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洗完澡，拿著毛巾擦頭發。
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秦笙按了接聽鍵，抬眸望向屏幕，眸光清冷，沒什麼情緒。
蕭沐白剛參加完宴會回來，身上穿著考究的藍色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一雙丹鳳眼霸道淩厲，透著商人的精明和算計。
蕭沐白觀察了一眼秦笙身後的裝飾，眉頭輕輕蹙起來。
“我讓人在市中心買了套平層，怎麼沒搬過去，還擠在這種地方？”
秦笙隨意道：“住慣了，懶得搬。”
秦家費大半輩子勁兒都沒住進大平層。
她要是突然讓一家人搬進去，根本沒辦法和父母解釋，太麻煩。
蕭沐白清楚秦笙有自己的考量，沒敢多勸，隻能退而求其次。
“那我給你安排輛車，上下學方便。”
“這些都不重要。”秦笙將毛巾撂下，語氣又冷又躁，“說正事兒。”
蕭沐白話頭一止，正了正神色說：“失蹤案有新發現。”
秦笙瞳孔一縮，“繼續說。”
蕭沐白說：“京城學子失蹤案發生後，官方隱藏了21名受害者的身份。
“但是我輾轉在一張舊報紙上，找到了當年數學競賽的冠軍景召的專訪，他的個人資料我同步給你了。”
秦笙打開文檔，眉眼低垂，看的很仔細。
看了一半，她訝然道：“景召是南城人？”
蕭沐白點頭，“他也在南城一高上學，嚴格來說算是你學長。”
怎麼會這麼巧？
秦笙薄唇微抿，繼續往後看。
景召，白雲省南城人，父親早亡，家裡隻有母親和一個小四歲的弟弟。
從小學習成績優異，天賦驚人，初中時連跳兩級，成為南城一高重點班最小的學生。
“他的家庭信息都停留在五年前，你沒調查他家人的近況嗎？”
“失蹤了。”蕭沐白語氣沉悶，“應該是官方為了保護他們，刻意隱藏了。”
秦笙了然，想了想，才繼續問：“當時這個案子是誰負責調查的？”
蕭沐白：“最早是京城警局接的案子，局長周海毅親自帶隊調查了一個月，愣是沒找到一點線索，他還因此被停職，後來案子被移交到了特調處。”
特調處？
秦笙黑眸輕輕眯起，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處長是江曜嗎？”
聽到江曜的名字，蕭沐白麵色一頓，眼底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
“江家那位是3年前任職的，6年前還不是他。”
秦笙哦了一聲，繼續問：“之後呢，找到那些學生沒？”
蕭沐白：“特調處介入僅一周，就排查到了嫌疑車輛，並根據軌跡追蹤到西南邊境的一個小鎮上，在那裡果然找到了16名失蹤的學生。”
秦笙眉頭輕蹙，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勁兒，“這麼容易就救回來了？”
“找是找到了，但案子線索也斷了。”蕭沐白語氣沉悶，“救出的16名學生智力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成了傻子，對失蹤期間的事一概不知。
“官方為了不引起外界恐慌，統一口徑說人是在冰原上缺氧，腦部受損。”
冰原？
秦笙眯了眯眸子，仔細思索著什麼。
6年前，她和同期的777號受訓者，一起被派遣到冰原實驗室，讓她們協助博士培訓一群學員，共計21人，按照智商測試等級排名編為0到20號。
零號天賦異稟，才16歲，綜合實力就秒殺同期一眾學員。
博士對零號的基因進行檢測分析，給出“超s”的評級，而且仔細驗證了他的基因沒有發生任何變異，這代表和他血脈相近的人可能都是和他一樣的天才。
如果零號就是景召。
那麼k實驗室出現在南城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景召的弟弟景博彥。
k實驗室在找新的實驗品！
秦笙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麵色沉了沉，寒聲問：“能弄到景召的照片嗎？”
“找到一張很模糊的照片，辨彆不出有效信息，就沒加在文檔裡。”
蕭沐白翻開相冊，把照片發給秦笙。
秦笙點開照片，手指放在屏幕上，拉大。
照片損傷嚴重，很模糊，隻能看到大概輪廓。
秦笙仔細回憶著零號的樣貌，將二者對比，分析重合度。
突然，秦笙目光一頓，死死盯著照片上人物左耳後邊的位置。
上邊有一個清晰可見的黑痣。
同樣的位置，零號耳後也有。
零號就是景召！
秦笙舒了口氣，有種撥開雲霧見天日的感覺，先前所有的疑惑都明晰起來。
k實驗室來南城是為了找景博彥。
或許，他們在調查途中驚動了江曜，致使江曜發現了‘京城學子失蹤案’和k實驗室有關聯，這才在白雲省公然開展數學競賽，以此來試探k實驗室。
她必須要先一步找到景博彥，破壞實驗室的計劃。
秦笙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寒光，“特調處的卷宗能弄到嗎？”
景博彥是因為失蹤案才被隱藏信息的，他的資料特調處肯定有留檔。
蕭沐白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問：“弄什麼？”
“失蹤案的卷宗。”秦笙不鹹不淡回，見蕭沐白麵色越來越難看，眉頭一蹙，“很麻煩？不行我親自去一趟。”
蕭沐白無奈道：“不止是我，就連仲啟都不一定能從特調處拿到你要的卷宗。”
秦笙：……
“仲啟現在這麼拉了？”秦笙一臉不可置信。
仲啟，京城x偵探所主理人。
x偵探所低調、神秘，和國際上的黑石網接軌，在這裡隻要錢到位，沒有它查不出來的案子，且它的內部管理十分嚴密，安全係數甚至比黑石網還要高。
x偵探所早先找孤影下單過國際案，幾次來往後，被納入其中成了核心成員。
蕭沐白在京城建風雲集團亞洲分部，也和他搭上了線，收了對方不少幫助。
“這不是仲啟變差了，是江家那位實在太……”蕭沐白話說一半突然停下，重重歎了口氣，很心酸，“反正從京城特調處拿卷宗，難於登天，還是放棄吧。”
秦笙眉心微微動了動，沒在為難蕭沐白。
“卷宗的事你彆管了，我來想辦法。”
蕭沐白知道秦笙門路多，沒多問，“好。”
秦笙眼眸低垂，輕輕按了按眉心，腦中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你再去查查那個被停職的警局局長，看能不能從他那邊找到一些線索。”
蕭沐白應了聲，又不太放心的囑咐，“江家那位很危險，你儘量離他遠一點。”
“放心。”秦笙挑了挑唇，笑容邪肆，“他危險，我也不是嚇大的。”
蕭沐白眉頭一擰，很認真的說：“他不是什麼好人，靠近他沒有好處。”
秦笙輕笑了一聲，眼眸淡漠疏冷，語氣漫不經心，裹挾著濃濃的危險。
“那正好，我也不是好人，就看誰更黑了。”
蕭沐白麵上浮過擔憂，但他了解秦笙的性格，沒敢在繼續勸。
希望秦笙還沒引起江家那位的注意。
南城市政家屬院，省局局長家。
周海毅剛掛斷了江曜的電話，坐在漆黑的客廳裡，心不在焉的看著手機屏幕。
6年前，他剛剛上任京城警局局長，年少有為，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直到競賽負責人來報警說丟了21名學生。
一開始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把這個案子看得有多難。
不料，調查剛開始，就給了他重重一擊。
嫌疑人反偵察能力極強，多批次擄走了21名學生，愣是沒留下一點痕跡，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後來，他在輿論的影響下被迫停職，特調處接手案件，僅用了一周多就找到了部分受害者，特調處一戰成名，而他無顏留在京城，申請調職到南城市。
南城是離受害人最近的地方，他想繼續追查剩下的受害者。
一年後，他確實等到了一個……
“啪”
按壓開關聲音響起，客廳內瞬間燈火通明。
周海毅的思緒一斷，連忙扭頭看向門口，看清來人後，麵色驟然一變。
“小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彥眼底閃過絲暗光，隨即又恢複吊兒郎當的笑，掩下異樣的情緒。
“我到了有一會兒了，但看你好像在說很重要的事，就沒敢開燈打擾。”
周海毅心口一懸，語氣嚴肅的問：“你剛才有聽到什麼嗎？”
周彥眉眼微微上揚，笑意不達眼底，“聽到了你喊了聲江處。”
“你……”
周海毅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歎了口氣，神情頗為無奈。
“去睡覺去吧，管他什麼處都和你沒關係，彆瞎打聽，對你沒好處。”
“噢。”周彥眸光閃爍，明顯是沒聽進去。
周海毅聽出他的敷衍，語氣一沉，“彆忘記你哥哥的囑托。”
周彥臉上的表情一頓，手掌死死攥在一起，最終還是點了頭：“好。”
周彥回到臥室，反鎖住房門，麵上的笑容儘數散去。
他走到一幅油畫跟前，抬手，拿下油畫。
油畫下藏著一張兩個男孩的合照。
兩個男孩麵容相似，年齡差距不大，也就四五歲的樣子。
周彥眼底蓄著霧氣，全身都籠罩著悲傷中。
“哥，這五年我都在好好聽話，沒讓你失望過，這一次能不能破個例啊？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