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禾咽不下這口氣,不想就這麼算了,可她拿這個樣子的嚴漠九沒辦法。
她顫抖著手,掏出手機,給嚴錚打了個視頻電話。
嚴漠九依舊是那個姿勢靠在走廊牆壁上,白色的襯衫和雪白的牆壁幾乎融為一體,他就那麼嘲諷地看著徐雨禾搬救兵。
救兵?
他很期待。
嚴錚正在和幾個相關人員討論航空方麵的事宜,第一次把視頻電話掛了,徐雨禾不死心地又打了第二次,大概嚴錚意識到徐雨禾有什麼要緊事找他,這才點了接受。
“什麼……”
第三個字沒出口,因為嚴錚已經看見了徐雨禾腫得像豬頭的臉,隔著手機自帶的美顏都能看見血絲。
“誰打的?”嚴錚改口問道。
其實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但他還是多此一問,本能地不太希望是那個答案。
“漠九。”徐雨禾像是強忍著委屈,向來溫柔的嗓音含著哽咽,“老公,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想回彆墅換套衣服再來醫院,少翔還在手術室。”
說這句話時,徐雨禾把手機技術性地輕晃了半圈,剛好讓她身後被壓製著的嚴家保鏢入鏡。
這很容易就給嚴錚傳達過去一種‘他兒子不但打了繼母、還不許繼母離開’的訊號。
至於徐雨禾那句‘少翔還在手術室’,嚴錚並沒有特彆在意。
從嚴漠九回京都開始,這兩兄弟的水火不容就已經被嚴錚預料到了,他甚至還預料到了嚴少翔不是嚴漠九的對手。
但徐雨禾不行,徐雨禾是長輩。
嚴錚看了一下麵前等著他繼續討論的幾個人,抬手輕輕擺了擺,幾個人頓時很識趣地收拾了資料彎腰行禮後離開。
“哪個醫院?”他站起了身,往門口走。
徐雨禾鬆了口氣,連忙把醫院和樓層告訴了嚴錚。
整個過程中,嚴漠九都沒有阻止徐雨禾,但徐雨禾掛掉電話想站起來的時候,嚴漠九卻嘖了一聲。
黑衣短發女手下頓時走上前,按住了徐雨禾的肩膀。
“你乾什麼?”徐雨禾掙紮。
“夫人受傷過重,還是彆亂動為好。”
“……”
簡直睜眼說瞎話!
混賬!
徐雨禾忍著一肚子的氣,忍到了嚴錚過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嚴錚帶著兩名警衛員過來的。
嚴漠九的手下再厲害,也不敢對嚴錚的警衛員動手。
嚴錚穿著正裝,給人一種威嚴正氣的感覺,神色淡淡卻讓人感到壓力十足。
整個京圈都知道嚴錚雖然在私德方麵不行,搞出來個小三上位的風流事兒,但半輩子活下來卻也沒犯過什麼大過,而且小三也是在正室身亡之後才上位的。
“把夫人扶起來。”嚴錚的視線在嚴漠九那張像極了他前妻的臉上停頓片刻,才淡淡出聲。
“是,先生。”
兩名警衛員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將徐雨禾從地上扶起來。
嚴漠九沒吭聲,所以黑衣短發女手下在警衛員走上前時,就鬆開徐雨禾,退到一邊兒去了。
“誰教的你毆打長輩?”嚴錚往前走了兩步,距離嚴漠九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嚴漠九掏出根煙,塞進嘴裡,擺明了不想跟嚴錚說話。
兩名警衛員心裡門清,自從先生知道前夫人生了個兒子給他之後,就好些個晚上睡不著了。
當年的事不能說誰對誰錯,但先生想要處理的時候,來不及了。
徐雨禾肚子裡有了二少爺,而前夫人已經死了,屍體都沒找到,整件事的證據不足,難以定徐雨禾的罪。
“還有你弟弟,怎麼進了手術室?也是你打的?”嚴錚看了看手術室門口亮著的燈,又問。
嚴漠九嘴裡含著煙,依舊不出聲。
嚴少翔長這麼大,嚴錚沒少打過,有時候氣狠了會拿皮帶抽,徐雨禾在一旁掉淚都不敢求情。
但這會兒嚴漠九無視嚴錚,把嚴錚當空氣的大不敬模樣,嚴錚卻隻是看著他沉默,連一句重話都沒說,目睹這一切的徐雨禾心裡像是插著刀子,還是不停絞來絞去的刀子。
走廊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從打開的門內走出來,打破詭異的沉默,“誰是傷者家屬?”
“我是。”徐雨禾急忙上前,卻站在了嚴錚身邊兩步處。
醫生這時候才注意到一身正裝的嚴錚,視線頓時變得敬畏起來,“傷者是被鐵器紮破了頭,幸好傷口不深,縫了五針,需要住院觀察一周,防止傷口感染。”
“好。”徐雨禾點頭,淚眼婆娑地朝嚴錚望了一眼。
嚴錚這會兒以為是嚴漠九打的,也沒打算處理。
然後徐雨禾就開口了:“老公,孟家那個孤女,剛來京都就把少翔打成這樣,你放心這樣的女人跟在漠九身邊嗎?”
“看來嚴夫人該打的不是臉,而是嘴。”嚴漠九視線掠過徐雨禾腫起來的臉。
嘴打腫了,就不會亂說話了。
嚴錚這才知道,打傷嚴少翔的不是嚴漠九這個哥哥,而是嚴漠九一直護在身邊的孟家孤女,孟明萱。
嚴漠九身邊有些什麼人,嚴錚早就一清二楚了。
這時,徐立帶著宋寒和孟明萱回到手術室前。
嚴漠九拿掉嘴裡的煙,大步上前摟住孟明萱肩膀,皺眉看向她依舊紅腫的臉,“怎麼沒上藥?”
“冰敷了一會兒,塗了一層藥膏的,藥膏是透明的。”孟明萱解釋,抬起臉讓他看清楚。
她臉上果然有一層薄薄的藥膏,散發著淡淡的藥味。
嚴漠九看清後,薄唇輕勾了一下:“小臭美。”
孟明萱:“……”
她不是。
是護士問她要透明藥膏還是擦碘伏的,那她當然要透明藥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