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把廠辦到公社?”向紅軍並不傻,一句話就聽明白了。
他皺著眉思索,“閨女,公社也不是風調雨順的地兒。”
“所以才問你有沒有興趣往上升一升呀,我知道,大部分隊員都是受了胡家挑唆。
可這樣最基本分辨是非能力都沒有的隊員,還值得向叔繼續付出下去嗎?”
向紅軍是退伍兵,還是退伍傷兵。
以他的條件,轉職一份養老工作絕沒有問題,他卻選擇了建設家鄉。
現在還好,再有幾年分產到戶政策一實施,誰還會念著他的好?村民跟村乾必有一場衝突。
向紅軍還年輕,不如早早跳出來。
聞言,向紅軍並未一口否決,啜一口酒,“你沒回來前,我的確也有過這方麵的想法。
打聲招呼,老領導也能把我調到公社,隻是,隻是……”
阮現現明白他的未儘之語,隻是不忍心把看顧多年的隊員交到胡斌那種人手裡。
畢竟錯的不是所有人,隊裡還是有一些拎得清的人家,正蓄勢待發廠子建成謀一份差事。
“向叔,您附耳過來。”阮現現勾勾手指。
六個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越聽,大隊長眼神兒越亮,最後連連點頭。
聽完整個計劃,在場之人臉色均呈現怪異。
損還是你損啊!
真按計劃事成,隊員不得把老村長活撕了?
了解公社領導啥尿性的向紅軍提出最後一個疑問:“把廠子挪到公社,真不怕那些領工資的流氓分權?”
阮現現夾走盆裡最後一筷子肉絲,“放心吧,勁往一處使,我不是專才獨斷的人。
可誰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會讓領工資的流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第一軍有的是傷重退伍無法再就業的傷兵,這些為國戰到無法再戰的英雄彆的廠不要她要。
不知道她打著什麼小九九的大隊長既激動又緊張,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成,明個我就找人去公社散播流言,保準晚上給你把人拐來。”
正事說完,放下心中壓了多年的巨石,大隊長前所未有的輕鬆,話都比平常多了。
他戲謔著看阮現現,“前院那幾隻蚱蜢好像抱上了金大腿,要跳出某些人掌心了。
你跟叔說句實話,兩千塊錢,到底有沒有丟?”
“丟了。”阮現現不假思索。
當時報公安,還要忌憚公安真查出點什麼,從古至今官麵審訊手段都不是蓋的。
可掌握供詞又時過境遷的現在就不一樣了……
她想,這問題誰來了問,她的答案都是錢丟了!
“聽說溫柔搞了個排長對象?”想到什麼她問。
向紅軍嗯了聲:“那段時間我在省城,男方來過村裡,整個大隊都知道。
上河工機緣巧合認識的。
怎麼,你要出手棒打鴛鴦嗎?”
“怎麼可能?”阮現現驚訝地抬起頭,“我在向叔眼中就是眼光短淺的人?多個人幫他們還賬不好嗎?”
向紅軍:???
是他天真了!
“這事兒不急,還有葉國,多了村長一家幫他還錢,我高興還來不及,避免人跑了,讓子彈在飛一會兒。”
幾人對視,端酒的端酒,端水的端水,“致敬釘子庫公社最損最蔫兒壞的阮同誌。”
阮同誌害羞地低頭,“共勉。”
……
天擦黑,大隊長幫忙一起把碗盤收拾到廚房,拎著剩下的酒走了。
褚黎跟吳學良進出挑水,把水缸蓄滿後,廚房打掃乾淨後燒水洗漱。
直到後院兒沒了動靜,前院跟上刑一樣等待阮現現來鬨砸的偷錢五人組不知是喜是憂。
盼著她來鬨,早鬨完早把事兒解決。
又不希望她鬨,比鐵還硬的拳頭真沒幾人能消受。
就這麼煎熬的等了半個晚上,結果人影沒瞧見一個?
坐在院中已經結盟的排除柳夏天四人對視,都有一種屎到屁股門子卻因便秘拉不出來的憋悶感。
溫柔壓下不安抬了抬頭,露出一個儘在掌握的笑容。
“老話講,民不與官鬥,我對象高低都是排長,沒找過來鬨事,算她姓阮的聰明。
否則我也不介意請我對象派人下來重新調查所謂失竊真相。”
眾人聞言,如釋重負。
均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瘋病也怕拿槍的啊!
有了這樣的認知,幾人好話不要錢樣恭維向溫柔,哄得溫柔差一點飄飄欲仙。
要不是後院回來,路過的褚黎看了她一眼,這場吹捧還不知要到何時結束。
對上褚黎淡漠到無情的目光,溫柔心一虛,立即低下頭。
這時候,吳學良還要添油加醋,“哪兒的排長能帶兵審理失竊案,我在南北都沒聽過,老褚,你呢?”
褚黎給麵子的回了句:“沒有”後,兩人回到宿舍,關門上炕休息。
獨留倒黴四人組麵麵相覷,溫柔自覺沒了麵子,忽而高聲說。
“部隊是不直接參與審案,卻可以移交兄弟單位處理。”她在“兄弟單位”四個字上咬重。
這句話,好像半顆定心丸。
定了,又沒完全定。
讓各自回屋的倒黴四人組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次日都是頂著黑眼圈上工。
死纏到底還是握手言和,後院至少給句話啊!
這樣晾著算怎麼回事?
反鎖上房門,帶著鵝子進入空間的阮現現泡在按摩浴缸裡,雖沒看到但也能猜到葉國幾人的難熬。
鬼子都能被她釣成翹嘴,何況心裡本就沒譜的前院知青!
次日一早,當上工號角響起第二遍,孟不離焦焦不離夢三人組堪堪起床。
端著紅雙喜臉盆到院裡洗漱,早餐一人一個煮雞蛋後結伴出門,走到農具房前,隊員已經分完工在領農具。
“喲~來這麼早,怎麼不等下工再來?”看到她們,有人止不住陰陽怪氣。
“奉勸某些人啊,早些把吃進去的吐出來,組織派知識青年下鄉來乾農活,不是給本就困難的鄉下雪上加霜。”
打著半截哈欠的阮現現震驚看向說話那人,“想吃我吐出來的東西,你的口味會不會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