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讓現場陷入了幾秒鐘的沉寂。
蕭誌文也是片刻後才找回理智，試探性問道：“馬局長，您這是？”
“我看我這記性。”馬戰軍笑嗬嗬地走到陸知身邊，“忘了介紹，這是我乾女兒——陸知。”
在場的人表情各異。
王琳看向一點也不驚訝的陸飛宇，後者因為上次就見過在場的兩位，知道他們應該是為了陸知而來，放下了心。
蕭之柔就站在蕭誌文身側，被這突然的轉變震得不知所措，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父親。
蕭誌文是能感受到她視線的，稍微側頭，還能看見她耳朵上的血痕，猶豫再三，他開口道：“既然是馬局的乾女兒，這事就好說了。前麵呢，王女士是說讓陸知轉學，這小孩鬨矛盾哪兒有那麼嚴重，我看不如就雙方各自道個歉，這事就了了。”
馬戰軍沒回應，低下頭問陸知，聲音柔了幾個度：“受傷沒有？”
陸知搖了搖頭。
蕭誌文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蕭夫人更甚。
馬戰軍自然也是知道很難有人能傷到陸知，更何況這種高中學生間的拉扯。
他抬起頭，直接看向蕭誌文：“蕭局長，我聽說這事是蕭之柔先挑起的。”
蕭誌文：“馬局這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礙於雙方麵子退了一步了，沒想到馬戰軍這麼不接茬，非要搞得兩人撕開臉麵。
馬戰軍還是笑嗬嗬的，一點也不像是做過臥底，抓過窮凶極惡的犯罪團夥的警察局局長。
“我的意思很簡單，誰挑事誰道歉。蕭局長做教育的，可能不太了解我們抓罪犯的，我們圈兒有一個詞叫做正當防衛，隻要不防衛過當，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還有一個詞叫做故意傷害，這個什麼意思就不用我多贅述了。”
馬力咋舌。何曾見過馬戰軍在外麵這麼能說，他可因為陸知開眼界了。
蕭誌文算是明白了，馬戰軍不僅沒打算讓陸知道歉，還要讓自己女兒跟她道歉，不然這事沒完。
按理說，馬戰軍級彆是高過他的，但畢竟是不同體係下的，而且本身是小孩之間的矛盾，他如果足夠強硬，隻要對方有理智，都不會選擇撕破這個臉。
他臉色沉了一沉：“馬局長，這……”
另一道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
是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陳文澤。
“不好意思打斷二位，我待會還有事，就先插個隊解決我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二位再繼續。”
蕭誌文對他自然極是客氣的，但也疑惑他這是要解決什麼事情。
陳澤文笑著道：“我今天來是為了解決我妹妹的事情。”
蕭誌文將目光落在了一直被忽略的路遙身上。
他是知道這個女孩的，蕭之柔的初中同學，聽說家境不好，所以應該不至於和陳文澤有關係啊。
可現場除了她以外也沒彆人了。
蕭誌文小心試探：“不知道您妹妹是？”
陳文澤：“陸知。”
蕭誌文：“……”
“向陸知同學道歉！”
蕭之柔不可置信，她看向蕭誌文，在觸及到他眼神的時候，知道事情是不可逆轉的，隻能咬咬牙走到陸知麵前。
“對不起。”
“不是跟我，跟她。”
蕭之柔看向她指著的方向，路遙有點懵。
她回頭，看向蕭誌文。
蕭誌文微抬了下下巴。
蕭之柔緊捏著拳頭，一步一步走向路遙，站定在她麵前。
內心掙紮萬分，頭仿佛千斤重，難以低下。
路遙有些不好意思了，剛想說不用，蕭之柔已經咬著唇，低下了頭：“對不起！”
伴隨著這三個字，有淚落下。
啪嗒——
落在了地上，砸在了她心上。
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反轉，直到出了校長辦公室，路遙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戳了戳站在自己身旁的馬力：“你把你爸找來的？”
馬力嗯了聲。
路遙看了眼不遠處還笑著和陸知說話的馬戰軍，眯著眼道：“我咋感覺你爸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知知過來的。”
馬力看了她一眼。
“怎麼？”路遙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啊？”
馬力搖頭，認真地道：“你難得聰明了一回。”
路遙隻顧著震驚了，沒精力和他計較。
隔了幾秒，她又努了努嘴，示意馬力看，馬戰軍已經走到了一旁，而陳文澤客客氣氣地在同陸知講話。
“那那位呢？”她再傻也能猜到那位身份也了不起，“是你家請來的？”
上次在警察局，馬力就見過陳文澤，當時也是為陸知出麵的，隻是他當時是跟在另一人身後的。看架勢，陸知熟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人。
“你覺得這態度像？”
路遙摸著下巴：“不像！他對知知好客氣的。”
陳澤文給陸知留了聯係方式，同她說以後若是有什麼需求，隨時可以聯係他。
陸知嗯了聲，看向對麵，頎長身影立在樹下，風拂過，她微微彎起了嘴角。
沈傲站在他旁邊，有些奇怪：“你怎麼不過去？”
他在校長辦公室外麵偷聽了半天，大致了解了事情原委跑回醫務室叫沈覃就是為了讓他英雄救美的，如此好的機會，沈覃不出現，豈不是白搭了。
“她還要上學。”
沈傲嘖了聲，這是動真格啊。不動真格怎麼會考慮這麼多，想他之前為某些女明星出頭，搞得人儘皆知，哪會管所謂流言蜚語。
而另一邊，車子行駛在路上。
車內，隻要一想到剛才辦公室內的場景，蕭之柔就覺得屈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蕭夫人開的車。
蕭誌文揉著眉心，閉目養神。
隔了好久，才睜開眼，從掛著的置物架裡抽了一張紙巾遞給蕭之柔。
“柔柔，官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有時候今天還高高在上被萬人巴結討好的人，明天指不定就是敲門無人應誰都可以踩一腳。做人，要懂得屈伸。”
蕭之柔本來還是默默流淚，因為蕭誌文的關心突然就繃不住了，哭出了聲，抽噎著道：“我不明白。”
蕭誌文摸了摸她的頭：“今天彎下的腰，以後會有機會討回來的。”
這世上風水輪流轉之事還少嗎？
蕭之柔似懂非懂，隻是在蕭誌文的安撫下慢慢停止了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