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從李嘯聲的質問來看,高澤,肖勇文和梁振軒就能知道他不想認罪。
這個結果沒有出乎他們任何一人的意料。
李嘯聲的這種情況很普遍,越是犯下殺人命案,為了逃避司法罪責,就越不會承認罪行。
很難會出現警方一說懷疑談判,就直接哭著認罪的情況。
“李嘯聲,我們警方抓你,你自己難道心裡沒有數嗎?”
李嘯聲不會輕易認罪,高澤,肖勇文自然也有讓他認罪方法:
“而且你要是沒有犯罪,為什麼要躲到浦江區的集裝箱碼頭上,準備通過水路逃離南城?”
“我單純隻是因為身上沒有錢了,才住到浦江區集裝箱碼頭!”
李嘯聲黝黑臉龐露出笑容,像是初生的小牛犢透著執拗,不服的勁頭:
“警官,我可沒想通過水路逃出南城,你們是在詆毀我!”
“另外,我倒是想問問,你們究竟認為我犯了什麼罪啊?”
簡單直白的試探,肖勇文沒有放在心上,直接道:
“不要在我們麵前裝無辜了,你身上難道沒有邵輝煌給你的二十萬嗎?”
“徐興堯找到你,讓你去殺房雨萱的時候,難道沒有給你錢嗎?”
“即便是你殺房雨萱,是出於對房雅博的憤恨,沒有收錢,可是你殺範海文的時候,總該收錢吧。
畢竟範海文和你無緣無故,你不收徐興堯的錢,我都替你不值!”
李嘯聲曾經為照顧他父親,每日每夜的當快遞小工工作,是個孝子,待人也親善。
可人都是會變化的,尤其是他父親意外病逝,自己還被房雅博惡意搞進看守所,他對很多人,乃至對這個世界隻怕都有恨意。
所以肖勇文覺得,當李嘯聲殺死房雨萱後,還會去殺範海文。
李嘯聲瞬間沉默了下來,僵硬的坐在審訊椅上,感覺無比口乾舌燥。
警方遠比他想象的還知道的多!
他們不僅隻是懷疑他殺死了房雨萱,連範海文的事情也知道,甚至從邵輝煌給他二十萬的事件來看,警方肯定審訊了邵輝煌。
“李嘯聲,隱瞞沒有意義,我們警方知道的線索比你多得多!”
肖勇文看到李嘯聲臉龐浮現了一絲懊悔和驚慌,勸道:“你曾經是個很好的孝子,殺人不是你的專業,直接坦白認罪吧。”
“孝子,坦白認罪?!”
李嘯聲猛地抬頭,像是被肖勇文給激怒了:
“你們警方明明知道我是孝子,知道我對我父親,對很多人都很好,為什麼還要將我看成凶手?”
“既然你們都了解事情經過,那也應該知道房雅博那個混蛋對我父親造成了什麼傷害,對我造成了什麼傷害吧!”
“他讓我沒有了父親,讓我進去關了兩個多月,失去了自由,你們怎麼不去抓房雅博?”
整個審訊室充斥著李嘯聲的怒吼。
高澤此刻和孟冬雅,鐘文景等人相視一眼,心中暗暗搖頭。
肖勇文審訊手段和意識都不大行,倒不是技巧方麵有問題,而是職務太高,很少接觸像李嘯聲這樣的複雜罪犯,才導致說話會激怒了李嘯聲,引起劇烈反抗抵觸。
“房雅博的問題,我們刑偵總隊已經清楚知悉,我們會對房雅博進行處罰懲治的!”
肖勇文皺起眉頭,感覺李嘯聲沒有了多少理智。
“會進行處罰懲治,這句話我不知道聽過多少遍!”
怒目瞪著肖勇文,李嘯聲嘴角冷笑,似是要將這半年間遭遇的不公,敷衍,冷眼待遇統統宣泄出來:
“你們總是用這句話敷衍我,每當我產生希望,可得到隻有石沉大海般的結果。
現在還用這句話敷衍我,太遲了,太遲了。”
“既然你們認為我殺了房雨萱和範海文,那就拿出證據來啊!”
注視李嘯聲這副抵抗樣子,肖勇文心中不由產生幾分怒火,可是要他拿出李嘯聲的殺人證據,他又有些犯難。
徐興堯和李嘯聲都是高澤推動抓捕,要說證據隻有高澤心裡最清楚。
當然,如果不詢問高澤,那隻有將徐興堯找來,讓他指認李嘯聲。
但是南城市局警隊大大小小的警員都在這裡,連安省刑偵總隊隊長梁振軒也在,解決李嘯聲,還要讓他去找徐興堯?
“肖總隊,我來審李嘯聲吧!”
察覺出肖勇文的窘迫和為難,高澤代為審訊道:
“李嘯聲,你的憤怒,不甘,埋怨,乃至報複行為我都能理解。”
“我無意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指責你,讓你放下仇恨。
我隻想說,房雅博已經被我們查明,在六年前逼殺安省人員常山,同時他還運作關係讓你在看守所被關兩個月,我們都會進行處理。
他的罪責和判罰比你少不了多少。”
李嘯聲憤怒漲紅臉色漸漸緩和,眼眶中多了幾分晶瑩淚花。
“我知道你從看守所出來,一心想報複房雅博。”
高澤繼續道:
“後來你被邵輝煌帶走,可當你從徐興堯那裡得知邵輝煌和房雅博一夥,想要腐化你的複仇,你又跟著徐興堯走了。
現在我可以坦白告訴你。
徐興堯已經被我們警方逮捕,距離認罪也不遠。”
“至於你的犯罪證據,說實話,你在房雨萱案件中的證據我暫時沒有找到,但是範海文案件,你暴露了很多。”
“比如我對範海文屍體進行屍檢,發現範海文手指指甲縫隙裡,有細微皮膚組織!”
“我想範海文指甲裡的皮膚組織,應該是他和你在翠湖公園發生衝突,範海文劃傷你留下的吧?”
“現在我們法醫已經在對那些皮膚組織進行鑒定,很快就能拿到證據。”
“另外我屍檢時,還發現範海文衣領脖口有星星點點的黃色細斑,有股刺鼻味,像是油漆和乳膠漆。”
“而你此時身上穿著這件黑色衝鋒衣,袖口,側身口袋不都有一些淡黃色油漆。
還有你腳下那雙白色運動鞋的鞋帶邊緣,也有些淡黃油漆痕跡。”
經過高澤的提醒,肖勇文和梁振軒猛然看向李嘯聲衝鋒衣的袖口,側衣兜,還有運動鞋鞋帶。
上麵果然有斑斑點點的淡黃汙漬。
高澤洞察力真是驚人的細致,像是照相機,線索根本無處隱藏!
而李嘯聲聽完,緊張的想要收縮放在桌麵的胳膊,可又感覺太過刻意,整個身形頓時變得扭捏局促。
“不用遮掩隱藏了。
昨天下午你殺死範海文,駕駛摩托艇逃離翠湖公園後,我想是連衣服都沒有更換,就直接倉皇逃往了浦江區的集裝箱碼頭。”
“而你衣服上的油漆,還有範海文脖領口的細微油漆汙漬,應該是一種醇酸汽車塗料油漆。
你本人從邵輝煌那裡離開,被徐興堯帶走後,從事的應該是汽車加工美容工作!”
“你怎麼知道?”
看著麵前年輕帥氣的警官,李嘯聲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個警官遠比剛剛那個中年領導可怕。
他不僅能精準摸透他的心理和情緒,哪怕他不認罪,不說出犯罪經過,他也能將他經曆推斷的一清二楚。
他說與不說,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