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京大的啊?”
“要不要給你看身份證學生證啊?”
“看看也行”
“”
“大晚上的帶個棒球帽乾嘛?還拉那麼低,看著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之前軍訓把頭發剪了,現在半長不短的很難看,要不要取下來讓你看看?”
“你都說難看了我還看什麼啊”
“”
“你剛才小詞兒一套一套的,學法律的?”
“我學機電的,不過有個室友是個學法律的,就是上次你看到那兩個男生中間矮一點的那個,天天聽他在宿舍跟我們吐槽那些繞的要死的法律條文,不學也會了”
“我連你都快沒印象了,怎麼可能記得他們哦?都沒說過話”
“”
誤會解除之後,帥氣小姐姐也沒走,就坐在吧台邊和楊慕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楊慕言呡了一口威士忌,順便抬頭往四周圍看了看,然後又好奇地看著帥氣小姐姐:“你那個長發大波浪的姐妹兒呢?”
“人家有男朋友,這會估計出去浪了吧”
帥氣小姐姐解釋了一句,然後沒好氣地望著楊慕言:“怎麼?看上她了?想著撬牆角啊?”
楊慕言哪能讓人憑空汙蔑他的清白,立馬搖搖頭:“怎麼可能,就是兩次碰見你們都是在一起,這會兒就剩你一個有點好奇而已。”
隨後又轉移了話題:“你呢?是沒男朋友還是有事沒來啊?”
帥氣小姐姐對著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又擦擦嘴巴才說:“又看上我了?沒事,想追我就直說,姐姐給你個機會表白!”
就知道和她聊天會是這個結果。
楊慕言無語地抱住腦袋搖搖頭,又抬頭看著她問:“為什麼你聊天總是不正麵回答問題,就喜歡扯些有的沒的呢?”
帥氣小姐姐白了他一眼:“什麼有的沒的?那是我看透了你問題背後的目的,不想跟你繞圈子而已!”
楊慕言自然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搖搖頭無奈地說:“有沒有可能我就是順口答音而已,沒有什麼所謂的背後的目的”
“得了吧。”
帥氣小姐姐轉過頭,用一種“我全都看透”了的眼神盯著楊慕言:“一個大男人周末晚上跑酒吧來玩,除了泡妞還能有什麼目的”
這話說得楊慕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隻能又點了一根煙想要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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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酒吧的舞台上,一個男人抱著吉他低吟著快要聽不清的歌詞。
那些大大小小的卡座裡,三三兩兩的人們或是低聲聊天,或是舉杯同飲。
吧台這邊,那對看對眼的狗男女已經緊緊抱在了一起,眼神迷離麵泛桃花,隨時都有可能起身離開這裡。
隻有楊慕言和帥氣小姐姐這邊的氣氛有點奇怪。
一個抽著煙,漫不經心地玩著手裡的古典杯;一個麵向舞台看似欣賞表演,實則眼神散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帥氣小姐姐頭也沒回地突然出聲:“誒,你不是學過幾年音樂嘛?覺得他唱得怎麼樣?”
清亮的聲音瞬間劃破了兩人之間無形的屏障。
楊慕言輕輕吐了一口氣,轉頭先是看了看小姐姐的背影,然後又越過她的肩頭看向了舞台上的那個男人,認真聽了一小段,搖搖頭說:“嗓音條件還行,有特色,但是沒經過專業訓練,氣息和咬字太差了”
“你還真學過啊?”
帥氣小姐姐的身體跟著高凳轉了個180度,重新麵對著楊慕言,好奇地上下打量:“所以上次你真的隻是為了問路?不是故意找借口搭訕我和我姐妹兒?”
難不成學藝術的女生思維都這麼跳躍?
不對啊,萬倩不也從小就學聲樂嘛?和她聊天一直都很正常啊?
楊慕言實在懶得再解釋這件事,乾脆聳聳肩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帥氣小姐姐好像忘了剛才的尷尬,彎起胳膊肘捅了捅楊慕言:“那你剛才聽我和我姐們兒的表演怎麼樣?夠不夠水準?”
楊慕言抬起頭想了想,點點頭說:“你姐妹兒唱歌聲線很乾淨,有點空靈的意思,氣息和音準一聽就是科班出身的。至於你的話吉他的指法和技巧都很不錯,最關鍵的是沒有鼓點或者耳返也能穩住節奏不發飄,很難得了”
帥氣小姐姐一邊聽一邊笑嘻嘻地點頭,對他的評價或者說表揚很是滿意。
身為央音的學生,還是個又漂亮又有個性的女生,她平時聽到的誇獎表揚自然不會少。
可要不就是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刻意吹捧逢迎,一聽就肉麻到雞皮疙瘩直往下掉;要不就是完全不懂音樂的普通人隻知道乾巴巴的說好聽,再往細裡說就沒詞了。
這個男生不是音樂專業的,但是用的相關術語很專業,誇讚的話全說在了點子上,而且剛才的接觸中也確認他的確不是饞自己長得好看,這樣的評價才是客觀有價值的嘛!
就在小姐姐沾沾自喜並暗讚男生有眼光的時候,男生下一句總結性的評價讓她瞬間變了臉色。
“嗯總得來說還不錯,隻是技巧的成分多了點,以後多抓一下民謠裡麵那種隨意和散漫的感覺就好”
楊慕言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抬起杯子正要喝酒,卻敏銳地察覺得身邊好像有什麼不對?
轉頭一看,帥氣小姐姐正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著自己,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咬牙切齒:“我們的表演還不錯?要不你來一個很厲害的表演讓我這個央音的學生好好學習學習?”
陰陽怪氣的腔調讓原本喝酒喝得微醺的楊慕言瞬間清醒,立馬知道自己犯了個大忌諱。
深知人情世故的他從不輕易評價彆人,就算推不掉也多半隻說好話,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得了。
還不錯?技巧多了一點?抓感覺?
這些話放在那些沒正兒八經學過的野路子身上沒什麼問題,可是要是拿這些中庸的形容詞去評價一個央音的專業學生,那就有點太不知深淺了。
央音的學生是什麼?
是全國每年幾萬音樂生裡隻殺出來幾百個的頂級尖子!是未來國家級音樂大師的儲備力量!是站在階層嚴重分化的音樂圈鄙視鏈最頂端的掌門親傳!
你一個學了幾天大提琴的非專業人士,居然用還不錯這樣的字眼評價央音的學生,是不是太膨脹了?
當然,也不是說不能評價,但是你彆當彆人麵說啊,這跟當眾打臉有什麼區彆?
楊慕言能理解帥氣小姐姐的驕傲和不服,畢竟他現在也是鄙視鏈最頂端的一員,如果有個初中剛畢業的學生指著他畫的機械結構力學分析圖說畫錯了,他多半也會把筆甩在初中生臉上,讓他畫一個試試。
隻是理解歸理解,道歉肯定是萬萬不能的。
倒不是楊慕言不肯放下男人的驕傲,隻是看小姐姐現在怒火中燒的樣子,單純的道歉估計沒什麼用,除非他願意低三下四拱手求饒,否則這事多半過不去。
要是不管不顧直接走掉也不錯,不過感覺這樣有點弱了女生一頭,有損他一米八四大高個的光輝形象。
想了想之後,楊慕言點點頭:“行啊,找時間我給你唱首民謠你就知道了。”
找時間?聊了這麼久連名字都不知道呢,以後還會不會見麵都不一定了。
聽到他的話,帥氣小姐姐的眼睛轉了轉,直接指著台上:“不用找時間,就現在,我跟老板說一聲就行。”
楊慕言一愣,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現在?現在可是人家酒吧營業的時間,我上去要是唱不好,不是砸場子嘛?”
帥氣小姐姐晃了晃腦袋:“這兒的酒吧都有這規矩,你要是有膽子就上,唱得好客人自然會給你鼓掌叫好,唱的不好也隻會喝倒彩讓你滾下去,不算是砸場子”
“呃”
楊慕言沒想到京城的酒吧還有這規矩,眼見拖延時間的方法不奏效,頓時又心生一計:“可是我沒帶樂器啊”
帥氣小姐姐好像早就猜到他要這麼說,立馬接上話:“這兒的樂器你隨便用,要是沒有我去借,這兒我熟!”
楊慕言癟了癟嘴:“不好意思,我隻會大提琴”
這兒是酒吧街,不是樂器街,吉他貝斯架子鼓之類的當然少不了,可大提琴這種本身就不多見的樂器肯定沒那麼好找。
等她找不到大提琴一籌莫展的時候,自己就和她訂個下次再戰的約定,之後來不來就完全看自己心情了。
楊慕言心裡暗自慶幸自己學的樂器不常見,當即放下了擔心,開始想著待會跑路之後的安排。
住習慣的楓樹酒店肯定不行,太遠了,就在附近找個酒店湊合算了對了,明天起床後還要去秦大爺那兒取自行車明天萬倩也沒時間,要不回學校好好學習一天吧,後天又是高數課了
不對啊?
她怎麼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了?
聽不清說什麼,但是從表情看好像事情很順利?
帥氣小姐姐打完電話,衝他晃了晃手機,臉色有幾分戲謔和得意:“我一學大提琴的姐妹兒就在附近演出呢,一會就到。你還有什麼要求一起說吧”
不是,真借到了?
楊慕言狐疑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孩,心想難不成這條街的演出項目都被她和她同學給壟斷了?
難怪北漂的那些音樂人混得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