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山無頭案影響甚廣,在真相大白的第二天,開封府就將證據證人移交大理寺。
等大理寺複核無誤後,判決就會立即下達。
不用開封府出告示,熊耳山無頭案被告破一事就傳遍汴京。
衙門上下對林知夏都稱讚有加。
而此時的她,正在幫母親做桂花糕。
這些天,底下那些衙役忙前忙後,她之前就打算好等案子一破,犒勞一下他們。
以往任縣令時,她都是這樣做的。
桂花糕不算什麼名貴的點心,勝在林母心思巧,秘方絕。
金黃色的桂花糕都被壓成梅花形狀,那圖紙還是林知夏畫的,生動逼真,讓人不忍破壞。
在湖州時,這一招曾被同僚譏諷她小家子氣,吃過後迅速被打臉。
但隻要不討厭桂花味的,嘗了都說好吃。
林父在幫忙燒火,一家三口忙得不亦樂乎。
自從為官後,林知夏一心撲在找兄長和政務上,很少有這樣的閒暇時光。
林父看著女兒額頭的細汗,蒸氣熏得她臉頰微紅,少有的露出幾分姑娘家的嬌憨之色。
若是當初他不堅持,女兒肯定早就成親了,或許會生一個同她一樣漂亮的姑娘。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困在這男子身份裡,即使在家,也不敢脫下這身假皮。
可是,兒子寒窗苦讀十幾年,早也用功晚也用功,若因一時耽誤,而毀了前程,他怎麼會甘心!
一股酸澀感湧起,林父連忙埋下頭,不想讓妻女發現他的異常。
“爹,你小心頭發彆燒著了。”林知夏見父親頭都快靠近灶台了,連忙提醒道。
林父聞言抬起頭,摸了摸額前的頭發。
“爹你眼睛怎麼紅?”
“被火熏的,你這還要多久,我還趕著去河邊跟人下棋呢!”
林母瞪了林父一眼。
林知夏笑道:“快了快了。”
她其實察覺到了父親的情緒,在最後一籠糕點出爐後,三人開始打包。
林知夏趁著這個時間,把無頭案了結一事,跟父母講了。
柳晴在熊耳山遇到兄長的事,她也一並說了。
“所以,他是在回家路上失蹤的!”林父久久才回過神來,說完又覺得不對,“他為何走陸路?以他進士的身份,明明可以搭官船,這樣更安全。”
“那姑娘說,哥哥當時好像也是在逃命,或許有什麼原因,讓他不敢坐官船。
您放心,最近府衙向大理寺移交證據,我會找機會去大理寺查卷宗,把五年來,汴京至澶州這一路途經的府縣卷宗都查一遍,不管是失蹤案殺人案還是山匪作亂,我都不會放過。
我之前跟您說,府衙有一個同僚,科考時和哥哥住在一起,之前我忙,也不方便,現在在府衙有點名氣了,可以借機探探口風”
林知夏安撫好父母,從集市上租了輛馬車,將糕點裝上後,直奔開封府衙。
她底下的衙役,都分到了一包,裡麵有四塊。
路上若是遇到相熟的巡軍,也會送上一包。
李守安拿到糕點時,略感意外。
之前住在舉子驛時,就曾聽林知行提到過,他母親做的桂花糕是縣裡一絕。
他拿起一塊咬了一口,軟糯清甜,倒不似尋常糕點那般甜得發膩,味道還行吧。
他向來不喜甜食,想著還是帶回去給女兒吃。
李守安想著得了彆人的禮,理應當麵致謝。
他來到簽押房,看到屋裡有兩個小姑娘。
林知夏蹲在年紀尚幼的孩子身邊,正看著那孩子吃糕點,手上還端著一杯水,臉上露出麵對孩童時才有的慈祥笑容。
“這麼喜歡孩子,怎麼還不成家?”李守安下意識地開口。
剛說完就想到五年前的事,不禁暗暗後悔。
林知夏抬頭,這才發現門外有人。
“李大人,你怎麼來了?”
“我來是多謝林大人贈糕,我嘗了,很好吃。”
林知夏站起身:“你喜歡就行,這兩孩子是薛永良和白氏的孩子。”
李守安瞬間就明白了,薛永良和白氏收押了,留下這兩孩子孤苦無依,隻能暫時養在衙門。
說起薛永良,李守安出言恭喜林知夏破了大案。
兩人聊了幾句,李守安便離開了簽押房。
他一走,林知夏就跑到隔壁,找了宋大。
這邊,李守安在檔案室門口,被宋大叫住。
“李大人,有件事想聽聽您的意見。”
李守安微微皺眉,正要拒絕,卻被宋大推進檔案室,對方還帶上了門。
“宋捕頭,你這是何意?”
宋大嘿嘿一笑:“這是我的私事,說出來有些難為情,怕叫旁人聽了去。”
李守安一臉莫名其妙,他跟宋大接觸不多,兩人沒熟到這個地步。
“我不想聽你的私事,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彆呀!”宋大一把坐到李守安對麵,麵色鄭重道,“這府裡就你和林大人是故交,有些事也隻能找您打聽。”
聽對方提到林知行,李守安倒來了興致,想聽聽對方到底要說什麼。
他抬了抬手,示意對方開口。
宋大一聽有戲,眼睛一亮:“是這樣的,我聽說林大人至今未成家,我有一表妹,今年二十二了,林大人二十四,年紀正合適!”
李守安一愣,原來是為這事。
宋大繼續說道:“隻是我那姨父疼我表妹入骨,一心想為她挑個品行端正的郎君,挑挑揀揀就留到這般年紀了。
現在他們也著急,畢竟京中適齡的郎君都早早成家了,剩下的那些又不想將就,這次的無頭案,我看林大人就不錯,長得也好,聽說您是他的同窗,就想找您取取經。
我姨父現在是國子監司成,品級比林大人高,他並不介意門第,我表妹知書達禮,善解人意”
李守安連連擺手,阻了對方的誇獎之詞。
“這事你找我沒用,我和林大人雖是同窗,但五年未曾聯係,他的情況我知之甚少。”
剛剛他還調侃了林知行為何不成家。
現在想想,怕是不敢也不能!
“可這汴京,就隻有您認識他的時間長,你給我講講當年科考的事也行。”
李守安垂下眼眸,掩下眼中那一抹晦暗。
“當年我們就隻是對談學問,不談私事,他的性子是極好的,人也很正派,至於為何一直沒有成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李守安不想因為自己害了對方,但又怕對方衝動行事,他想起一個人來。
“林大人在汴京,曾拜孔老為師,這方麵,你可以去找他打聽一下。”
“那個文壇大儒、三朝元老!”宋大滿臉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