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永軍:???
緊急撤回一口呲出去的大牙。
“嘖,這話跟我說說也就算了,讓外人聽見,舉報了直接拉你去批鬥都不冤。”
他心裡明鏡一樣,阮現現真不想來……腦殼撞石頭,跳井泡澡,甚至胸口碎大石,再離譜的理由,這貨也絕對能乾出來。
“趕緊帶著你的錢,圓潤的滾回鄉下,不管了,今年的廣交會,老子再也不管了。”
“好的領導。”阮現現小手一撈再一收,紅包入懷,她頭也不回走出會議室。
“賈處長,那我們收拾收拾回城了啊,等到養殖場的牲畜出籠,再去省辦給您送肉啊!”
賈永軍十指交叉搭在桌上,聞言笑了笑,“道路不好走,開車回去時小心著點,遇見攔路又或求救的,千萬彆停車。”
行李和各廠送來的禮物,已經收拾整齊搬到車上,還是來時候的配置。
阮現現帶著沐夏招娣一輛,褚叔叔帶著吳學良開著他那輛除了喇叭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車。
車子啟動,阮現現最後看了眼湖濱飯店,來時孤家寡人,短短半月時間,不僅在黑省站穩了腳跟……
從此煙雨落哈城,一人撐傘兩人行。
幾人今天要回鄉了,湖濱飯店的值班妹子紛紛相送,有人送一方手帕,有人送半斤糖果……
直到目送吉普遠去,妹子們望著華麗且空蕩的大堂,一時竟有些悵然若失。
攪屎棍還在時候,嫌她整天嘚啵嘚,在耳邊絮叨沒完。
人才走,妹子們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整天下來提不起精神。
最後還是林曼看不過的說了句。
“都把精神打起來,下次再有外賓來參展,你們還怕見不到聞著味兒找過來的攪屎棍?”
這話糙是糙了點,勝在……沒毛病!
不說外賓再來,已經跟多廠達成合作的阮現現,她們還怕再見不著麼。
想清楚後,妹子們重新振作。
……
車子駛離省城,開上國道。
這時候的國道不好走,來時宮野加上休息開了十多個小時,回程路上幾人商量,不準備改變策略。
劫道打劫的多,設置的路障吉普可以衝過去,褚叔叔的破車夠嗆,都決定傍晚就找個安全地方休息。
五人有三個武力值不低,真遇上搶劫的,一來地形不熟,二來黑燈瞎火,都決定不犯那個險。
當一前一後兩輛汽車駛進平安縣,透過車窗,望著熟悉的街道,眾人都有一種“終於到家”的感覺。
要說去省城和下鄉待的時間差不多,雖然省城更加繁華,可能是戶籍在這裡,總多了一層歸屬感。
兩輛車停在國營飯店門口,時間是半上午,飯店裡人不多。
褚黎跟吳學良把私人物品搬到阮現現車上,一行人走進飯店,各自點了食物,坐下來商量接下來去哪。
褚黎要去縣辦還車。
吳學良說一起去。
加上今晚要請借車的朋友吃飯,估計太晚就不回村了。
他問三人要不要一起去。
阮現現想了想拒絕,“不了,我們在縣城好好休整一晚,明天以最佳狀態回村。”
眾人:……
你看我們的眼神兒,信嗎?
這貨吭哧了半響,終於說實話:“憑大隊長那尿性,早回去一晚早一天上工,還是明晚再回吧。”
眾人:太真實了!
吃完飯,褚黎跟吳學良開車離開。
阮現現帶著沐夏和招娣,回了她在縣城買的獨門獨院。
巷子清幽乾淨,兩溜都是後窗,獨獨她家大門開在巷道裡,車子停在前胡同,大雜院裡地溝旁,正有一位大媽倒臟水。
看到停在近前的大吉普,眼神兒都亮了,三兩步竄上來,小心翼翼撫摸著車身。
嘴裡念叨著:“乖乖,誰家車停這了。”
阮現現開車的動作嚇了站在車屁股的大媽一跳,她訕訕收回手,看到車裡下來的三位年輕女同誌又愣住。
能開汽車,這得是多大領導家的後輩啊!
揚起熱情笑容:“閨女們,找誰?這地大娘熟。”
阮現現鎖上車門,把玩著車鑰匙,聞言笑了笑,“不找誰,大媽,我就住這。”
住這?想到什麼的大媽趕緊將盆放在柴垛子上,跟特務接頭樣伸過腦袋一指後巷。
“裡麵的小院子你買了?”
阮現現一看這就有事啊,給了大媽一個眼神,“嗐!啥買不買的,親戚去外省投親,這房我拿糧票換的。”
“還真是……”大娘一拍腿,“你這回來的,哎呀……”
見她半天說不到重點,阮現現從口袋裡抓了兩塊硬糖往大娘掌心一塞,對方霎時眉開眼笑,也不支支吾吾了。
拉著幾人進入院子關上大門,這才做賊樣壓低聲音說:
“閨女,這房子早被紅袖章相中了,前些日子天天來人打聽,半個多月還打聽不到房主下落……
這不昨個拿封條給你大門封上了,你年紀小,大娘多句嘴,那封條可不能隨便撕了。
看你來頭也不簡單,趕緊叫家長往革尾會送點禮,說和說和吧。”
阮現現總算搞清楚來龍去脈,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吧嬸兒,我曉得的。”
見她聽進去了,大娘終於放心。
這年頭,革尾會就是天。
阮現現一回頭,走進胡同自家院門口,抬手就把封條撕了。
縣革尾會?封她房子?誰給的臉?
頂頭上司在展會見了她都要喊一聲小姑奶奶。
阮現現誇誇幾下都撕了,團成團隨手一拋,這才拿起鑰匙打開門上的鐵將軍。
院子有明顯被人破壞過的痕跡,黑土裡種著的大蔥全被拔出隨意扔在各處,她隻看了一眼,沒生氣。
紅袖章不拔,她離開那麼久無人打理菜地,回來也要自己拔。
但她拔是一回事,沒經過她允許擅自把地拔了的紅袖章又是另一回事。
招娣一言不發幫她收拾。
阮現現抓住小妮子勤勞的雙手,“走,進屋去,這裡不用管,怎麼破壞的,他們就得給我怎麼複原。”
屋門打開,鵝子想習慣性撲騰上炕,想到什麼的他立刻停止了動作,躍上水缸邊揚起脖子,等待鵝主子擦爪爪……
訓導員說了,上炕前把爪爪擦乾淨才是好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