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看什麼?”
見書舒半天沒動,裴慕音疑惑地走到書舒旁邊,也看向那幅畫,目光上下掃視。
下一秒,書舒轉身,走到備餐區抽出一把西餐刀,徑直回到畫前,在裴慕音驚詫的目光當中,“劃拉”一聲,畫的包裝紙從上至下被破開一道口子。
書舒放下刀,雙手動作果斷把紙往兩邊扯開,隻見裡頭平平整整的畫布上戳有好幾個黑洞洞的大窟窿!
“這……怎麼會這樣?!”
裴慕音滿目錯愕:“我、我都沒有動過它,接到包裹後隻是搬運到飛機上而已,明明外麵的包裝紙都是好的呀。”
所以不言而喻,這畫在被包起來之前,就是壞的。
這痕跡,一看就是用銳器給暴力捅開的,將一幅原本意境美好的水墨畫毀得徹底。
“我得告訴奶奶,畫壞了。”
裴慕音趕忙地找空乘工作人員拿來衛星電話,但號碼撥出去,一直顯示撥通卻未被接起,裴慕音著急得不行,正要再打,被書舒輕輕摁住了手啊,安撫:
“慕音,好了,可以不用打了。”
“啊?”
書舒看著女兒單純的麵孔,從她手中拿過衛星電話,還給了空乘。
因為這通電話,大概率是打不通的。
“這下要怎麼辦呢?”裴慕音無措道:“那位老先生的壽宴就在明晚八點半了,這麼短的時間內,上哪裡還能找到一幅他小徒弟的畫,如果想要換成彆的壽宴賀禮也不成,奶奶說過,禮物名單已經交到徐家了。”
“可要是把這幅爛畫送到老人家麵前,這,這太無禮了, 奶奶肯定也要生氣了。”
然而事實遠遠不如裴慕音說的隻有失禮亦或者是奶奶生氣那麼簡單。
港城徐家從祖上起便是貴族,當中出了個至今都備受推崇影響力不小的文人代表之一的水墨畫畫家,畫得一手極好的梅蘭竹石。
此次壽宴的徐老先生便是那位文人的後代,畫風獨承先祖一脈,拋開他曾是港城徐家家主的身份外,他還是位德藝雙馨,德高望重的藝術家。
一幅意境秀雅,清新淡薄的親筆畫,萬金難求。
所以可想而知,一位這樣人物的九十大壽宴,各圈內會有多少重量級彆的人到場。
倘若這次沒有書舒的陪同,等賀禮的環節一到,由不知情的裴慕音以安慰徐老先生疼愛走失小徒弟的名義,把她親自帶過來的爛畫往上一獻,現場氛圍不僅會降至冰點,裴慕音更是會直接成為眾矢之。
聽女兒的意思,她之前從未去過這種場合,所以會覺得奶奶竟然主動提要帶她一塊去會覺得困惑。
原來,宋韻秋打得是這個主意,她想讓裴慕音變成當天壽宴的最大笑柄。
當著所有人的麵打壽星徐老先生的臉,這後果……嗬。
書舒眼底泛起冷意。
裴慕音急得都要哭了,她第一時間不是害怕得想要逃避責任,而是試圖想辦法彌補,同時自責的想,一位九十歲的爺爺,難得過一個大生日。
在這天他本應該開開心心,樂嗬嗬的,可要是得知自己小徒弟的畫被毀成這樣,該有多難過呀。
正當急心慌之時,一雙觸感柔軟的手牽住了裴慕音的手,仿佛一把羽毛扇輕輕地拂過,帶來的風一下撫平了她的心慌,然後告訴她:
“慕音,這件事交給我,我來解決。”
裴慕音愣愣抬頭,對上書舒的視線,後者輕鬆挑眉,問:“相信我嗎?”
明明書舒也還沒有提出什麼準確的解決方法,可不知怎麼的,裴慕音幾乎都沒什麼猶豫的就點了頭:“嗯,相信!”
書舒笑:“那好。”
…
將近晚十一點半。
裴慕音的粉色私人飛機平穩停在星級酒店的頂樓停機坪上。
在出發前裴慕音把落腳點的酒店報備過給宋韻秋,工作人員帶領裴慕音和書舒去往套房時,交給了裴慕音一張明晚徐家宴會的邀請函。
而宋韻秋本人的電話至今未被撥通。
書舒毫不意外,早猜到了,在工作人員離開之前,她走過去,附上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因著在飛機上睡過一覺,再加上得知畫被毀之後,裴慕音毫無睡意,書舒翻出睡衣交到女孩子手裡,溫柔推著她的肩膀讓她先去洗澡。
等裴慕音心不在焉地從浴室裡出來,沒在房間裡看到書舒,以為書舒是去彆的房間洗澡去了,然後到客廳,就看到書舒正在光滑的茶幾上布置著什麼東西。
走近一看,是個簡易畫台。
毛氈之上是鎮紙,鎮紙之下是鋪開的乾淨宣紙,旁邊分彆放有顏料,筆洗,墨汁等作畫工具。
“姐姐,這是——”
書舒說:“噢,我想的辦法。”
“是,什麼呀?”
“既然畫被損壞了,不能修補,那就重新畫一幅一模一樣的,碰巧,我會一點水墨畫的臨摹。”書舒勾唇。
“啊?”裴慕音怔住,女孩子解釋道:“姐姐我沒有要質疑你的意思,隻是我聽說這位徐老先生是水墨畫這方麵的藝術家,臨摹,會不會被他一眼看穿啊?”
“不會。”
書舒俏皮地眨眨眼,讓裴慕音放心。
她托酒店工作人員買的工具材料都是上好的,雖然比不上老藝術家用的那些金貴,但無需金貴,那幅爛畫用的就是書舒手中的這些。
裴慕音乖乖坐在旁邊沙發上看書舒動作嫻熟地做著準備工作,她有些驚訝意外,姐姐竟然會畫畫,好厲害呀。
可馬上她又開始惆悵起來,那位小徒弟如此得徐老先生的疼愛,藝術方麵肯定是由徐老先生親自指導的,所以,姐姐臨摹,肯定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吧。
然而,片刻後。
裴慕音從起初臉上的擔憂神情,漸漸變得覺得神奇起來。
隻見書舒幾次切換豪筆的間隙,一幅薄白雪落枝頭的紅梅圖就在她手下顯形了。
與那幅爛畫相比,不能說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連那幾處被捅壞的空洞都補全了,位置一點兒不差,
“天呐,好、好厲害。”
裴慕音驚異:“姐姐你怎麼知道那幾處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