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安沒有抬頭:“沒什麼胃口。”“那也得吃點兒。”他走至她麵前,伸手抽掉她手裡的書本,嗓音比方才更溫柔了些:“我讓傭人送到這邊來,多少吃一點。”陳安安問他吃過沒有。喬津帆脫掉外套,在她對麵沙發坐下,他沒有說自己在外麵吃過了更沒有說自己跟律師見麵,此刻他是想多陪伴妻子的,或許是婚姻終於走到儘頭他還想掙紮一下。但他心裡清楚,這樣的彌補跟情愛無關,是他愧對妻子罷了。兩人都沒有意見。喬津帆下了一趟樓。等他回到二樓主臥室裡陳安安又在看書了,這一次他沒有抽走她手裡的書,反而輕聲說道:“你想見你媽媽的話,我可以安排每周見兩次麵。”陳安安沒有拒絕,她嗓音溫軟地跟他說了一句謝謝。喬津帆怔住。她聲音很軟,但語氣裡有著說不出的客氣,像是得到了她天大的恩惠,可是他們是夫妻不是嗎?他是她母親的女婿,他為她的娘家出力本是應該,但妻子卻疏離客氣。他怔了半晌,最後也隻是苦澀笑笑。其實已經走到頭了,隻是彼此都沒有說出口罷了。喬津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當機立斷,他明明知道了結果卻想一拖再拖,或許他是想等到某天夜晚妻子忽然心軟下來,在入眠時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將身子挨過來,若是那樣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雨過天晴,那樣的話他也會對這段關係多一些信心。但是沒有,陳安安一直淡淡的。一個月後的夜晚,喬津帆忍不住向妻子求歡,當他摟住她的纖腰時她身子明顯一僵但是並沒有拒絕,她在黑暗裡平躺在大床上由著丈夫在身上索取,雖沒有反抗但也沒有配合,一場情事下來於喬津帆來說反而更空虛了。事畢,他平息半晌走進浴室。陳安安知道丈夫沒有滿足,但她沒有心力去討好他了,她也沒有精力再去經營這段死去的婚姻,她仍是平靜地躺在大床上,伸手慢慢地拉好身上的睡衣。浴室裡,有著嘩嘩的水流聲音。大約十分鐘後,喬津帆一身水氣走出來。淩厲的五官配著黑色濕發,在黑暗裡高大身軀的影子籠罩了妻子一身,他在床邊站了半晌才掀開被子躺回去,他半靠在床頭有意識地讓妻子躺在他的懷裡,但是一會兒他敏銳地感覺到陳安安挪了一下身子。他的妻子不想跟他親近。喬津帆沒有勉強,他略坐起身拿過床頭櫃上的煙盒,抖出一根香煙來但是並沒有點著,他在幽暗裡出了許久的神,這中間他的妻子一直在裝睡,她不跟他交流更不想跟他親近——他們終於,走到儘頭。“我們離婚吧。”喬津帆聽見自己平靜而沙啞的聲音,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定決心,決定放過她也放過自己,決定往後跟她再沒有關係。是啊,離婚夫妻哪裡還有關係。餘生都不會再有。喬津帆才說出來竟然就後悔了,這一刻他竟然害怕陳安安爽快同意,他竟然希望她糾纏不休,那樣他們就不用離婚了。但是覆水難收——感情是,婚姻亦是。一旁,他同床異夢的妻子啞聲道:“好。”喬津帆身體一僵。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頭皮發麻、血流逆流,像是有什麼重要東西從生命裡流逝掉了……陳安安掀開薄被下床。喬津帆本能一擋,跟著他緊緊扣住她的細腕,嗓音沙啞得不像樣子:“去哪?”陳安安低道:“我去客房睡。”“就睡在這兒。”喬津帆沒有鬆手,一雙漆黑的眸子在黑暗裡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來。陳安安覺得可悲又可笑。離婚是他提出來的,他怎麼還做出這麼戀戀不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