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漠九和嚴少霆出現之前,嚴家就嚴少翔一根獨苗苗。
嚴老爺子是看不上嚴少翔的,奈何他長子身亡,次子又隻生了嚴少翔這麼一個兒子,他總不能讓嚴家的根斷了。
但嚴老爺子原本是打算,等嚴少翔結婚生子之後,就把小重孫抱過來親自教,他是斷不會把嚴家給嚴少翔這個混賬東西繼承的。
結果老天待他不薄,又給他蹦出兩個孫子,長孫還優秀到讓他睡著時都能笑出聲來。
於是嚴少翔自然而然就淪為棄子。
整個京圈都知道,嚴少翔失寵了。
不止是失了嚴老爺子那邊本來就不存在的寵,還失了嚴錚這邊父愛如山的寵。
嚴少翔從醫院回到家養傷,駕照沒了,新車被砸了,他暴躁得如同突然被關進籠子裡的野獸,成天拿身邊人撒氣。
徐雨禾在家守著他,不讓他出去惹事。
她很清楚嚴錚現在心中的天平,傾斜了。
而惹是生非是需要人兜底的,沒人兜底了,就不要惹是生非了。
“夫人,少爺,那、那個誰……他來了。”女傭匆匆走進,像是被嚇到。
“什麼那個誰?”徐雨禾抬眸,嫻靜的麵色微露不悅。
“話都說不清楚了是吧!”嚴少翔一腳踹過去。
女傭跌坐在地,帶著哭音,“臨城來的那位。”
她不敢叫大少爺,雖然他就是大少爺,可夫人和少爺不會愛聽的,她又要挨打。
嚴少翔陰惻惻地一笑,“他還敢來這裡,真當我是吃素的。”
女傭剛想說對方是帶了人來的,結果嚴少翔已經大步流星衝出去了。
“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那人帶了好多人過來,氣勢洶洶的。”
徐雨禾眸色微微變了變,嚴漠九有這麼大膽?
但徐雨禾到底是擔心嚴少翔,起身快步走出去。
她剛走出大門,就聽見嚴少翔的慘叫聲。
隻見嚴漠九的人,將嚴少翔撂倒在地上,死命按著他的胳膊。
彆墅裡原本的保鏢,都被攔在了圈外,他們也不敢跟嚴漠九硬碰硬,這可是老爺子甚至是嚴部都護著的大少爺。
嚴家的天,早就變了。
“住手!”徐雨禾臉色難看極了,走上前看著嚴漠九,“你太沒有規矩了,怎麼說你們都是親兄弟,何況我們好好的在家裡待著,並沒有招惹你。”
嚴漠九把玩著手裡造型低調的打火機,淡淡瞥了她一眼,“老爺子讓我來的。”
“……”
徐雨禾噎住了,眸光甚至閃了閃。
她當然知道上回老爺子派人來家裡砸車,被嚴少翔用高壓水槍衝了一個多小時的事兒。
但她以為,那些人不敢回去告狀的,他們是什麼身份,敢告她兒子的狀,老爺子也不可能替一群奴才撐腰。
“老爺子說了,他身邊的人都是跟著他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他們身上有一半以上的傷,是為了他受的。”
嚴漠九垂眸,看著打火機被風吹歪的火苗,“在這點上,我跟老爺子臭味相投,所以老爺子讓我來,我就帶著兄弟們來了。”
兄弟們。
徐立一乾人等,背脊瞬間挺直,臉色在烈日下是越發的冷峻懾人。
尤其徐立,他到了京都之後,好想改姓,但祖宗可能不會同意。
幸好他叫徐立不叫徐宇也不叫徐河,不然他一定要改名。
“老爺子讓你打人?我不信。”徐雨禾作勢要給老爺子打電話。
嚴漠九淡淡瞥了一眼徐立,“去拿高壓水槍。”
“是,九爺。”
徐立很快把高壓水槍拿過來,摁著嚴少翔的人把嚴少翔從地上拽起來,兩個人分彆將他按在彆墅的外牆上。
徐雨禾瞬間明白嚴漠九要對她兒子做什麼了。
她左右看看,無人可求助,一咬牙就給嚴錚撥了視頻電話過去。
被掛斷了。
再打過去,估計是靜音了,沒人理會。
嚴少翔被高壓水槍澆得透心涼,一大群人在周圍看著,他咬著牙怒瞪嚴漠九時,徐立就把調節過後不算強的水柱朝他臉上衝,他怕被弄瞎眼睛,隻能把眼睛閉上。
徐雨禾眼睛都紅了,她這輩子除了嚴錚之外,最在意的就隻有這個兒子,可現在兒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受苦,被人欺辱,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兒子的父親,還掛她電話。
如果這是一個瀕臨死亡之前的求救電話,他會後悔嗎?
徐雨禾眼淚到底是落了下來,她顫抖著手指,給嚴錚發去溫柔的文字消息。
【記得回來給我們母子收屍。】
辦公室裡的嚴錚,手指輕微按著太陽穴,看了那行文字許久,才打了電話給老管家。
老管家畢恭畢敬地把事情委婉說了一遍。
嚴錚並沒在意老管家說的什麼高壓水槍報仇的事,淋點雨而已,又不會死人。
他在意的是老爺子住院的事。
“你是說,漠九把老爺子軟禁了?”
“不是軟禁,是大少爺關心老爺子身體,想讓老爺子靜養半個月或者更久的時間。”老管家替自家少主子澄清道。
屁的靜養。
嚴錚太陽穴突突地跳。
不像話,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嚴錚掛掉電話,站起身朝外走,門外的便衣立刻跟上。
嚴錚回到彆墅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
徐雨禾扶著落湯雞似的嚴少翔,盈盈含淚的模樣惹人心疼,她那張臉是花了大價錢保養的,上次被打掉的牙也補上了。
“老公。”徐雨禾眼淚掉下來,楚楚可憐。
嚴錚看著這張臉,忽然有些心煩。
夫人從來不哭。
嚴錚沒理會徐雨禾,轉頭看向嚴漠九,“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說著就朝書房走去。
嚴漠九站著沒動,嚴錚走了一段路,回過頭來看著眸含譏諷的嚴漠九,心頭忽然一窒。
那雙眼睛,真是像極了他母親。
嚴錚想起當年的林如雪。
他跟徐雨禾出雙入對時,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最後又靜靜地看了徐雨禾一會兒,起身上樓去了。
僅僅兩個月,他就失去了她。
嚴錚輕輕捏了一下拳,又走回去,“去你車上談吧。”
嚴漠九這才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勞斯萊斯。
父子兩人坐進車內,隔音極好的車窗緊閉,隻剩空調和發動機的輕微聲音。
嚴錚打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嚴漠九,“今天很熱吧?”
嚴漠九默了幾秒,到底伸手接過。
“老爺子德高望重,就算是京都最上麵那幾位,也是關注著的,你不能對老爺子不敬。”嚴錚說。
“你去問老爺子,我有沒有對他不敬。”
嚴錚就笑,“老爺子護著你,又公開承認過你,就算你對他不敬,他也不會說你半個字不是。”
嚴漠九抬手,抿了一口礦泉水。
說這些沒用。
一碼歸一碼。
“臨城機場改造的事,我要是不批,你是不是也要送我去體檢。”嚴錚忽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