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時宴夫妻並不知道陳安的事情。當喬津帆說要回國之時,他們才知道出了大事兒,當天喬時宴跟喬津帆一起回國了,但是當喬津帆趕回國,似乎一切都太遲了。……喬津帆回國那天,陳父已經下葬。暮色傍晚。喬津帆坐的車子回到彆墅,車門打開他便下車朝著玄關走去,家裡的傭人看見他表情十分古怪,並沒有問他就直接說道:“太太才回家,人在樓上刺繡呢……這些天太太除了忙親家那邊的事情,在家裡幾乎不休息就在沒日沒夜地刺繡,真是擔心她的身體累出個好歹來,先生回來可得好好安慰太太一下。”喬津帆含糊嗯了一聲。他提著行李上到二樓,出乎意料的是陳安安並沒有在繡室而是在臥室的起居室裡,她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怔怔地發呆。喬津帆進來的時候,她輕輕抬眼。一彆不過數日,陳安安卻瘦了很多,原本就不豐腴的臉蛋現在小小尖尖的,起居室裡沒有開燈,她坐在一片暮色裡顯得更加清瘦憔悴,那雙眸子在幽光中泛著淡淡的瑩潤。喬津帆放下行李箱,打開壁燈,他的嗓音十分溫柔。“怎麼不開燈坐在這裡?”陳安安手裡的杯子放到茶幾上,她起身來到他身邊默默地幫他拿了行李提到衣帽間裡,她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隻是幫他將行李一一整理出來。“陳安安。”喬津帆跟過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跟我說話。”陳安安手裡是他的襯衣,忽然她的手微微顫抖,跟著她全身都開始顫抖。她抬眼望著自己的丈夫,嘴唇動了半晌才發出聲音來。她說:“喬津帆,我一直在等你。”喬津帆愣住。許久之後他將她擁在懷裡,萬般不是滋味地說:“我回來了。”可是他回來了,陳安安卻已經不在了。她的心不在了!原本他們就沒有感情基礎,她就是想離開的,是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了她一份希望,但最後也是他將她的希望澆熄掉,這幾天陳安安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陳鬆橋那頭的人,不肯放過她們姐妹。他們在靈堂鬨得很凶。陳安安吃足了苦頭。現在她的丈夫回來了,本該是擁抱著訴說的時候但是她卻一句話也不想說……對他說什麼呢,說自己拿花瓶砸陳鬆橋時有多害怕,說自己進了看守所有多麼地無助,還是在辦陳鬆橋後事時跟九月有多狼狽?陳安安說不出口。她靠在丈夫的肩頭,恍惚地想起那天他在電話裡的那一句話,他叫她彆怕有他在……臉頰相貼,喬津帆察覺到一股冰涼。陳安安在默默哭泣。他低頭想安慰想解釋,她卻鬆開他背過身擦掉眼淚,她繼續整理著那些衣裳,就像是這些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像是一切如常般。一陣晚風拂過,上方水晶燈發出清脆的聲響,叮叮鐺鐺的,就像是他們新婚那晚的結婚證詞。浮生若夢,百年如露。……喬津帆回來這一晚,風平浪靜。往後,陳家的事情喬津帆介入,但總歸事情已落塵埃,任誰也改變不了結局,他特意請那位霍律師吃了一頓飯,作為B市最昂貴的律師霍西隻肯給了一個小時。這場飯局,是喬津帆單獨請的霍西。這年,張崇光還沒有回國,霍西還是那個瀟瀟灑灑的霍大律師,霍陸兩家也隻有陸爍有了男女間的感情,但也不順利就是了。會所最豪華的包廂。喬津帆跟霍西各自坐在一邊,喬津帆執著酒杯目視這一位能乾的女律師,她的父親霍紹霆跟母親溫蔓給了她姣好的容貌,還有首屈一指的頭腦,喬津帆在生意場上也聽說過這位女律師的豐功偉績,律政圈子和娛樂圈子男男女女都迷這位霍律師迷得不行,斬男又斬女。霍西一身職業裝,即使坐在那裡仍是氣場強大。她知道喬津帆的意思,於是在吃得差不多時開門見山:“喬總最關心的應該是陳太太會判幾年吧!我不想跟喬總繞彎子更不想給喬總不切實際的希望……三年,至少是三年!”喬津帆輕放下手中杯子。他抬眼看了一眼李秘書,李秘書心領神會,立即從公事包裡掏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支票來,輕輕扣在黑晶台麵的餐桌上。支票數額是兩個億。霍西拿起支票打量,片刻後她輕輕一笑:“喬總真是大手筆。兩個億挽回瀕臨破碎的婚姻確實是很值得,但是這個案子已經被定性縱使我有通天的手段也無法為陳太太脫罪,檢方起訴的那一位是出名的難纏。”這兩個億霍西掙不了。她將支票原路返回,起身告辭。臨走時她握著包廂的門把手,思索了一下輕道:“喬津帆你當時的選擇其實沒有錯,你錯在不愛陳安安這個妻子所以你處理不當,既然不愛那就放過她吧,何苦糾纏著兩個人都痛苦。”李秘書站在她身後,心中悸動。喬津帆仍坐在水晶燈下,那張英挺的容顏光看著就叫女人怦然心動,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小酒杯,過了半晌才開口:“這是霍律師的經驗之談麼?”霍西不禁想起張崇光,想起那段無疾而終的初戀。那個夕陽傍晚……少女初次來潮,腰上係著哥哥的校服,身子趴在哥哥身上小心翼翼地摟著他的脖子,那一刻她的心跳不禁加速。霍西低頭輕道:“也許是吧!”而後她便開門離開。李秘書跟著去送。豪華的包廂裡,喬津帆仍是安靜地坐著,他想著霍西說的話——【既然不愛那就放過她吧,何苦糾纏著兩個人都痛苦。】放過陳安安,放過彼此!燈光明亮,喬津帆的麵上有一抹恍惚,他要放過陳安安嗎?……喬津帆回家的時候,已是夜晚九點半。陳安安已經到家,人在二樓呢,傭人說太太晚上沒有下樓吃飯,喬津帆走到二樓推開主臥室的門,陳安安坐在沙發上看一本法務方麵的書籍。喬津帆合上門,嗓音輕而溫柔。“怎麼不吃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