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眼皮子跳了下，明顯感受到，係在腰間的軟玉帶，正在釋放冰冷寒氣，不斷侵入體內。
“彆亂說話，許仙的親事，那是他命中注定，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江源直接站起身，斜瞥張大夫一眼，“你是許仙的師父，好好教他醫術，彆光想著讓他幫你打雜。”
說完，轉身就走。
路過小青時，發現小青嘴角隱隱在冷笑，江源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來到藥鋪大堂，江源招呼許仙一起離開。
片刻後。
小青駕著馬車駛向雙茶巷。
車廂裡。
江源一邊輕撫著腰間冰冷的軟玉帶，一邊溫聲問著許仙，有關金家小姐的事。
“你們見麵了？”江源一臉好奇。
許仙臉頰微紅，輕輕點了點頭，“上午的時候，她在寶安堂買了一些活血補氣的藥。”
“感覺如何？”江源挑眉問道。
“挺好看的。”許仙臉頰愈紅，聲音都充斥著羞澀。
“喜歡嗎？”江源追問。
許仙低著腦袋，忍著羞澀，輕輕嗯了聲。
“你覺得她對你的印象如何？”
許仙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和她對視的時候，她的臉紅了嗎？”江源沉吟問道。
“這個……”許仙心跳快了些，小聲道，“我沒敢看。”
“你覺得她的態度如何？”
“挺好的，溫聲細語。”許仙紅著臉說道。
“你確定自己真的喜歡嗎？”江源看著許仙，認真說道，“你若是不喜歡，我可以幫你推掉這門親事。”
“啊？”許仙有點懵。
“認真想一想。”江源輕聲道。
“喜歡啊。”許仙連忙說道，說完，臉頰一紅。
“除了迎娶金家小姐之外，你還有沒有其它的想法？”江源問道。
許仙撓了撓頭，“江大哥指的是什麼？”
“比如，夢想。”江源擲地有聲。
許仙想了想，小聲道：“我想開一家自己的藥鋪。”
“藥鋪嗎？”江源略作思忖，問道，“你的醫術如何？”
“還沒出師。”許仙一臉的不好意思。
“那對各類藥材可都熟悉？能不能區分藥材的真假、品質、年份等？”江源沉吟問道。
“這個……還行吧。”許仙不確定地道，“寶安堂裡的藥材，我都認識，也都能確定是好是壞，一般也能區彆真假。”
“那藥材的進貨來源呢？”江源道，“你知不知道在哪進藥材？懂不懂怎麼跟藥材商人談價格？”
“基本上每個月都有藥材商販來藥鋪，我跟他們談過幾次。”許仙小聲道。
“……”
談話間，馬車停了下來。
“這次我就不下去了。”江源看著許仙，輕聲道，“你好好想一下開藥鋪的事，想好開藥鋪可能遇到的困難，明天傍晚咱們再仔細交流。”
“好。”許仙點頭，心跳快了些許。
“不要多想其它事，我們是朋友，我希望你能成功。”江源拍了拍許仙的肩膀，鼓舞道，“我會全力幫你，幫你就是幫我自己，你成功了，來年春闈，我必然也能成功。”
“嗯。”
許仙紅著臉下了馬車，目送馬車駛離。
許姣容從宅門裡走出，來到許仙身邊，掃了眼遠去的馬車，目光上下打量弟弟許仙，略緊張地問道：“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什麼？”許仙回過神，看向姐姐許姣容。
“你們都談了什麼？”許姣容問道。
“江大哥應該是想幫我開一間藥鋪。”許仙如實說道。
“開藥鋪？”許姣容有點懵。
“……”
馬車駛出雙茶巷。
江源腰間的軟玉帶化作一道白色流光，飛出馬車，片刻後，一道流光飛回車廂，白素貞坐到了江源對麵。
“所以，許仙的婚事，是你一手促成的？”白素貞冷幽幽地盯著江源。
“不是我，是你。”江源看著白素貞。
白素貞蹙眉，冷笑道：“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且聽我說完，再做計較。”江源安撫一句，說道，“你認為許仙、金家小姐的婚事，是由我促成的？
但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不是你和小青，我和許仙會有交集嗎？
一開始，是你和小青找上我，請我幫忙，我才會跟許仙交朋友的。
從你們找上我，直至此刻，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
如果我真的使壞了，以你們的智慧，肯定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歸根到底，是你們忽略了兩件事，最終導致許仙、金家小姐的這門婚事。”
白素貞秀眉蹙的更緊，問道：“哪兩件事？”
“一是人心的複雜程度。”江源說著，忍不住吐槽道，“你敢想象，姓張的那老東西，居然認為我喜歡男人？
這真的惡心到我了。”
白素貞不語。
“第二件事呢？”駕車的小青問道。
“第二件事，我稱之為蝴蝶效應。”江源道，“你們相不相信，蜀州的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最終可能導致中州刮起一場颶風？”
聞言，白素貞、小青都是一呆。
“你在胡說什麼？”小青無語。
“這樣說，確實很難懂。”江源搖搖頭，說道，“我換一個例子，做個假設，這世上有秦、楚兩國，兩國正在交戰。
楚國大將軍的坐騎一直由專門的馬夫負責照看，這天大將軍犒賞身邊人時，忘記了這位馬夫。
馬夫氣不過，在給大將軍的坐騎修理馬蹄鐵時，故意少釘一根鐵釘。
次日，秦楚大戰，楚國大將軍一馬當前，縱橫戰場，結果在交戰之時，因為少一根鐵釘，丟了一個馬蹄鐵，丟了一個馬蹄鐵，馬兒在奔跑時不慎摔倒。
馬兒倒了之後，大將軍遭到圍殺；大將軍被殺之後，楚軍士氣大跌，一敗塗地。
楚軍的戰敗，最終又導致楚國的滅亡。
我們把目光放到一開始，是不是可以認為：因為馬夫故意少釘一根鐵釘，最終導致一個國家的滅亡？”
小青想了想，隻聽懂了故事。
“因果。”白素貞輕語。
“不錯，正是因果。”江源看著白素貞，“從你們遇到我的那一刻起，羈絆就已經產生。
幸運的是，其實並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你一開始來找許仙，就是為了報恩，他遇到我之後，多了一個解元朋友，以及一位他滿意的未婚妻。
至於你思春，想要體驗情愛這件事……”
話說到這裡，江源嘴上多了一層薄薄的冰涼之物，使得他無法再多說一個字。
白素貞臉頰漲紅，冷幽幽地盯著江源。
江源臉色如常，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自己確實沒主動破壞白素貞、許仙之間的情緣，但造成如今這局麵的，自己也確實需要背鍋。
能混過去就好。
“你再亂說話…”白素貞說著，右手一捏，江源左腳上穿著的銀色布靴頓時化作粉塵。
江源嘴唇輕動，發現已經可以說話了，看著白素貞問道：“你現在傷心嗎？”
白素貞蹙眉，輕哼一聲，沒搭理。
“你現在很氣惱我。”江源繼續，“但你並沒有想過，讓我去阻止許仙的婚事，僅是想要質問我，最好是狠狠的修理我一頓……”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白素貞冷笑。
“你隻是惱我氣我，其實卻並沒有多在意許仙跟金家小姐成親。”江源提醒道。
白素貞臉色一滯。
江源沒再多說，眼前的白素貞，明顯沒有真正愛上許仙。
畢竟，都還沒真正認識許仙呢，僅靠一廂情願的幻想，又怎麼可能產生愛呢？
回到城北江宅。
兩女一起走進中堂大殿，江源在院子裡看了一圈，走到廚房，打算給自己做頓晚飯。
寢房裡。
兩女坐在床邊，低聲說著話。
“要不要我幫你揍他一頓？”小青小聲問道。
白素貞搖了搖頭，歎氣道：“事已至此，就算把他揍成豬頭，也於事無補。”
“但是解氣啊。”小青輕笑道。
白素貞沉默不語，片刻後，低聲道：“這些天，我們好像被他耍的團團轉。”
“他耍咱們？”小青有點茫然，遲疑道，“不是咱們一直拿捏他嗎？”
“你太天真了。”白素貞無奈道，“如果真是咱們拿捏他，你會答應留在他身邊百年？”
“那是因為他要幫我捏肩、束發、寬衣、沐浴呀。”小青笑道。
“這是他想占你便宜。”白素貞吐槽道。
小青眨了下眼，臉頰微紅，小聲道：“他確實說過，幫我捏肩，是占我便宜。”
“他太聰明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白素貞輕聲道。
小青秀眉微擰，“就他？”
白素貞指了指小青的腦袋，“我說的是這裡，他欺騙我們，我們可能完全無法察覺，甚至到了最後，可能還都要感謝他。”
“你說的是許仙、金家小姐那件事？”小青反應過來。
白素貞頓了頓，說道：“不止。”
“還有什麼事？”小青蹙眉。
“你被騙。”白素貞道。
“我什麼時候被騙了？”小青越發不解了。
白素貞有點頭疼，問道：“那你真打算留在他身邊百年？”
小青臉頰發紅，嘀咕道：“我確實答應他了。”
“那我要是離開？”白素貞問道。
小青臉色微變，連忙拉住白素貞的手臂，“為什麼要離開？”
“再不離開，我怕咱們姐妹都要被他騙成傻子。”白素貞幽幽說道。
“怎麼會呢？姐姐，你是不是多想了？”小青滿臉不解。
“你現在已經不想離開了。”白素貞歎氣。
小青臉頰一紅，解釋道：“我當初是要陪著姐姐你，才答應他的。答應他的事，總不能反悔吧？”
白素貞不語。
“姐姐，會不會是你誤會他了？”小青小聲道。
“誤會嗎？”白素貞輕語，“今晚，我讓他原形畢露。”
“姐姐，你彆亂來…”小青有點緊張了。
白素貞看著小青，“如果他厭惡、恐懼你的本體，你還願意留在他身邊百年嗎？”
小青一怔，輕輕咬唇，這次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