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達車飛快地開出市區進入杜蒙地界，這期間自己手機發了瘋一樣不停地在響。
將手機關機，抬頭看著眼前的一片荒原，徐天點了顆煙衝著張聰說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回去自首吧！”
“自首？嗬嗬，手上沾了兩條人命，誰能保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從徐天手裡搶過煙抽了一口，張聰接著說道：“天，在油田，我上了兩天班處處受人管製，那他媽就不是爺們該乾的活！說實話，乾死王金亮的時候，我已經怕了。可既然事乾了，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剁，欺負我兄弟的人我還能留著他嗎？”
聽完張聰的話，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動頓時從心底湧了上來，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張聰，可能，自己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車你開走，手扣裡有五萬塊錢是我爸給物流預備的，拿著吧！到了外麵，沒錢的時候用公用電話給我打，完了缺多少我讓大鵬給你送過去！”停頓了一下，緊咬著嘴唇，徐天聲音沙啞的囑咐道。
“行，那我走了……幫我照顧好我爸媽！”目光放向窗外，沒敢再去多看自己兄弟一眼，這個剛還提刀怒斬仇人頭的錚錚硬漢此刻眼眶中的淚珠已經開始打轉。
重重地點了點頭，徐天推門下車關好了車門。
“天，王金亮沒了，龍鳳這頭慶天再無對手！你好好的，什麼時候遇到坎了，如果我張聰還活著，我肯定回來！一人一刀，我他媽還幫你斬將奪旗！”咬了咬牙，再也控製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張聰帶著哭腔聲音低沉的衝著車外的徐天喊道。
捷達車快速發動，車輪下揚起的漫天沙塵像是在為張聰踐行，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聽著耳畔傳來捷達車引擎的咆哮聲，眨眼的功夫，車子迅速地向前竄出奔著遠方開去。
“啊……！”目送著捷達車遠去，全身的力氣仿佛在這一刻全部被掏空，眼淚順著臉頰大顆大顆的滑落，揚天長嘯一聲，徐天雙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自己到底在哭什麼？是在為了張聰的未來感到擔憂？還是痛恨現實的殘酷？亦或是感謝上蒼給了自己這麼一個過命的兄弟？
可能，都有吧！
張聰走了，走的時候一人一車五萬塊錢，很落魄，很潦倒。但不得不否認，這個剛年滿二十歲的青年在我市混子圈裡確實留下了旁人難以超越的輝煌戰績！許多年後，當這個圈子裡的人再次提到張聰的名字時，心中還是會湧上一抹難言的畏懼。
徐天是晚上被徐孝義和眾多警察開車過來接走的，當晚就住進了公安醫院。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了，身上最主要的傷是在手上和大腿上，躺在病床上睜開眼睛掃了眼被紗布包裹的如同粽子般的手掌，徐天隻能無奈的苦笑。
“醒了？”一旁，坐在椅子上身著警服的劉硯川見徐天睜開眼睛，急忙將其攙扶起來給徐天倒了杯熱水。
“這案子歸你管？”喝了口水，感覺頓時精神了不少，將水杯遞還給劉硯川，徐天有些疑惑的問道。
“市刑警隊和龍鳳公安局協同辦案，你這醒了一會兒龍鳳那頭也會過來人錄口供！”解釋了一句，劉硯川點了顆煙麵色湧上一抹愁容接著說道：“哥們，你這回可算是把天捅漏了！他媽的兩條人命，上麵已經怒了，伯父現在還在審訊室裡頭沒出來！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咋想的？能不能動動腦子，整他王金亮非得把人乾死嗎？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完了我查他嗎？”
“……聰如果被抓住，會是啥後果？”沉默了一會，沒有理會劉硯川的問話，徐天歎了口氣再次問道。
“死刑，沒緩！你他媽可真愁人，一會龍鳳那頭來人你知道咋說吧？”將手裡的煙頭掐滅，劉硯川回身四處看了看隨後衝著徐天低聲說道。
“咋說啊？”目光中閃過一抹亮色，徐天快速的回問了一句。
“草，扯犢子不是你最拿手的麼？等人來了，問起案件的經過，你就說張聰和王金亮也有仇，完了你去找王金亮的時候碰巧張聰也在場。槍是張聰的，你從他手裡搶過的槍，最後你也是被他挾持的，懂我的意思嗎？”一口氣說完，頓了頓，掃了眼徐天臉上的表情，知道他心裡還是有些迷茫，劉硯川繼續說道：“他王金亮底子也不乾淨，現場沒發現開槍的仿六四，而且目擊證人都是我帶隊抓回來的，口供也是我錄的。到時候你這麼說，伯父請的那幾個律師再往回爭取爭取，法院從這方麵根本判不了你！”
“謝了！”點了點頭，心中當然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徐天並沒有去爭辯什麼。
雖然這麼一說事全怪在張聰的身上，可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自己要真是進去了，張聰的父母怎麼辦？張聰在外麵一旦有點啥事，自己要是在監獄裡能顧得過來嗎？
“草，謝個jb，你要不是我發小我也不能扯這個！不過你那兄弟可真挺猛，法檢那頭驗屍報告說王金亮和李佳明全是讓一刀斃命，嘖嘖，有機會高低得跟他認識認識！”
劉硯川話音剛落，病房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接著幾名身著製服的警察走了進來。抬頭掃了眼進來的這幾名警察的胸章，隻見上麵寫著“d市龍鳳公安局”。
另一邊，龍鳳商場附近一家茶館的包房內，王佩和一名體態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圍坐在茶桌前品茶。
“王金亮這一死，龍鳳高中新校這活妥妥是慶天的了，這回可算是能把心放肚子裡了！”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暗讚了一聲好茶，王佩慢裡斯條的說道。
“你倒是放心了，可我怎麼一想到王金亮的死就感覺後背發涼呢？”皺了皺眉頭，端起茶杯瞅了眼，沒喝又放回茶桌上，肥胖的中年男子搓了搓臉蛋子麵色發苦的回道。
“你說張聰啊？他確實挺猛，但現在上麵已經給了通緝令，在網上打上在逃，他能有多大膽子再回來？”撇了撇嘴，王佩再次倒了杯茶，然後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接著開口道：“話說真要是把鋼材廠往回整，那個楊東怎麼辦？”
“我在他旁邊安排完人了，他辦事確實可以，但真要是耍心眼還是差點！”
“啥人啊，托底不？”眨了眨眼睛，王佩快速回了一句。
“肯定托底，他當初吸毒欠的一屁股債都是我幫他還的！”
“有你這句話，那就穩妥了！來，預祝咱馬到成功，切兒絲！”放下心來，嘴角洋溢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王佩舉起茶杯跟對麵的中年男子撞了一下，仰脖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