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很明白,在沙塵暴如此凶猛的夜晚,進茫茫大沙漠裡尋找一個毫無線索的目標,無異於大海撈針,是件十分渺茫的事情。
隻是大家心裡憋著氣窩著火,決意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杜天應,而采取一種近乎盲目的行動。
懷著這樣堅定的信念離開駐地,一頭鑽進混沌的世界,憑著直覺艱難地跋涉,行進的速度相當緩慢。
當到達山豁口的時候,天色就黑暗下來,風暴更加猛烈,吹得駱駝幾乎穩不住身子,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蹣跚而行。
密匝匝的砂礫凶猛地摔打在人們的臉上,像針紮一樣疼痛。
即便俯下身子緊緊抱住駝峰,也大有被吹上天之勢。
好在陸堅和包力德都坐在汽車裡,隻是看到駱駝在前麵忽隱忽現,人們搖搖欲墜,十分擔心。隻好打開車窗喊住他們,硬是讓他們進到車廂裡,把駱駝連成一串栓在車後,車燈也不開,憑著直覺慢悠悠朝五靈山的方向挺近去。
費了不少周折才抵達了山的附近,黑黝黝的山體忽隱忽現,卻依稀能辨彆出杜天應那座氈房的大體方位。
如果現在出手,製服駐守在那裡的幾個人滿沒問題。
最終卻放棄了這種想法,神不知鬼不覺繞了過去。
汽車與氈房幾乎擦身而過,好在狂風大作,密集的砂礫抽打著帳篷和氈房沙沙拉拉響成一片,徹底淹沒了汽車的轟鳴聲,因此裡麵的人毫無察覺。
更何況,那幾個人蜷縮成一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大風刮上天,哪有心思注意外麵的動靜。
汽車順利地繞過五靈山,悄然進入了重重的沙丘中間。
感覺沙子越來越厚,生怕拋錨,便將汽車隱藏在一座大沙丘的背後,大家騎上駱駝繼續前行。
不知又繞過幾座沙丘,周圍除了狂風呼嘯沙塵滾滾,依舊漆黑一片,也沒找到杜天應的行蹤,隻好停下來商量對策。
如此尋找下去無異於盲人瞎馬夜半臨池,非但找不到杜天應,弄不好反而會陷入危險之中。
經過一番議論,大家一致同意原路回返,占領五靈山,用以阻擊四虎一夥的進入。
但考慮到山下那幾個人手裡有槍,也就不能大意而貿然行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槍奪過來。因此讓眾人回到車廂裡,陸堅穿上防彈背心,隻身一人朝五靈山靠近。
駐守在那裡的龍德魁始終沒有放鬆警惕,時不時催促幾個助手出去察看。那幾個人卻偷懶不願走出多遠,站在門口用手電四下照一照,或者乾脆鑽進氈房裡躲避一會兒。
龍德魁不放心,有時候也會親自出去察看,但寧可呆在帳篷裡活受罪,也不願進入氈房。
原因很簡單,陸堅是衝著杜天應來搞偷襲,目標自然就鎖定了那座氈房,裡麵黑咕隆咚,沒等看清楚可能就會先把人頭砍下來。
現在隻能等四虎來,多幾個拿著真槍實彈的人才有安全感。
陸堅顯然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氈房裡麵,神不知鬼不覺爬到天窗處聽了聽,卻什麼動靜也沒有。
最後乾脆打開手電照了進去,裡麵果然沒人。
陸堅大失所望,一躍跳下來,正要朝帳篷靠近,豁然一道明亮的手電光照了過來,在漆黑的夜幕襯托下,他高大的身影格外突兀醒目。隨著一聲驚呼,帳篷裡迅速竄出幾個人,一道道手電光同時集中了過來。好在他已跳到一側,躲在了氈房後麵。
“哪裡有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明明看見一個魁梧身影朝這邊走來,怎麼能是看花眼呢!”
一陣慌亂之後很快沒了動靜,陸堅心中納悶,難道都嚇跑了?
他悄然離開氈房,躡手躡腳朝帳篷靠近,想的是察看一下那幾個人躲到哪裡。
不料剛走出幾步,一道電光豁然射了過來,他猝然抱頭撲倒在地的同時,一聲清脆的槍響,子彈攜帶著火藥味嗖地從耳畔擦過。
不愧在部隊受過嚴格訓練,反應如此敏捷,以至於對麵的射手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啊呀一聲中鏢倒下,手電和長槍扔出老遠。
躲在後麵的人哄然退去,陸堅不慌不忙站起身,朝著黑暗處又甩出兩支飛鏢,一聲慘叫過後,周圍陡然安靜下來。
環顧著四周,陸堅悄然走到對麵,用手電照了照,隻見倒地的射手小腿插著一支飛鏢,左耳不翼而飛,還掉了一片頭發,蜷縮著身子抽搐著。
“沒事了,都出來吧”直至感覺周圍沒了危險,陸堅輕嗤一聲撿起長槍徑直朝包力德他們躲藏的地方走去,一麵輕聲呼喚。
“見你應聲倒地,以為中彈了,都捏了一把汗,正準備過去救你,沒想到你很快爬了起來,難道你會躲子彈?”眾人聞訊提心吊膽地跳出車廂,見陸堅不但安然無恙,手裡還提著一支長槍,驚歎不已,嘖嘖稱讚。
“完全是下意識的求生動作,生死隻在一念之間。”陸堅淡然而笑,回頭一想不免有些後怕。
就在他撲倒在地的一刹那,子彈從耳邊飛過。若不是反應敏捷,正好擊中腦袋,縱然穿著防彈背心也無濟於事,必定一命嗚呼。他死了倒沒什麼,可是家中父母該怎麼辦,包力德他們該怎麼辦?英達也會悲痛欲絕。但不管天意還是人願,總之他沒死,因而倍感慶幸。
此刻依舊狂飆肆虐,伸手不見五指,擺在麵前的隻有兩種選擇:要麼堅守,要麼撤離。
如果撤離,四虎的人馬就會暢通無阻地開進來,與杜天應彙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到時候恐怕就很難與之抗衡;
堅守在這裡,目的就是阻止四虎的進入,瓦解他們的鬥誌,也就必然會引發一場生死對決。問題是,不清楚四虎一夥到底有多厲害,風險不可預測,因此必須慎重考慮,萬萬不可魯莽行事。
“我們所學的功夫不,正是有了用武之地。何況現在我們手裡有兩支槍,又占據著有利的地形,先給他們來個下馬威,打掉他們的囂張氣焰,然後把他們趕出去,從此再不敢進來。”包力德最終選擇了堅守,並得到眾人一致的讚同。
“既然如此,從今天起我們跟杜天應的鬥爭就公開化了!”陸堅也不再猶豫,誓師與四虎決一死戰。
一時間群情激奮,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馬出手,把四虎一夥打個落花流水,為此進行一了番深入細致的研究。
軍人出生的陸堅習慣於用所學到的軍事理論分析具體問題,特彆喜歡從《孫子兵法》中尋找答案。與杜天應的鬥爭公開化,不等於以匹夫之勇去拚命,應該講究策略,不但鬥勇還要鬥智。
“回避同他們發生正麵衝突,等於放虎歸山。等他們站穩腳跟,再想趕他們出去就不容易了。”包力德卻態度強硬,決意拒敵於千裡之外。
“當務之急需要徹底摸清楚四虎的底細,隻有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這就是我所說的策略。所以,趁他們還沒進來,應該先出去偵察一下。”沉吟片刻,陸堅又是耐心解釋。
“不愧當兵出生,考慮得真周到!”包力德不在堅持正麵對抗,並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派誰去合適呢?”陸堅審視這眼前這幾個人,一時卻拿不定主意。
“我去吧,保證打探清楚。”思量片刻,白音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顯然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不光要打探四虎來了沒有,還要掌握他們的詳細情況。考慮到白音膽大心細,又當過兵,陸堅欣然同意,特意又叮囑了一番。
白音自信滿滿,簡單準備了一下,跨上駱駝一頭鑽進了黑暗之中。
“英達會不會在這個時候進來?”望著黑暗深處,不知擔憂還是思念,陸堅長籲短歎。
“隻要你在,她會及早回來。她很聰明,總會想辦法回避風險,你就放心吧!”包力德很快猜出了陸堅的心思,隻好安慰。
陸堅長出一口起,沒吱聲。
不可否認,他很想念英達,盼著她早點回到自己身邊,為他分憂,給他力量和勇氣。可是又不希望她這個時候進來,為她的安危感到擔憂。
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包力德說的對,英達很聰明,在某種程度上比自己還有主意。於是他招呼眾人回到汽車上,直等著白音的消息。
白音一路順風,駱駝奔跑如飛,不久就抵達了山豁口處。
為了安全起見,他停下來仔細觀察,發現帳篷已不翼而飛,周圍靜悄悄不見任何異動,便一溜煙衝出去踏上公路,馬不停蹄地朝著蘇台奔去。
到了玉花旅店附近,他又停下來,把駱駝拴在路邊的一根石柱上,悄然走了過去。
站在門外一看,院子裡空空蕩蕩,除了玉花房間的窗口透著黯淡的燈光,其它窗戶都是黑洞洞的,好像沒有顧客入住。
他這才放心,大步走進院子,輕輕敲了敲窗欞。
“白大哥,你從哪裡來?”門緩緩打開,玉花探出頭仔細一看,大為詫異。
“出了趟門,沒想到遇上這鬼天氣,回不去了。有床位嗎?”白音歎了口氣,問道。
“現在空著……不過,都預定出去了,一會兒有人要來……”玉花有點難為情,苦笑著支吾起來。
“什麼人要來,預定這麼多床位?”白音愕然一怔,又問。
“昨天大早,杜老板手下那個鯰魚嘴來過,說今天晚上要來很多人,讓我把房間全都留著。可是這麼晚了還不見他們來,誰知道來不來了。”玉花抱怨著,連忙解釋。
“看來沒我床位!”白音唔了一聲,顯得很無奈。
“彆管他們,住下吧,大不了擠一擠。”
“是不是他們已經來了,隻是沒在你家住?”
“聽鯰魚嘴說,他要出去為杜老板雇一批工人,路上要走兩天兩夜。沒想到遇上了這種天氣,怕是汽車跑不起來,也就不能準時趕到。”
“為什麼說今天一定會來?路那麼遠,也許明天或者後天才能趕到。”
“他說的很絕對,無論來不來都要留著房間,帳就記在杜老板的頭上。誰知道他搞什麼鬼,害的好幾個顧客沒處住。說實話,我很討厭杜老板手下那幫人,打心眼裡不歡迎他們,可是又沒辦法……”
“做生意就這樣,什麼人也不能得罪,什麼臉色都得看。這樣吧,我出去找一找,實在找不到住處隻能是擠一擠了。”喝了碗奶茶,白音起身欲將離去。
“不想跟他們擠就出去找一找,實在找不到還過來,總不能紮野。”玉花點著頭,深表抱歉。
從玉花旅店出來,白音並沒有去找住處,而是騎上駱駝在路上來回走動,密切注意周圍,生怕有什麼疏漏。直至接近子夜時分,依然不見什麼動靜,又回到了玉花旅店。
“看來沒找到住處。”玉花戲謔而笑,拉著白音打開了隔壁的房間,“這麼晚了,恐怕他們不來了,你就放心住下吧。”
這是個四人間,被褥乾乾淨淨,暖瓶水杯臉盆毛巾一應俱全,看上去倒挺舒適。
白音長舒一口氣,放下行囊,洗把臉躺了下來,卻依然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麵。
直至到了後半夜,外麵依然狂風呼嘯,院子裡的東西被刮得叮當直響,卻不見來人,他也就放鬆下來。
隨著一陣緊似一陣的睡意來襲,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什麼響動驚醒,迷蒙中他下意識地豎起耳朵,聽得隔壁嘁嘁喳喳有說話的聲音,頓時提高了警覺。
白音連忙起身,挪到窗前朝外一瞅,在微弱燈光的映照下,隱約可見院裡停放著兩輛汽車,一輛大巴,一輛越野。
趁院裡沒人,他輕手輕腳出去一看,餐廳裡亮著燈,吵吵鬨鬨,湊過窗戶玻璃可見,裡麵擠滿了人,仔細數了數共二十四個人,都身強力壯,顯然四虎到了。他急中生智,悄然出了大門。
餐廳位於東邊,原先是朝外開著門臉,後因顧客不多,又不安全,乾脆把那個門子上了鎖,掛上窗簾。但隻要站在門外,裡麵的聲音就能夠聽個清楚,這是白音事先了解到的情況。因此他出了大門徑直來到那扇門的外麵,屏息靜氣地貼耳聽了起來。即使裡麵十分嘈雜,也能過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媽的,這麼個鬼地方,簡直是人間地獄!”
“隻能說明我們運氣不佳,正好趕上了沙塵暴,估計明天就會停……”
“哼,反正這樣的鬼天氣不能進去,小心出不來……”
“四哥,杜總正處於危難之中,你怎麼能見死不救?我知道你在發牢騷,就是天上下小刀頭頂鍋也得進去。”
“我說正東,我不是三歲小孩,不用你來激將,難道讓我們現在就進去嗎?”
“四哥你聽我說,這麼晚了,又遇上這種鬼天氣,我怎麼忍心讓你們現在就進去呢?怎麼也得讓大家吃好喝好休息好,明天一早進去。”
“這還差不多。昏天黑地,我們又坐了兩天兩夜的車,怎麼也得恢複一下體力。要是遇上你說的那個陸堅,沒有精力怎麼跟他鬥。你儘管放心,我手下有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兄弟,還有十來條真槍,我就不相信製服不了他!”
“那是,那是!不然杜總怎麼會大老遠請四哥來呢?”
“就是嘛,要不是我跟杜總關係鐵,給座金山我也不來。隻是,到現在我也搞不明白,你說他挺精明的人,為什麼拿著大把錢往這鬼地方扔,還惹上麻煩,他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杜總乾的是大事業,四哥都搞不明白,我怎麼不清楚。快點吧,吃罷早點休息,天一亮就出發,總不能讓杜總提心吊膽地等太久。”
聽到這裡,白音迅速回到客房。剛躺下不大一會兒,聽得院子裡一陣吵鬨,說明吃罷飯都出來了,他趕忙調轉身子麵朝牆。當門被推開的時候,他打起鼾聲,佯裝睡得正酣。
“大姐,怎麼有人?”見床上躺著個人,突然有人問。
“以為你們今天不來,正好有個牧民到城裡辦事,遇上大風回不去。看他怪可憐,我就把他留下了。”玉花唔了一聲,連忙解釋。
“說好的這屋留給四哥,你怎麼不讓他住彆的屋子!”
“怎麼辦?實在不方便我就把他喊醒,給他換個屋子。”
“算了算了,沒什麼不方便的,湊合著睡吧。好了,你去把兄弟們安排好,彆讓他們太擠了。”
玉花應聲出去了,留下來三個人,吭哧吭哧脫掉衣服躺下,沒說幾句話就打起了呼嚕。
看來再不能從他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不過已足矣。
所謂“四哥”顯然是四虎,那個叫“正東”的正是鯰魚嘴,他們說得很清楚,帶來十來條槍,果然是夜貓子進屋來者不善,因此白音感到愈發焦慮不安。
直至聽得所有人都處於酣睡狀態,白音悄然爬起來,提著行囊走出客房,發現餐廳裡亮著燈,來到窗前朝裡一瞅,見玉花正在忙乎,便叩開了門。
“他們說大早走,我得給他們準備早餐。你不睡著起來乾麼?”一看是白音,玉花連忙把他讓進屋。
“趁現在風小我得趕路。”沉吟片刻,白音神秘兮兮地壓低著聲音,“妹子,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你說。”玉花聞言一愣,停下手裡的活。
“麻煩你天亮後把這封信送到郵局。”白音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這麼件小事,還用得著商量。”
“你還記得那位叫英達的姑娘嗎?她是我妹妹,還有和陸堅一起的那位白麵書生,過幾天會來給你添麻煩,到時候你可要幫忙。”
“你放心,保證讓他們住好吃好。隻要我能辦到,一定會儘力而為。”
“麻煩你了,我這就走。”白音說著站起身,留下住店費推門離去,跨上駱駝踏上了歸途。
此刻天色已經微微放亮,風勢雖然小了些,卻依然冷颼颼,天空一片昏暗。
生長在這裡的白音知道,隨著太陽的升高,風勢會越來越大,這場沙塵暴遠沒有結束。因此,上了公路他快馬加鞭,爭取在風暴加大之前趕回去。把所偵察到的情況及時告訴陸堅,他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
果不其然,隨著太陽的逐漸升高,風暴愈來愈猛烈,沙塵遮天蔽日,好在白音已經穿過山豁口。
即使天昏地暗,即使濃重的沙塵撲麵而來,睜不開眼睛,喘不過氣,憑著直覺他也不會迷失方向。
大漠中長大的他,早已習慣了這種惡劣的天氣,方向感以及定位能力極強,曾經幾度在放牧當中遇到沙塵暴或者暴風雪,非但沒有迷失,牲畜一頭也不少地趕了回去。
更何況,對於這一帶的地形他了如指掌,毫不費力地進入了找到了回去的路線,當黃褐色的五靈山在前麵忽隱忽現之際,白音就回到了汽車跟前。
眾人簡直就不敢相信,白音這麼快就回來了,包力德甚至懷疑他沒去蘇台。
不過士開個玩笑,事實上大家早等不及了,沒等他喘口氣,就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外麵確切的消息。
當聽說四虎帶來二十多個人十來條槍,頓時都慌了神,不約而同地看向陸堅。
“不管他們有多少槍,早晚歸我們,到時候看他們還有什麼能耐。”陸堅卻淡然而笑,很是不屑。
“彆到時候,天一亮他們就要進來。火燒眉毛在眼前,你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
陸堅這才重視起來,眼睛一亮,從車廂裡拿出一掛指頭粗細的鞭炮。這是用來嚇唬狼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當陸堅他們部署完畢各就各位之際,四虎和他的敢死隊就朝著大漠進發了。
出發的時候風暴尚小,穿行在公路上不覺得多麼困難。
進入了路邊的山豁口,時間就到了九點多種。此刻沙塵暴雖然愈加猛烈,強烈的日光穿透沙幕,依然將地麵照耀得一片敞亮。即使能見度極低,起碼可以看清楚腳下的路麵。
在周正東的指引下,越野車前麵帶路,巴士緊隨其後,一直朝著五靈山的方向挺進。
實際上周正東對沙漠裡的情況並不熟悉,加之遇上這種天氣,不免會走許多冤枉路。不過在指南針的指引下始終把握著大方向,最後終於到達了山豁口附近。
“出了那個山豁口再走七八裡就到了一座山下,我們的總部就設在那裡。想必杜總已是望眼欲穿,看見你們不知會多麼高興!”聽了周正東這話,四虎的眼裡放射出一線希望的光芒,嘴裡卻罵罵咧咧,“這鬼地方,簡直就是地獄!”
“四哥,沙塵暴過後一片豔陽天,風景特彆優美,正所謂‘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啊!’”周正東訕笑著,一門心思想逗四虎開心。
“那是詩人扯淡,美個屁!”四虎啐了一口嘴裡的沙子,繃著臉又閉上了眼睛。
好在這是一輛真正的越野車,即使十分吃力,尾部噴著濃烈的煙霧,寬大的車輪在沙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渠,卻終究沒有拋錨,不斷向前推進。
大巴則不然,儘管也經過了特殊改造,具備了越野的功能,畢竟負荷太重,行駛的速度極慢,很快被遠遠甩在後麵,越野車隻好停下來等待。
可是良久不見過來,就知道拋錨了。
無奈之下,越野車隻好掉頭回去尋找,發現停在一百多米之外,車上的人都下來了,正在奮力朝前推動。
直至越野車到達了跟前,才都停下手,一個個灰頭土臉直是埋怨。
越野車司機急忙找來繩索,掛在大巴車的車頭上,開始使勁拖動。
在眾人齊心合力的推動下,總算開始移動。
可是,沒走多遠又熄了火,由於電瓶耗儘再也無法啟動。
“離營地最多也就七八裡,我們乾脆徒步過去,想必杜老板早已燉熟了羊肉,正等著為大家接風洗塵!”周正東顯然在鼓舞士氣,事實上他心中也沒底。
大家還是早晨吃了點東西,這一路走來太吃力,又渴又餓,一想到熱乎乎的手把肉,涎水橫流,不由都打起精神,收拾東西艱難地徒步跋涉。
狂風怒吼,細密的砂礫無孔不入,讓這些從來沒經曆過這種環境的人叫苦不迭,個個雙目緊閉雙手掩麵,滿身塵土,茫然隨在越野車後麵,跌跌撞撞活像一群剛從墳墓裡鑽出來的僵屍。
坐在越野車裡的四虎雖然沒有嘗到這種苦頭,卻不時回頭看去。
見兄弟們忽隱忽現踉踉蹌蹌的身影,心裡很不是滋味,嘴裡罵個不休。即便周正東不停地安慰,卻也高興不起來。
更讓他感到不解的是,杜天應一頭鑽進大漠深處到底為了什麼?
杜天應與陸堅素不相識,怎麼會在這裡發生衝突,而且發展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其中必定有緣由。
陸堅到底有多大神通,居然把杜天應搞得焦頭爛額?雖說杜天應手下是一夥烏合之眾,卻不乏亡命之徒,怎麼就鬥不過一個小小的陸堅呢?
毋庸置疑,那小子必定是個不好對付的家夥,切不可小覷,應該引起高度重視,若是不慎把命搭進去就虧大了。
就在四虎憂心忡忡疑惑之際,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
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感覺汽車大幅度晃動了幾下迅速傾斜,在狂風的作用下險些側翻。
司機畢竟經驗豐富,迎風來了個急刹車,下去一看左前輪爆胎,輪轂深深陷進沙子裡。
從輪胎裂口一眼就能看出來,顯然是被子彈擊穿。四虎心頭一顫,拔出了手槍
聽說有人朝汽車開槍,身邊幾個人慌忙躲到車後俯下身子。
“有埋伏,快趴下!”
後麵的人卻渾然不知,直至聽得有人大喊,才反應過來,紛紛撲倒在地。
“槍聲從西邊傳來,能擊穿輪胎就證明離得不遠。”四虎分析判斷了一番,揮著手槍提高了嗓門,“子彈上膛,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
一陣嘩啦嘩啦拉動槍拴的聲音過後,幾個人奮勇衝到四虎的前麵,貓著腰小心翼翼挪動著腳步,其餘人匍匐著緊隨其後。
此刻誰也不希望在此發生衝突,盼著能夠平安到達目的地,有個庇護所也就安全了。
哪料到,剛走出不遠,西麵突然又傳來了清脆的槍聲,緊接著北麵和南麵也響了起來,一夥人慌忙趴倒在地,一動也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