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莞指尖繃直。
今晚的厲淵好像變了一個人。
哪怕他此前也沒少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但從未這麼表達過欲望。
他明明連紐扣都沒鬆一顆,除了剛剛衝過泡沫的濕發,仿佛下一秒就能參加嚴肅的正式會議,卻比男模還蠱人。
“啪嗒。”
手中的花灑落在了地上。
飛揚的水珠飛濺在每個角落,阮莞的衣服濕了一大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鉛灰色olo領長裙,半邊身子都被水打透,氤氳成了深色。
水珠順著纖細勻婷的小腿滾落,沒入潮濕的瓷磚上,濺起輕微的水花。
厲淵那雙涼薄的眼皮掀起,仿佛蟄伏而動的猛獸,抬手扣住那纖細的脖頸,將人壓向自己。
阮莞濕漉漉的眸子睜大,毫無防備的唇微張。
顏色穠豔,襯得素淨的臉蛋多了一絲清媚。
蒙著水汽的鏡麵,男人明明處在下位者的姿態,卻依舊掌握著主動。
他揚起頭,昏黃的光柔和著清晰的下頜線,緋薄的唇吻向了阮莞。
砰砰。
心跳聲交織著,藏匿在水聲中。
阮莞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她一向靦腆,從未和人這麼親近過。
她本能偏頭,閉眼躲開。
預料中的觸感並未傳來。
下一秒,頸間的桎梏也鬆開了。
她睜開了眼,就對上了厲淵那清明的眸子,就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瞬間,阮莞雙頰雪白。
所以他剛才是在戲弄她嗎……
她倏地起身,仿佛這一刻回到了那年盛夏的圖書館,又仿佛回到了那年江大槐樹下的無儘等待。
他總是這樣。
給了她一點點希望,又毫不留情掐滅。
眼中的水汽冒泡,酸澀的情緒翻湧向她,她本能地要逃跑。
可卻在開門的瞬間。
聽到了厲淵低啞的聲音。
“元元,我隻等到明天。”
“就算你還喜歡他,我也不會再等。”
阮莞開門的手一頓。
水聲嘈雜,聲音仿佛也浸著水,聽不真切了。
可她又分明聽到了“元元”兩個字。
阮莞猛地回過頭。
而厲淵則單手解開了腰帶。
被她看到,他也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漆黑的眸子挑出一抹興味。
“怎麼,還要繼續遵循醫囑?”
阮莞一噎。
她之前怎麼沒發現,厲淵說話這麼討厭?
醫院。
白熾燈下,厲明瀾幾個人全都等在病房外。
醫生檢查了沈枝枝的身體狀況,發現了輕微貧血,以及腦震蕩,現在正在做更全麵的檢查。
而病房外,幾個男人坐在了長椅上,神情各異。
裴白辰閉目養神,指尖盤著珠串,發出了珠子碰撞的“噠噠”聲,引得江頌心煩。
“能不能把你的破珠子收起來,吵得人煩死了。”
裴白辰瞥了他一眼,“是你心亂了。”
不同於其他幾個人的安靜,江頌從送沈枝枝來醫院的路上,就顯得有幾分急躁,來回在走廊踱步。
厲明瀾道:“阿頌,你彆擔心,枝枝會沒事的。”
江頌站定,開口問的卻是:“阮莞和你大哥認識很久了嗎?”
“你問這個乾什麼?”
“你先回答我。”
“他們之前不認識,是半個月前我讓阮莞去機場接大哥,才算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是嗎?
江頌沒再說話,心中卻打上了一個問號。
回憶起每次厲淵和阮莞的相處,二人莫名有一種默契,就仿佛認識很久了。
就在這時,一陣吵鬨聲打破了醫院走廊的安靜。
“媽的!老子讓你在國外照顧照顧我女朋友,你他媽照顧床上去了!”
“什麼你女朋友,她明明和我先認識的。”
“不要臉的小三!我把你當兄弟,你竟然覬覦我女人,要是她和孩子出了事,我弄死你!”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她懷的是我的孩子!”
“……”
好混亂的關係。
江頌唇邊勾起,“這人也夠蠢的,讓好兄弟照顧自己女朋友,和讓狗照顧骨頭有什麼區彆?”
厲明瀾點點頭。
但想到了江頌和蘇童安的撬牆角行為,意有所指道:“是啊,還是親兄弟才能放心。”
江頌嗤笑一聲,“未必見得,你難道不知道下午比賽散場,你滿場找阮莞時,淵哥已經派司機去接她了嗎?”
“什麼?”
“果然,你不知道。”江頌乾脆將懷疑說了出來,“還有,阮莞搬出山嵐彆墅後,被你哥接去了他的公寓,我以為是你安排的,但現在想想,你怎麼可能指使得動他?”
這句話一出口。
不但厲明瀾愣住。
蘇童安和裴白辰也眉心一擰。
“怎麼會?”厲明瀾當即否認,“我哥結婚了。”
“你不也結婚了嗎?”江頌挑眉,“你怎麼大半夜不陪老婆,來這裡陪初戀看病?”
厲明瀾:“我和阮莞又沒結婚。”
這句話一出口,就引來了在場三個男人銳利的注視,“你說什麼?”
“我是說,”厲明瀾改口,“在走離婚手續了。”
江頌覺得沒勁,現在狗屁的離婚冷靜期,離婚哪那麼簡單?
況且現在阮莞水漲船高,就算厲明瀾想離,厲家那幾個老的,能同意離嗎?
江頌乾脆直接道:“你打電話給你哥,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厲明瀾覺得離譜。
但江頌說的兩件事,卻像是針紮在了他的心裡。
一直以來,阮莞和大哥竟然一直都有來往。
可他卻不知情。
還有——
那天阮莞房間裡的男人究竟是誰,他現在越回憶,越覺得像極了大哥。
他當即撥通了電話。
很快,電話通了,但接電話的人卻是賀助。
“二少爺,您找厲總有事嗎,我可以幫您為轉達。”
“怎麼是你接的電話,我大哥呢?”
“厲總不方便。”
厲明瀾心一沉,“他在做什麼,不方便接電話?”
“厲總和太太在房間裡,厲總手受傷了,太太在幫他。”賀助說得含糊,“我們不太方便進去。”
“大嫂也來德國了?”
“是的,太太來了有幾天了,一直和厲總住在一起。”住在同一家酒店的隔壁,怎麼不算是住在一起呢。
“所以二少,您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