雙目失明的瞎子稍稍側過臉，明顯聽得更起勁了。
“韓夫子，你不管管？”失去一腿的青山，看向韓夫子。
“小事兒。”韓夫子夾起一塊肉放到嘴裡，笑了笑。
“老韓呀，我覺得你更適合教武。”失去雙耳的曹儈哈哈一笑。
“老李，不吭一聲呢？”曹儈看向一旁文靜吃飯的老李。
老李抬起頭露出一個儒雅的微笑，然後繼續低頭吃飯。
五人見曹儈開起老李的玩笑，臉上都有些不自然。老李之前是隊伍中的參軍，後來被叛徒出賣被俘，除了被打得半死不活外，最好的物件——舌頭也沒了。
“福生，你真是大尾巴狼，就讓這麼個人替你頂事兒，你也不行啊！”齊天見福生無動於衷的樣子，繼續開口挑釁。
“大春兒，吃飯，吃完飯幫賈茂搬宿舍。”福生頭也不抬地扒拉著飯。
“福生，半個時辰後，我宿舍樓底下等你，誰不來誰孫子！”齊天見賈甄過來了，趕忙撂下句狠話便走了。
“福生，一會兒去不去？”大春兒見狀問道。
“回宿舍再說。”福生終於是把飯扒拉完了。
“回宿舍說什麼？”賈甄走到二人旁邊問道。
“我們男生的悄悄話。”大春兒嘿嘿一笑。
“我呸，男生有什麼悄悄話，”賈甄啐了一口，看向福生，“剛才齊天過來乾嘛了？我看你們都要打起來了。”
“沒啥事，就是他”大春兒嘿嘿一笑。
“賈甄，明天見。”福生拉著大春兒直接走了。
“哼，不告我是吧，你們等著！”賈甄給頭頂的藍兒嘰喳起來，其他人看得饒有興趣。
是夜，齊天還真在半個時辰後在宿舍樓底下出現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福生幾人身影，這可把齊天給氣樂了，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後，福生總算出現了。
“呦！我還以為不敢來了呢！你可真能墨跡的！”齊天開始嘲諷起來。
“你話真多，打不打？不打我回去睡覺了。”福生無語道。
“靠，等你有你求饒的時候。”齊天直接朝福生背影狂奔而去。
福生直接跳到一旁，轉過身躲開齊天的一拳，同時一拳朝齊天臉上呼去。
“嘭！”齊天直接身子一個踉蹌倒在了一旁。
“好小子！”
齊天趕忙站起身，緊跑兩步直接一腳朝福生腿上踢來。福生也不避，又是一拳朝剛才打過的地方招呼過去。
“嘭~”
兩道沉悶的聲音同時響起，福生直接被一腳踹在了地上，齊天被打得仰著頭騰騰後退。
“嘶，你小子下手真狠！”
齊天站起身，揉了揉臉，再次朝福生一個飛腳踹去。福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剛才被踹的地方，超齊天衝了過去。
兩個小孩直接抱著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一二來去，二人都是疼得哇哇大叫。齊天是不管不顧地朝著福生全身各地招呼，而福生則狡詐地隻攻擊齊天那張臉。
齊天之前養尊處優慣了，哪有自己上手的時候，這打起來動作有點笨拙，跟一隻笨熊似的，機械式地揮舞著拳腳，也不管打出去能不能打疼，就是用足力氣使勁兒朝福生各處招呼。福生從小便混跡市井，身法倒是跟雞似的，不是雞賊，而是有些雞飛狗跳，手腳並用，連抓帶撓，管你三七二十一，打一下我就賺一下。
不一會兒齊天便疼得退到一旁捂著腫脹的臉一直到抽涼氣，福生則叉著腰在原地喘著粗氣。
“齊天，還打不打？”福生上氣不接下氣地揉著被齊天打過的地方，這小子真是下狠手。
“快點兒撒，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吭聲，我就回去睡覺了。”福生見齊天仍在揉臉，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裝的，這家夥比起三哥差遠了，三哥好歹能跟自己拚個你死我活，這家夥才打了幾個回合便沒動靜了，自己沒這個家夥有閒心在這僵持。
“哼，君子報仇，三天不晚！你給我等著，我們的事兒不算完！”半響後齊天終於是憋出了一句話。
“嘖嘖嘖”福生嘲諷了一下，知道這小子不想再打，自己也不想跟其糾纏，往回走去。
齊天看著福生的背影，朝地吐了一口，轉身也回了。
二人離去之後，不遠處的一隻鳥兒歪歪頭也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