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南雀也湊到了夏景身旁，驚歎那四神獸後，寧高祥更是嫉妒得發狂。
往日裡他所自豪所得意，在每個夜晚用溫水清洗，用絲綢擦拭的三十個玻璃玩偶，頓時失去了意義。
他懊惱，自己怎麼就沒找到這一套四神獸，哪怕找不到四個，找一個也行！
更可恨的是，他剛剛居然還送了夏景一個！
夏景和寧源中瞧見了他的表情，各有各的想法。
寧源中欣喜於計劃成功。這三天來，除了第一天，後麵兩天裡，寧高祥沒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炫耀的時機，全麵展示他的玻璃玩偶，什麼數量真多數不過來，什麼帶在身上可真重，還有類似‘哥你也有這種類的外觀啊，我也有好幾個’這樣的話。
他早想找個機會，打壓一下寧高祥的氣焰，現在可算舒坦了。
夏景同樣感覺計劃通。寧高祥已經感受到挫敗，對這一套四神獸產生了足夠多的向往。
下麵，該繼續下一步了。
麵對兄長們的誇讚，九皇子搖了搖頭，很惆悵：“這一套的寓意和模樣都好，但是數量太少，玩著還是差點感覺。”
寧高祥瞬間領會到了夏景的意思，但不清楚男孩這句話是出自真心，還是和他一樣用了炫耀的技巧。
他正猶豫著，寧承睿開了口：“那我用手上十六個和你換！”
“好啊。”夏景答應下來。
“十六個哪夠！”寧高祥立即截胡，“我用三十一……三十個和你換！”
“三十個也少了。”寧源中插口，“一個怪獸就能換三四個，神獸翻個倍不過分，四個神獸單換就是二三十個，加上這是一整套，起碼要四十多個！”
寧源中不知道夏景想要乾什麼，但本能地幫他抬了價。
寧高祥一咬牙：“四十個就四十個！”
他平日裡最愛的就是收集奇異的寶貝，而所有收集黨，都對‘一套’這個概念很執著。他不隻讚同寧源中的話，還覺得一整套隻加價到四十有點兒便宜。
為了防止夏景反悔，他指著桌上三排玻璃玩偶：“這些都給你，我再欠你十個，兩日還清！”
看他急切，寧源中又抬了一手：“我說的是四十多個，不是四十個。”
“那就欠十五個，三日還清！”寧高祥加價。
夏景欣然應允，將四個玻璃玩偶給了寧高祥，收下了三十加一個玻璃玩偶。
寧高祥看著玩偶們離自己而去，分外心痛，在這些夜晚，全靠這些玩偶陪他入睡。
還好，他有了新歡。
手捧四神獸玩偶，寧高祥笑得癡迷。
雖然沒了三十多個舊愛，雖然還欠下了一筆債，但收藏在精不再多，得了一套四神獸，值了！
夏景看他模樣，心中滿意。顯然，寧高祥認可了‘一套’這個概念的價值，那麼，下麵的工作就好開展了。
前世遊戲裡，將玩家分為四種類型，分彆是探索型、社交型、殺手型和成就型。
尋寶遊戲本身可以激發人的探索欲，尋到玩偶的展示和交換可以滿足社交需求，與其他人的炫耀可以滿足殺手欲望——競爭和打壓對手的欲望。
夏景提出‘一套’的概念，填補上了缺失的一種類型——成就型。
所謂成就，是一個目標，一個段落。如果一個玩法、一段故事，沒有合適的段落感，冗長到一眼看不到儘頭，那麼就難以激起玩家的興趣。
這在彆的領域同樣適用，例如無休止的工作，例如流水賬一樣的，所以牛馬需要周末，所以主角需要一個又一個短期挑戰。
皇子公主們每天收集玻璃玩偶，就是一眼看不到頭的玩法，而集齊一套，就是其中的段落感。
每完成一套，他們就能得到一陣滿足，而在集齊一套之後，他們會發現，另外一套也差不多齊了，於是又會不自覺地投入到下一套的收集中去。
這就是前世那些遊戲的可怕之處。
至於怎麼算一套……
夏景從三十多個玻璃玩偶裡，挑出了幾個擺著。
玻璃琴、玻璃棋、玻璃畫，還差一個書。
刀、槍，還差劍和斧。
梅，還差蘭、竹、菊。
碗、筷、勺、碟，乾飯四件套齊了。
寧高祥瞪大了眼。他忘了自己的玩偶裡麵，也有‘一套’的了！虧了！
若是寧承睿，定要鬨起來，但寧高祥好麵子，自詡高貴的皇子。雖然他會在私下裡偷藏本屬於寧承睿的玻璃玩偶，但明麵上，說不出反悔的話，隻能默默心痛。
“我這有玻璃斧。”寧文煥取出，遞給夏景。
直接給，沒有附加條件。在皇宮裡，他和寧源中抄了不少九皇子筆記，不好意思提條件。
“多謝五哥。”夏景收下，“五哥要換什麼，自己拿。”
寧文煥猶豫片刻，忍不住誘惑，拿了玻璃筆，他手上有墨和硯，就差一枚玻璃紙了。
“巧了，紙在我這。”寧源中在自己的收藏裡翻了翻，取出玻璃紙。
他不白送，提條件：“我有玻璃木頭、玻璃米，原本覺得真難看，現在看來，應該是柴米油鹽，你可有後麵兩個？”
寧文煥沒有，但燕南雀有一個玻璃油壺，寧承睿有一個玻璃鹽堆——原先他還沒認出來這是什麼！
寧文煥也沒有兩人缺的東西，隻能以數量來換取，出了兩個不成套的玻璃玩偶，從寧承睿手上換了玻璃鹽堆，再與寧源中換了玻璃紙，筆墨紙硯齊了！
寧源中又與燕南雀交換了油壺，柴米油鹽齊了！
一眾皇子各取所需，都很滿意，回到案桌上，欣賞自己的套裝，並探索現有玻璃玩偶裡，是否還能湊出彆的套裝。
這就是‘一套’這個概念的另一項重要功能。一個人找齊一套太難，這將迫使他們與彆人進行交換，加強了社交玩法。
收集+交換，起碼在避暑山莊這一個月內，不用擔心皇子公主們玩膩！
就算還有人清心寡欲，能無視這四種欲望，那麼，九皇子還有一招！
夏景取出擺出玻璃戒尺，放在桌上：“我渴了，誰給我倒杯茶，這個給他。”
寧承睿剛想答應，寧高祥已經竄出了門外，片刻端來一杯茶，遞到夏景手上，歡喜地收下了玻璃戒尺。他覺得自己賺了。
這是玻璃玩偶的最後一項功能——充當一般等價物，也就是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