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汴招了招手,管事將阿山拖到其跟前,掰開阿山的嘴。
蔡汴見其舌苔完整,又掀起阿山的後領,其背上也未見麵皰,心中不禁起了疑心。
“倒是挺乾淨。”
管事忙道:“我怕熏著您,讓牙婆給他洗了洗。”
說完,踢了阿山一腳:“這兩天,是不是洗澡了?”
阿山抬頭,露出小鹿般忐忑害怕的眼神。
他兩隻手比了個方形,然後比個了搓澡的手勢。
“她還給你用胰子了?”
阿山連連點頭,做出聞東西的動作,然後比了個大拇指。
管事偷瞄了蔡汴一眼,見其臉色稍稍緩和了些,提著的心才落回去。
還好這小子機靈。
蔡汴抬了抬手,示意阿山站起來。
阿山謹守本份,不敢直視對方,是以沒看到。
還是管事拉著他起身。
“把衣服脫了。”
蔡汴的話,沒有任何人敢質疑,即使知道他有些特殊癖好,也毫不猶豫地將阿山的衣服剝下。
少年的身子像是竹竿,骨頭比肉多。
“既是啞巴,舌頭留著也沒用,拔了吧!”
阿山瞪大眼睛,饒是他再經驗老道,也被對方那漫不經心的話語驚到了。
管事低頭不敢出聲。
身後的兩名護衛已經提步上前。
阿山瞬間做出決定,他抓住管事的手,向後一甩。
瘦小滑溜的身子一縮,直接從高大護衛的襠底鑽了過去。
他朝著門口狂奔,在院中被護衛攔下。
他拚命掙紮,喉嚨裡一直發出啊~啊~的顫音,聲音不大,像是小動物的求救聲。
期間,他不動聲色地往牆邊的大樹上看了一眼。
屈辱感讓他淚水奪眶而出,單薄瘦小的身軀在護衛那粗獷的手掌中,顯得那樣弱不禁風。
他還是光著的。
纖細的身子在青石板上磨出絲絲血跡,可他仍舊在掙紮。
護衛心生不忍,握刀的手抵在對方頰邊,回頭看向自己的主子。
蔡汴眼神如刀。
阿山攥緊拳頭,隨時準備反擊。
“又在鬨什麼?”裴管家的出現,製止了護衛的行為。
“小公子,主君有吩咐。”裴管家說著,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的大樹。
皇城司盯著蔡府,蔡雍當然知道。
為此,他特意囑咐過各院,這段時間安分點。
蔡汴一向肆無忌憚,清風閣是重點關注對象,這也是為什麼裴管家會出現的這麼及時。
蔡汴心生不悅,卻也不敢對父親的心腹頤指氣使。
“我就是嚇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裝啞巴。”
阿山聽到這話,知道這關過了,他雙眼一閉,直接裝暈。
蔡汴一腳踢過去,阿山撞上身後的花圃。
花圃裡種滿了月季,刺根紮在阿山背上,瞬間見了血。
而他卻是如石塊般一動不動,甚至眼皮都未抖一下。
裴管家眉頭一皺。
蔡汴卻是好心情的大笑幾聲。
“可以了,把他送到啞奴那,讓他好生調教。”
管事將阿山背起,朝著西廂啞奴的住處而去。
原先還想討個賞錢,眼下是一刻都不敢多呆了。
難怪彆人提醒他,說這兩天汴公子心情不好,讓他小心點。
這哪是心情不好!這像是家裡死了人!
這位活閻王,他還是躲遠點。
而在他背上的阿山,也在心裡默默發誓,一定要助林姐姐把這惡人繩之以法。
林姐姐那麼好的人,她的哥哥肯定不會差。
落在這種人手裡,真是比死了還難受。
此時,年紀尚幼的阿山,隻以為林知行被對方囚禁,是日日挨打,完全沒想過,這世上有比挨打更難受的事。
林知夏在確認阿山順利進入蔡府後,便戴上帷帽,策馬駛離了汴京。
她已經耽誤了六日,需得徹夜不停趕去和宋大彙合。
夜裡,各處的消息彙總到了皇城司。
江成如往常一樣,率先拿起蔡府的記錄。
阿晝蹲在屋外,儘量降低存在感。
公子這次生氣的時間超過了以往的記錄。
當江成看到清風閣進了新人時,他敲了敲桌子。
阿晝聞後精神一震,立即跑進問訊堂。
“公子,有什麼吩咐?上刀山還是下火海?”
江成白了對方一眼:“去查一查這個啞奴。”
阿晝拿起桌上的紙條:“能讓皇城司的暗探這般惱怒,那蔡汴真不是個東西!”
紙上短短的幾行字,可以清晰感受到撰寫者的憤怒。
若是最後那位裴管家不出現,暗探可能都看不下去,會出手警告。
畢竟皇城司監視蔡府,蔡府的眾人都知情。
“公子,這後麵不是有那啞奴的身份信息,您還要查什麼?”
皇城司對於每個進入蔡府的人,都會調查其身份背景。
江成雙手一抱胸,目光不善。
“我這就去。”
阿晝將紙條往桌上一丟,趕緊跑了。
江成將紙條卷起來,封進庫裡。
目光掃過旁邊兩份卷宗,這兩份前幾天他才拿給林知夏看過。
他就是覺得,這個啞奴出現的時機有點巧。
翌日晚上,阿晝才將消息探實。
他這次學乖了,不隻查了啞奴的身份,還查了清風閣為何招收新人。
他先將啞奴的戶籍資料放到江成麵前。
“查過了,身份沒有問題。這啞奴生下來就不會說話,七歲時父母過世,之後就以乞討為生,他是自己找到牙行的,沒有親人在世。”
“沒有親人在世,就說明沒有人認得他,那清風閣為何突然要人?”
阿晝嘴角一勾,一臉得意地道:“我打聽過了,原來在西廂伺候的那個啞奴,五十六了,最近生了場病,所以才要新人。”
江成正要開口。
阿晝又快速補充道:“生得什麼病我也查了,就是後麵長了東西,出不了大恭,說是老毛病了。”
阿晝掏出一張藥方,正是蔡府府醫開給啞奴的。
江成想到幾日前的邸報中曾提到,蔡汴麵色鐵青的從西廂出來。
那個啞奴也是被人從西廂抱出來的,當時其一身穢物,蜷縮在地上。
而那個進過西廂的護衛也在當天被人刺殺。
之後,蔡汴連續六天未再進過西廂,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不對!
蔡府下人的膳食,一向千篇一律,西廂是禁地,那啞奴又不曾外出
江成這般想著,連夜拿著藥方去了太醫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