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之上,賽胡子繼續開車帶路。
“先生,等到了地方您先彆下來,我去裡麵通報一聲,順便幫您探探情況。”
前往惡人穀的山路之上,賽胡子一臉討好的說道。
好處說100遍,也不如放在眼前的時候動人心。
哪怕他覺得張浩真是一座寶庫,但也得先拿到寶貝之後,才敢確認。
而如今,他僅僅隻是開車送張浩上山,就解決了十幾年未除的禍患。
換做以前他怎麼敢想?
現在的賽胡子,即便張浩趕他走,他都不想走。
和老六一樣,他要牢牢抱緊張浩的大腿。
隻有這樣,他才能在接下來的混亂之中,得到更多的好處。
“你不是惡人穀的人,為什麼幫我辦事?”
張浩無聊的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賽胡子是惡人穀培養出來的眾多手下之一。
這些手下,除了幫他們占領地盤,擴張利益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用途。
惡人穀隱居在深山之中,獲得消息的渠道非常少。
而賽胡子等人的位置,恰好補上了這個缺口。
賽胡子的重要性,就相當於惡人穀的耳朵和眼睛。
為了確保賽胡子不會背叛,也不會說謊,惡人穀肯定不止設置了一個渠道。
收集情報的基本原則,不能偏聽偏信。
一個消息至少要通過三個不同的渠道,三方不同的勢力,最後整合之後,才能看到大致的事情全貌。
而即便如此,也無法保證事情一定符合真相。
隻要是人就不可信。
惡人穀應該也理解這個道理,所以隻要賽胡子背叛,一旦被找到證據,就會麵臨生死危機。
賽胡子小心打亮著張浩的表情,直到確認張浩沒有生氣,這才鬆了一口氣,急忙說道:
“先生,以前我不懂事,也沒得選,除了惡人穀,就我這種泥腿子出身,誰會接納我?”
“這些年來,我一直想獨立出去,但是惡人穀的力量太強,我每次都做的非常小心。”
說到此處,賽胡子眼中閃過了一絲沉痛之色。
他並不傻。
他和鐵蜈蚣原本隻是一樁小磨擦,為何發展到最後,卻變成了十幾年的大敵?
其中固然有利益之爭,但是更關鍵的是,有人想看到他們爭。
這股力量,來自於惡人穀。
“先生,鐵蜈蚣已經死了,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再冒出一個鐵蜈蚣。
而且,他還會找我麻煩,不斷和我爭,無論我用什麼方法,死多少兄弟,這個人依舊會越來越強大,直到能和我分庭抗議為止。”
賽胡子悠悠的說道,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殺氣。
老六緩緩睜開雙眼,默默的看著賽胡子。
她本來想睡覺,但賽胡子所說的話,著實讓他心亂。
他曾經也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死,直到遇到張浩為止,他才總算活出了點人樣。
他本以為賽胡子這種大佬,不會有這種痛苦。
但現在看,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心中的大佬,實際上也沒有什麼自由。
在更高層看來,賽胡子也隻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無法掌握神通,就等於無法超脫。
人生在世,遇到一位值得托付的大佬,乃是比托生在一個好人家更難得的事情。
雖然他已經50多歲,卻依舊心中感恩。
“你既然能看明白這一點,就還不算太蠢。”
張浩淡淡的說道。
他不會勸這賽胡子,但也不會馬上接受賽胡子。
畢竟對他而言,邊疆勢力,生死本就沒什麼意義。
他需要一隻看門狗,幫他看住邊疆的通道,禁止他人進入深山。
賽胡子目前還算過關,但還不夠。
賽胡子還沒有見過真正的鬼怪。
惡人穀是一個機會,讓賽胡子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鬼怪。
如此一來,怕能夠撐得住,便有資格代替自己看住邊疆。
而自己也不會讓他白忙一場,無論是他在邊疆安身立命的實力,還是上麵給予的支持,都可以滿足他。
否則賽胡子就算拚一輩子,恐怕也撈不到一個真正的洗白機會。
有些圈子一旦進去,就算洗脫了皮,也無法洗掉身上的黑。
上山的路越來越窄,天色也越來越暗。
賽胡子的速度降慢了許多,偶爾停下來,回頭檢查一下後方的狀態。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來到了夜裡十點。
山路之上,天色陰暗,月亮透過樹梢,緩緩垂下光芒。
從車窗看出去,遠方的群山間,樹木葉搖晃,似乎有陣陣陰風呼嘯。
張浩忽然間發現,透過群山間的蒼翠,前方似乎有一排奇怪的木質建築。
這些木質建築隱藏在群山之間,肉眼在夜色下難以察覺,最為詭異的是,這些地方非常安靜。
木質房屋一排接著一排,幾乎覆蓋了一做大山的一側,然而夜色之下,沒有一盞燈亮著,更沒有一個聲音。
“他們在盯著我?”
張浩忽然間反應了過來。
他已經來到了惡人穀。
隻不過和一般意義上的惡人穀不同,惡人穀並不是一座地名,而是一個廣泛的概念。
隻要在這邊的無人之地,都是惡人穀的範圍。
賽胡子每次都去固定的地點集合,所以以為那裡才是惡人穀,但這隻不過是一種下意識的誤導而已。
趁著賽胡子下車去檢查後方車輛的空檔,張浩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月色籠罩之下,張浩的身上,似乎投射出了一片陰影。
“張浩,用不用我跟你去?”
魏思浩仍就坐在車頂,百無聊賴的說道。
白天的太陽,能驅散他身上的怨氣,晚上的月亮,能增加他身上怨念的純粹度。
總之無論日夜,他都不想做在鐵皮疙瘩裡麵,隻想安安靜靜的吹著山風。
張浩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後一臉懶散的向前走去。
平山之間,看似很遠,但直線距離,其實就幾百米而已。
張浩借助山間的地脈之氣,行走群山,如同平地過境,直接來到了一座有人氣駐留過的木屋旁。
“開開門,行個方便。”
張浩淡淡的說道。
屋中沒有任何聲響。
砰的一聲,整個木屋顫動了一下。
厚重的木質房屋,雖然打造的非常結實,但卻承受不住張浩的一腳。
張浩一腳踹過去,整個房子似乎都快裂開了。
房間之中,伴隨著陣陣灰塵,沒有人住過的痕跡,仿佛張浩剛剛的察覺是錯覺。
如果張浩是用雙眼來確認,的確隻能如此。
但他偏偏靠的是感知。
地脈之氣加持之下,任何活人的氣息,都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張浩追尋著那一絲氣息,來到了床邊。
床邊放著一個碩大的衣櫃,衣櫃緊鎖,似乎無法藏人。
但是在張浩的視野之下,此地卻混合著一股濃鬱的殺氣。
張浩漏出了一絲笑容,手中凝聚著一絲淡淡的陰氣,緩緩貼合在了門縫之中。
砰的一聲。
門鎖打開,露出了裡麵的東西。
然而讓張浩驚愕的是,隨著屋門打開之後,顯露出來的並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根根手指。
這個衣櫃之中,竟然放了足足幾十個人手指。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紀最大的手指,已經乾癟無誤,幾乎隻剩下了皮包骨頭。
而嫩一些的,則仿佛是來自於花季少女,其手指之上,還繡著一朵秀氣的梅花。
而這些手指,都被封存在一個特製的密封袋中,有一種近乎淡藍色的液體包裹,似乎能夠保存其新鮮狀態,就如同剛剛從人身上砍下來的一般。
在這些手指旁邊的罐子上,放著幾個動物的屍體。
這些罐子,大約有半根手臂大小,屍體存放在裡麵,仍保存著動物臨死前的恐懼之色。
張浩猝不及防,險些被嚇了一跳,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險些被自己氣笑。
他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想不到竟然被這點東西給嚇住了。
張浩正想著,卻見袋子裡麵的手指,忽然間顫動了起來,每一根手指,都仿佛察覺到了生人一般,不斷晃動,似乎想從裡麵掙脫出來,抓撓張浩的身體。
若是膽子小一些的人,恐怕已經被嚇掉了半條命。
“胡鬨!”
張浩冷哼,猛然打出了一道地脈之氣。
地脈之氣加持之下,這些手指頓時化為了焦炭。
包裹著地脈之氣的東西,隻不過是一股最低級的氣息。
地脈之氣,甚至懶得吸收這股氣息。
“惡人穀,有點意思。”
張浩喃喃自語,嘴角劃過了一絲古怪的氣息。
如果魏思浩在這裡,他倒是可以廢物利用,把這些東西都給魏思浩。
反正魏思浩是僵屍之體,而僵屍最顯著的特點,就是世間一切腐蝕之氣,都可以吸收。
對於魏思浩而言,就沒什麼他們不能吸收的。
魏思浩才剛剛從石碑中蘇醒,任何東西都來者不拒。
張浩換了一個木屋,依舊是暴力踹開,不給對方任何反應。
即便他想給對方客氣,恐怕對方也不會領情。
這個房間中,依舊沒有任何人氣,但是卻有一些變化。
房間中,貼滿了大紅綢子,然而卻並非是新婚娶妻。
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個祭壇,祭壇上麵貼滿了紅白色的紙層,而桌子中央,躺著一個已經腐蝕了一半的老人。
老者的屍體被放在此處,不知多少歲月腐蝕之下,已經和桌板幾乎融為了一體。
在桌子。
張浩檢查了一下盆子,發現裡麵雖然還有些東西,但是卻已經看不出來用處。
至於老人的屍體,也不過就是一具普通的屍體,沒有任何氣息,沒有死氣,也沒有怨氣。
如果這老者是正常死亡,倒也十分正常,畢竟死的時間如此之長,至少也有幾年了。
幾年下來,即便原來有什麼氣息,現在也早已消散於無了。
“屍體擺放在這裡,肯定有用處,或許會突然醒過來?”
張浩心裡默默想著。
他在陣法當中時,曾經見過幾個死人獻祭的特彆氣息,隻要經過特殊獻祭之後,無論死了多久,哪怕被腐蝕的隻剩下一具白骨,也可以瞬間回魂。
“或許這老者隻不過是個工具,也或許他就是獻祭之物,真正被複活的東西,已經離開了。”
張浩若有所思的想著,又看了房間中其他地方,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個房間太過普通,普通到除了這個桌子上的東西之外,其他東西都沒有任何可看的。
張浩隻能把目光重新放在地上的火盆中。
人死之後,火盆中會用來盛放紙錢,和一些死後的寄托之物。
在傳統觀念中,人死之後會下黃泉,而在黃泉之中,並不會馬上死去,而會根據生前所做之事審判,獲得陰壽。
在黃泉活著的這些日子,算是人的第二次生命,而在黃泉中過什麼日子,要看人間給他什麼祭祀。
“莫非你在等著我給你獻祭?”
張浩又看了一眼屍體,指尖環繞著一絲地脈之氣,放進了火盆之中。
火光點燃,一股微微的血氣,彌漫在房間之中。
張浩眉頭皺起,緩緩退到門邊。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張浩臉色猛然一變,周身地脈之氣瞬間爆發,猛然回身,一拳打過去。
砰的一聲,張浩借助力到飛到一旁,眼前劃過了一道人影。
張浩剛想看看那個東西是什麼,卻發現桌子上的老人屍體,發生了變化。
地脈之氣,環繞在對方的身上,原本已經腐蝕了過半的屍體,竟然逐漸恢複了過來。
一股陰寒之氣,從下方的火盆之中,逐漸蔓延到老者身上。
原來問題在火盆之中。
張浩看在眼中,嘴角劃過了一絲笑容。
他雖然不知道剛剛進門的是什麼,但是隻要這老者有問題,對方肯定會再回來。
道理非常簡單。
對方先不來後不來,卻偏偏趕在屍體出問題的時候。
這說明對方也在等著屍體出現異變。
自己無所謂,對方一定等了很久。
“我到要看看,你能忍到多久。”
張浩淡淡的說道。
桌子上的屍體,明顯想要屍變,但是被張浩的地脈之氣壓製著,根本就無法爬起來。
屍體中的地脈之氣非常稀薄,能夠屍變,依靠的是某種非常雜亂的氣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