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忙道:“我去,你在這等著。”
“我記性好,查得快。”
江成一想也有道理:“那你站我後邊,彆出聲。”
兩人並肩往外走。
阿晝和雲星麵麵相覷,去乾嘛?能不能解釋一下。
他倆還聽得雲裡霧裡呢!
“公子,那我”阿晝忍不住出聲。
“你們在這等著!”江成頭也不回。
他帶著林知夏來到之前那個茶館,進到密室,拿出一套玄色飛魚服讓林知夏換上。
林知夏接過衣服就往身上套,連官服都不打算脫。
江成攔住對方:“你這樣會熱死的,而且這官袍要長一截。”
林知夏推開江成的手:“我紮到腰上就好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怕江成這個狗鼻子聞出身上的異味,特意包了幾層。
脫了外袍她那兩條包成蠶蛹的大腿不就暴露了。
她徑直換上,然後背過身,將官服的袍角全部紮進腰帶裡,腰瞬間粗了一圈。
江成看著對方後腰鼓起來一塊,看起來甚是滑稽。
他輕笑一聲:“後麵沒弄好。”
林知夏扭頭看向自己的後背。
江成見她弄起來不方便,便直接伸手:“我幫你。”
林知夏瞬間瞪大眼睛,一個華麗地轉身,一雙手抵在對方胸膛。
“不用,我自己來!”
江成伸出的手剛好搭在對方肩膀上。
兩人四目相對。
暗室裡,他沒有看到林知夏瞬間泛紅的耳尖。
林知夏走到一邊,將衣袍掀起,快速地整理了一下。
江成無意中看到,對方滾圓的大腿。
隨著衣袂飄起,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難道是昨晚受傷了?他這般想著。
兩人來到三衙糧料院。
夜裡,這裡隻有一個主簿在值守,看到是皇城司的人,他不敢阻攔。
隻是在兩人進去後,偷偷放飛了側間的信鴿。
三衙存放著大宋所有軍隊的名冊。
林知夏和江成找到當年招安的山匪名錄,一共是一千六百一十名。
而相差的九百名,他們並不知道是哪九百人。
這一千多人還分派在各處,不在同一個營。
每個營的簽收簿都是分開的。
林知夏快速地將一千多個人名記下後,開始快速地核對士兵月俸發放記錄。
記錄上,都有當事人拇指畫押及簽名。
江成撫了撫胸口,還好,還好!
把林大人帶過來了。
這個是讓自己和阿晝那個缺心眼的來找,那不知道找到什麼時候。
半個時辰後,林知夏已經寫下了二十個名字。
這些人的簽名不穩定,隔一段時間,就會變一次,很顯然是代簽的。
她做過比對,代簽的筆跡中,有他們所屬軍都頭的筆跡。
而那個拇指性就更誇張了,十幾個人的拇指印一模一樣,就跟粘貼上去的。
突然,江成耳朵一動,轉頭看向外麵深沉的夜色,一雙眼睛似豹子一般巡視四周。
他突然抓住林知夏的手臂。
“怎麼了?”林知夏抬頭。
“有點不對勁。”江成表情變得嚴峻。
林知夏轉頭,那位值守的主簿已不見,位置上隻留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還有旁邊燒得正旺的爐火。
“這是唯一的原件,若是對方一把火燒了,就沒證據了。”
這上麵有上萬士兵的簽名。
可想要全部帶走,是不可能的。
林知夏挑出幾本,往懷裡塞,直塞得胸口鼓鼓囊囊。
濃煙裹著火星從門縫湧入,一支箭矢破空而來,射炸了旁邊的爐火。
江成反手將林知夏推向雕花木窗,四指寬的刀鋒已挑開三枚淬毒袖箭。
案卷在混亂中被踹翻,墨跡未乾的名單正被火舌舔舐卷曲。
“從西窗跳!”江成旋身劈開迎麵而來的苗刀,飛魚服銀錢在火光中遊龍般閃爍。
四名黑衣人結成刀陣封住去路,第五個徑直撲向燃燒的案牘——他們要確保所有證據化為灰燼。
林知夏抓起青銅燈砸碎窗欞,碎木刺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夜風灌入的刹那,她突然折腰後仰,險險避過貼麵飛來的毒箭。
江成的刀鞘及時抵住她後腰,順勢將人推出窗外。
林知夏在庭院石階翻滾卸力,借力撞翻準備放箭的弓手,毒箭斜插進槐樹下時,江成已破窗躍出。
五名黑衣人自月門包抄而來。
“閉氣!”
江成將毒囊投向黑衣人,旋身踢起井邊木桶撞向毒囊。
“嘭”地一聲輕響,毒霧瞬間彌漫。
刺客在毒霧中痙攣著抓撓喉嚨的場麵,比燃燒的糧料院更令人膽寒。
江成趁機攬住林知夏的腰騰空而起,踏過垂花門殘垣翻出高牆。
後麵火光衝天,遠遠地,看到有一隊士兵正姍姍來遲。
“沒事吧?”
林知夏搖搖頭。
身後有黑影翻躍,江成卻是冷笑一聲,從懷裡拿出信號彈,朝著天空一放。
這是皇城司緊急聯絡的信號。
黑衣人顯然知道這一點,立即後撤不敢追了。
林知夏緊緊裹著懷裡的冊子:“可惜了,剩下的那些。”
看著火光衝天的糧料院,江成道:“有這個夠了,他們並不知道是哪出了問題,隻是出於心虛,所以乾脆全燒了。”
江成回過身,看到有血自林知夏掌心流下,將書冊的外頁都染紅了。
“你受傷了。”
他拿出帕子和傷藥,正要給林知夏包上,幾名皇城衛兵現身過來。
看見是江成,幾人低頭見禮。
“你們去幫糧料院把火滅了。”
江成說完,看到林知夏目有所思。
“你猜到了吧?”
林知夏嘿嘿一笑:“我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江成把帕子扔給對方:“自己包一下。”
林知夏一邊上藥一邊道:“現在可以證明,確實有人虛報了招安的山匪名額。
這絕不是偶發事件。
要想不被人察覺,必須提前打通各關節,這不禁讓我懷疑,所謂“山賊”的真實性。”
江成見對方瞬間就想通了這裡麵的彎彎繞繞,不禁低頭一笑。
兩人回到開封府衙。
開封府的記錄中,第一次行商報案被搶是在太興六年。
從那之後,越來越多的行商過客被搶,起先是蜈蚣山所屬曲縣縣衙自己出兵剿匪。
幾次未能攻下,才報到上麵,請求州府出兵。
當地組織了十幾次清剿,均未能成功。
自此,蜈蚣山的山匪便出了名,當地民眾說有上千人。
後來蔡雍提起此案,讓雷銘去剿匪,就有了這個結果。
如果有五百人是空報,那這山上到底有多少山匪,恐怕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