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許久,福生和大春兒最後出的教室,不想還是在門口被三哥五人攔了下來。
“可算出來了,以為你們要躲在教室裡一輩子。福生小爺,去哪呀這是?這裡我熟,我帶你去。”三哥站在最前,其餘四人扇形把二人圍在門口。
“三哥,我們要吃飯去,自己去就行了。”福生往身後推了推大春兒。
“吃飯?你們有臉去吃飯?出去吃吧,去食堂多影響彆人心情。”三哥不知從哪拿出一把折扇,慢慢搖了起來。
“多謝三哥提醒,我們先走了。”福生道了一聲謝,拉著大春兒從四人的包圍中擠了出去。
“真是個慫包!走,吃飯去!”三哥看著二人狼狽的背影,笑得更大聲了。
“福生,怎麼想的,就這麼被他們欺負,啥時候是個頭啊?剛才不是不服就乾嗎?怎麼這會你態度變這麼大?你怕啥,我給你說”快到校門時,大春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把掙脫福生的手。
“小子,我再說一遍,我們是來求學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待不下去就滾回去。”福生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然後進了一家學宮門口對麵的麵館。
“有病吧?”大春兒看著福生的背影,眉頭皺起,慢吞吞跟了上去。
下午和上午情況相差不多,有意思的是中等班和高等班也有人聞訊而來,為的就是一睹二人的風采,期間不斷冷嘲熱諷,當真是熱鬨至極,而做為初等班主管的韓夫子,則好像沒有看到一樣。
下午放學後,福生二人仍是在所有人走完之後才走了出來,所有教室門口並沒有三哥幾人身影。
“這幾個家夥總算消停了。”大春兒見狀鬆了口氣,但走了沒多久又罵了一句,“我就知道這幫兔崽子沒這麼好心。”
福生看向學宮門口方向,果然,幾個熟悉的身影映日入眼簾。
“等下你找機會跑就行了。”福生扭了扭脖子,十指交叉扭了扭。
“你這是要乾嘛,白天不還是對人家卑躬屈膝嗎?終於又要動手了嗎?”大春兒疑惑道。
“少拿剛學的詞惡心我,出了學校的大門咱們就不算是學生了,之前沒打通快。”福生把包扔給大春兒,大步向校門走去。
大春兒撓了撓脖子,斜跨兩個包,打了打有點僵的臉蛋兒,瞬間精神煥發,快速跟了上去。
“福生小爺,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三哥見二人走了過來,不由大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們要躲到晚上呢,看到我們在這還敢過來,好膽!”
“在這打?”福生卷起袖口問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白天憋著勁呢!就在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學宮隻管學習,其他的不管,今天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自不量力!”三哥見福生要開打的意思笑得合不攏嘴,正中下懷,五個打兩個,不可能打不過,今天這福生鐵定要被打服才收手。
大春直接和福生背對背站在一起。
“你他媽咋不走呢?”福生看到大春走過來,有點急了,暗罵了一聲大笨蛋。
“好兄弟,講義氣!”大春兒則豪情萬丈地跟福生站在一起,臉上洋溢著傻笑。
“真是一看就沒挨過打!上,給我往死裡打!”三哥見大春兒還敢朝自己笑,小臉兒一寒,朝四人一揮手。
“嘭!”
福生一腳被踹到地上,還不等起身,就被一人坐在身上,一拳接一拳朝福生全身各處招呼而去,你捂臉我就打你肚子,捂肚子我就朝你臉招呼,福生招架不住,臉上挨了幾拳。大春跳上前,一把勒住這人的脖子,二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其餘三人一擁而上,六人扭打在一起。最後福生二人是被壓在地上,四人輪番轟炸,打得二人毫無招架之力,隻有拿著胳膊來回格擋。
“福生小爺,服不服?”三哥見二人已經被打的皮青臉腫,鼻血橫流,冷笑了一聲,讓四人停了下來。
“三哥,你們就這點本事還出來混啥,等我打得你爹媽都不認識!”福生大口喘著粗氣,透過指縫看了一眼壓著自己的人,趁他剛要起身之際,直接一記膝蓋朝他兩腿中間招呼了過去。
“哼!”那人冷哼一聲,原本大汗淋漓的小紅臉頓時成了豬肝色,痛苦至極的臉上根本一聲也叫不出來,雙手捂著褲襠倒地來回打滾。
“我靠!”三哥見狀吃了一驚,趕忙指向福生,“給我打,往死裡給我打!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
福生冷笑一聲,看向一旁想裝死的大春兒,喊道:“大春兒,二打三能不能打過?”
“老子早就等著呢,來,打個痛快!老子今天陪你們玩!”大春兒順勢站起身,朝著一人臉蛋一拳招呼了過去。
五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二人打三人還是不好打,但福生根本就不在乎疼,身體被踹的七扭八歪,隨便你打,我就朝著一人打,往死裡打,每次幾乎都下死手,基本都打在一個位置附近。三人哪有什麼配合,不一會就有一人倒地不起。
福生二人全身裹滿塵土,臉上和手上掛滿鮮紅,鼻中仍不住流血,站在原地有些打擺子,但就是不倒,二人慢慢靠在一起,看向站在一旁停止搖扇的三哥。
“好小子,我就不信今天打不服你!”三哥直接把扇子扔到地上,加入了進來。
“等下就打三哥,彆的兩人就讓他們打!”福生跟大春說完,直接朝二人衝了過去。
“恩,你放心挨揍吧,這個小崽子讓我來,不讓他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大!”大春兒抹了把鼻血,看福生纏住二人,趕忙朝三哥奔去。
福生本就幾天沒休息好,撐到這已快到強弩之末,硬生生地扛著二人左右夾擊,一拳一腳逐漸落在全身各處,身體踉蹌搖擺,雙眼的視線有些模糊,一身疼痛感好像化解了幾分前幾日的傷感,福生更加不要命地更二人扭打在一起。
大春兒這幾天是一直沒乾活,每天都酒足飯飽,剛才挨了一頓胖揍正好消化了一些身上富餘的能量,麵對三哥這樣的公子哥,應對起來綽綽有餘,沒有二話,直接一巴掌扇的三哥趴到了地上,眼珠子差點凸出去,然後騎在三哥身上,巴掌和拳頭來回招呼。
“停,停!大哥,彆打了!”三哥前兩輪還能遭住,後麵根本扛不住,幾乎是喊了出來。
“服不服?”大春大聲喊著,下手根本沒停。
“服了服了!大春小爺,我三哥服了!停手停手,我以後再也不找你們麻煩了!”三哥雙手捂著腦袋來回扭著身子。
“啪!”大春建準時機再出了一次狠手,然後站起身來,這才注意到福生已經被二人打得暈倒在了地上。
“我他媽的!”大春兒眼睛一紅,再踩了三哥一腳,直接一個飛身把壓在福生身上的一人踹開,不要命般地和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此時,在宮長室的幾人麵麵相覷。
“王老弟,差不多了吧?”韓夫子看著幾乎都已經倒在地上的五個小家夥,坐回了椅子上。
“多謝韓夫子。”王師傅朝韓夫子抱了抱拳,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韓夫子,我們學宮以往可沒有這樣行過事。”一旁一位麵容肅穆的老者看著門口的情景說道。
“墨夫子說得及是。”韓夫子向墨夫子微微一笑,然後起身走出了宮長室。
“這”墨夫子見韓夫子竟然這麼囂張,指著韓夫子的背影怒斥道:“好你個韓夫子,真是越老越糊塗,竟敢拿學宮開玩笑,虧你還是初級班的主管事!”
眾夫子見狀互相對視一眼,笑著搖搖頭,各自散去。
夕陽西下,夜色如約而至,兵器鋪內房。
“大家夥,福生不會有事吧?”大春氣喘籲籲地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福生。
“沒事,你們倆也不行啊,就是被打的料,就那幾個毛孩子就把你們打成這樣,還能有什麼出息。”王師傅雙臂環胸,一副不嫌事兒大的樣子。
“你是不是有病?”大春兒聞言,頭向旁邊微微一轉,斜眼看向大家夥。
“你懂個屁!本來打算今晚教你們功夫呢,這還學個屁!”王師傅長出口氣,“真是浪費老子時間!”
“你有沒有人情味,福生都被打成這樣了,我看你除了一身肉,沒一點腦子!”大春兒拿腳踹了一下大家夥,沒想到人家絲毫不動,自己被震出一段距離。
“小子,福生前幾天精神壓力太大,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發泄一下,打也好,被打也好,懂了嗎?”王師傅瞥了一眼站不穩的大春兒,嗤笑一聲,走了出去。
“你懂個屁!”大春兒等大家夥走後,暗罵一聲,看了眼床上的福生,歎了口氣。
翌日,大春兒醒來時,床上已沒有福生的身影。
“小子,讓你腿繃緊繃緊,老子就沒見過這麼笨的,你那腿是棉花做的嗎?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窗外傳來大家夥的嗬斥聲。
“好嘛!大家夥,你還是人嗎?昨天剛打完架,早上就開始練?”大春兒趕忙穿衣出去,就看到福生在店門前紮馬步,而大家夥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什麼,不時用腿踢一下福生,福生身子跟著踉蹌一下。
“嘭!”福生沒挨住這一腳,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本就全身汗水直接把地潤濕了一小片。
“大家夥,你如果是故意的,我勸你收手,如果是福生自願的,當我沒問。”大春趕忙上前伸手就要扶起福生。
福生直接把大春兒的手推開,笑道:“我自願的,等會兒準備上學”
“行不行?磨嘰啥呢,不練就歇著去!”王師傅一腳不輕不重地踢在福生後背上,福生直接被踹翻在地。
“行,你自願的。”大春兒剛伸出手,就看到福生向後伸出一隻手,阻止了自己上前幫忙,隻得嘟囔了一句。
“呦!王師傅這是又撿到寶了啊?”街上店鋪逐漸開門,行人路過此處見此情形時,不由露出了同情的笑容。
“王師傅,這兩個倒黴蛋是今年選中的嗎,看著比之前的差遠了啊!”
“小家夥,加油!”
王師傅客氣地一一回應,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福生,撂下一句直接回屋了,“起來洗洗上學去。”
一路無話,大春兒十分想知道福生這是發什麼神經,但被“自願的”這三個字堵住了不知道怎麼開口。
“大春兒啊,”福生見大春兒嘴巴嘟著,一看就是在生氣,笑道:“你就當我自找的,沒事的。”
福生伸出手要就拍大春兒的肩膀,被大春一巴掌拍掉。
“行,你有事也彆找我!”大春兒哼了一聲。
二人走近學宮門口時,發現三哥五人好像早在此等候了。
“福生小爺,來得挺早啊!”三哥換了一身打扮,額頭用紗布纏了一圈,手上搖著折扇,看上去有些滑稽。
“三哥早,有啥事?”福生一臉沒事人一樣拉住大春兒,看了看五人,臉上的鼻青臉腫還未消退,抿起嘴,憋了憋笑意。
“好小子,今天還敢來上學!”三哥見福生沒有一點怕的意思,怪笑了笑,“見到你很高興。”說完便大手一揮,帶著五人走了進去。
“這小子肯定沒憋什麼好屁,今天放學的時候得小心了。”大春兒推開福生的手,說道。
這天上課,課間來看熱鬨的小夫子逐漸增多,一個上午,兩個小皮條客在學宮學習的事情已經是滿宮皆知了。
福生這邊仍是一言不發,上課認真聽講,下課閉目養神。
小夫子們仍舊在課間不斷聚過來,像看猴一樣來看這個小皮條客究竟是何方神聖,期間冷嘲熱諷不斷,除了大春兒仍舊不時拍案而起,福生好像沒聽見一般,臉上汗珠細密,但桌下的手上已布滿深淺不一的指痕。
宮長室,以墨夫子為首的幾位老夫子正在氣憤地跟宮長建議開除這兩個學生,但宮長好像沒聽到一般,韓夫子則規矩站在一旁,微笑看向墨夫子。
“宮長,這樣下去,學風就要敗壞了。我們這裡是學宮,不是拉客的地方!外界要怎麼議論我們,以後誰還敢讓孩子到我們這裡來讀書!”
“墨夫子,稍安勿躁。我們開學宮本就是讓孩子們讀書識字,知書達理,宮裡沒有製度不讓小皮條客來讀書。我們學宮要為外界做一個典範,有容乃大。”宮長見幾人仍沒有要停止的意思,抬頭說了一句,不等幾人回話,笑道,“這件事就到這,夫子們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