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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姐當心身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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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的月光將井沿青苔映成銀霜,喬伊伊數著廊下第七次滴落的露水,指尖摩挲著孔雀翎尾端淬毒的倒刺。

藤蔓在繡鞋邊不安分地扭動,將石板縫裡新冒的苔蘚絞成碎末。

"小姐,參湯煨出第三道香了。"翠兒端著鎏金纏枝盞的手在抖,盞底磕碰檀木托盤發出細碎聲響。

她望著簷角新結的蛛網,想起三日前暴雨裡折斷的桃枝——就像那夜小姐攥著休書跌在王府台階上,滿樹桃花都落進泥水裡。

院門外鐵器與青石相擊的脆響驚飛了棲在棗樹上的夜梟,喬伊伊腕間纏繞的藤蔓突然瘋長,順著門縫鑽出去時蹭掉了半片春聯。

殘破的"歲歲平安"在夜風裡飄搖,正落在來人玄色披風的金線蟒紋上。

"伊伊。"門軸轉動的吱呀聲混著沙啞的呼喚,藤蔓纏上繆孤城手腕時,他靴筒裡的玄鐵匕首甚至沒來得及出鞘。

暗紅血珠順著翠綠藤莖滾落,在青磚地麵洇出鳳凰尾羽的形狀。

喬伊伊倚著半開的雕花門,月光將她的影子拉長到井台邊晃動的木桶上。

藤蔓尖端懸在男人咽喉處,隨著她腹中胎兒的踢動微微震顫:"王爺該去南疆平亂,怎的夜半私闖民宅?"

繆孤城的目光掠過她隆起的小腹,喉結在藤蔓纏繞下艱難滾動。

他披風下擺沾著千裡風塵,袖口金線縫製的護腕破了個口子——正是去年圍獵時喬伊伊替他補過的位置。

"井水要漫出來了。"他突然說。

喬伊伊指尖一顫,藤蔓在男人頸側劃出細痕。

她這才發現井台邊的木桶不知何時傾斜,清亮井水正順著青磚縫隙蜿蜒至男人靴邊。

水中倒映的月亮碎成十七八片,像極了被撕碎的合婚庚帖。

"王爺何時學會看天象了?"她冷笑,腕間藤蔓卻誠實地縮回袖中。

腹中孩兒突然安靜下來,仿佛在等著聽某個遲到的答案。

繆孤城解下披風時,梁間沉水香突然濃烈起來。

他中衣領口露出的紗布讓喬伊伊瞳孔微縮——那紗布邊緣繡著歪歪扭扭的竹葉,分明是她初學女紅時的手藝。

"南疆巫醫說"他剛開口就被瓷盞碎裂聲打斷。

翠兒慌忙蹲身收拾參湯殘漬,琥珀色湯汁在青磚上繪出奇異圖騰。

喬伊伊嗅到雪山參特有的苦香混著男人身上的血腥氣,恍惚間回到那個雪夜。

那時她跪在祠堂,聽著前院絲竹聲裡夾雜著新側妃的嬌笑,腹中絞痛如刀絞卻無人應門。

"王爺可知被褥浸透血水是什麼滋味?"她突然抓起繡筐裡的銀剪,寒光劃過自己鬢邊,"就像這孔雀翎,看著華美,內裡早被毒液蝕空了芯子。"

剪尖挑落的銀絲飄向火盆,在將熄的灰燼裡燃起幽藍火苗。

繆孤城身形微晃,腰間玉佩撞在門框上,露出背麵新刻的"伊"字——原先那個被他在盛怒時摔碎的,此刻正在喬伊伊妝匣底層躺著。

夜風卷著灰燼撲向男人染霜的鬢角,喬伊伊看見他抬手時掌心猙獰的灼痕。

那是他們大婚夜共同捧合巹杯留下的疤,如今卻像道永遠填不平的溝壑。

"城西李記胭脂鋪"繆孤城突然從懷中掏出個纏絲錦盒,盒蓋上並蒂蓮紋與她掐斷的那枝野薔薇驚人相似,"你說過最喜歡他家暮雪色的口脂。"

喬伊伊突然笑起來,笑聲驚得梁上燕子撲棱棱亂撞。

她扯開束腰的絲絛,露出小腹猙獰的鞭痕:"王爺不如猜猜,這是哪位妹妹的見麵禮?"

月光在這刻被雲層吞沒,院牆外傳來打更人沙啞的吆喝。

繆孤城手中的錦盒"啪嗒"落地,滾出的口脂恰是胭脂色。

殷紅膏體緩緩漫過青磚縫隙,像極了那日浸透她裙擺的血色。

"小姐當心著涼。"翠兒舉著燈籠過來時,火光映出男人眼底猩紅。

喬伊伊卻盯著他腰間突然出現的雙魚佩——分明是太後賞給未來世子的物件。

更鼓又響,井中漣漪突然變成旋渦。

喬伊伊鬢間孔雀翎無風自動,她看著繆孤城彎腰去撿錦盒時,後頸露出半枚齒痕。

那是他們圓房那夜她情急咬下的,如今結了暗紅的痂,像片枯萎的梅花瓣。

"聽說陳侍郎家的畫舫今夜遊湖。"她突然轉身往內室走,裙擺掃過門檻時帶起灰燼裡的字跡。

扭曲的"情深不壽"被夜風卷到男人靴邊,又被一滴突然墜落的水珠暈染成模糊的墨團。

繆孤城保持著半跪的姿勢,看著自己影子與她的影子在月光下重疊。

當遠處傳來第二遍更鼓時,他忽然對著那扇緊閉的雕花門輕聲說:"畫舫甲板第三塊木板下,有你愛吃的桂花糖。"

窗紙上人影倏然僵住,繡著螭龍紋的窗紗突然被整個扯落。

喬伊伊蒼白的臉出現在破洞處,聲音像是從冰窟裡撈出來的:"王爺果然連糖匣子都要布暗哨?"

回答她的是突然掀起的狂風,簷角燈籠被吹得劇烈搖晃,最後一點火光熄滅時,繆孤城腰間的雙魚佩發出清脆的裂響。

夜風卷著碎成十七瓣的胭脂盒滾過青磚,鎏金纏枝紋路沾了血色口脂,在月光下像條受傷的小蛇。

繆孤城垂眸望著腳邊狼藉,玄色披風下擺突然鼓起異樣的弧度——隻聽得叮鈴脆響,十二個金絲楠木匣如折翼的雁群跌落塵埃。

"南海東珠十二斛,天山雪蓮二十株。"他聲音裹著砂礫般的澀意,指尖輕挑開最末的匣蓋。

水色瀲灩的翡翠長命鎖突然映亮半片庭院,鎖芯嵌著的夜明珠照出喬伊伊驟然蒼白的臉色。

翠兒手中的燈籠"啪"地砸在井沿。

那鎖頭分明刻著王府徽記,盤旋的蟒紋含著顆明珠,與她妝奩裡躺著的斷簪紋樣如出一轍。

藤蔓從喬伊伊袖中暴長,翠色枝條抽在翡翠鎖上時,整座小院都響起玉碎的聲音。

"王爺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喬伊伊指尖撫過孔雀翎,毒刺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藍,"上元節那碗落胎藥,用的可是嵌著同樣紋樣的琉璃碗?"

暗處突然傳來倒抽冷氣聲。

孫大娘攥著半把瓜子從槐樹後轉出來,棗紅色裙裾掃過滿地東珠:"要我說喬娘子就該把這勞什子砸個粉碎!"她故意踩過雕著蟒紋的楠木匣,鑲銀護甲刮得金絲吱呀作響,"咱們西巷的娘子們接生,哪家不是用陳婆婆打的銀鎖?"

繆孤城肩頭微顫,護腕裂口處滲出新鮮血漬。

他彎腰去撿翡翠碎片的動作慢得驚人,仿佛每個骨節都灌了鉛水。

當指尖觸到鎖芯時,夜明珠突然滾向井台,在苔蘚叢中照出個暗紅的"悔"字——那是他用劍鋒刻了整夜的。

喬伊伊忽然嗅到雪鬆香混著鐵鏽味。

藤蔓不受控地纏住男人手腕,將那些玉屑碾得更碎。

腹中胎兒突然重重踢了一腳,疼得她扶住廊柱。

這個動作讓繆孤城瞳孔驟縮,他懷中的玄鐵匕首"當啷"落地,刀柄上還係著褪色的同心結。

"小姐當心身子!"翠兒衝過來攙扶時,繡鞋踢散了玉屑堆。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那些粉末竟在地上拚出半幅星圖——正是他們定情夜在觀星台共繪的紫微垣。

喬伊伊猛地攥緊袖口。

藤蔓感應到主人心緒,瘋長著將星圖絞成齏粉。

牆頭傳來瓦片輕響,林護衛的皂靴剛露出半寸,就被突然躥起的荊棘纏住腳踝。

暗衛腰間的鎏金令牌晃了晃,映出太後宮中獨有的鸞鳥紋。

"王爺的厚禮,妾身可受不起。"她突然輕笑,孔雀翎掃過滿地狼藉。

毒液腐蝕金絲楠木的聲響如蛇吐信,轉瞬將十二個木匣化作焦土,"不如留著給新側妃打頭麵?

聽說禮部侍郎家的畫舫今夜"

話未說完便被驚呼打斷。

孫大娘指著翡翠碎末中閃爍的金線,那竟是融在玉髓裡的密信。

殘破的"護"字沾著喬伊伊裙擺的血色,在夜風裡瑟瑟發抖。

繆孤城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溢出的血珠墜在金線上,慢慢洇開成模糊的宮印。

井台突然傳來異響。

方才被夜明珠照亮的苔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枯萎,藤蔓驚恐地縮回喬伊伊腕間。

翠兒舉著燈籠湊近時,水中倒影突然裂成兩半——半麵映著喬伊伊蒼白的臉,半麵竟是繆孤城染血的戰甲。

"子時三更,小心火燭!"打更人的破鑼嗓子驚飛夜梟。

繆孤城望了眼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突然將玄鐵匕首踢向喬伊伊腳邊。

刀刃插入青磚的瞬間,井水突然翻湧如沸,十七八片浮萍粘在桶沿,拚成個歪扭的"危"字。

喬伊伊拔起匕首時,刀鞘內層掉出半片金箔。

熟悉的筆跡寫著"城南胭脂鋪",正是她當年藏在合巹杯底的密語。

腹中胎兒突然安靜下來,仿佛被刀柄鑲嵌的冰玉珠吸引,隔著衣料傳來陣陣暖意。

"小姐"翠兒欲言又止地望著她將匕首收入懷中。

牆頭荊棘突然鬆勁,林護衛跌落的悶響混著孫大娘的嗤笑散在晨霧裡。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繆孤城的身影已化作街角青石板上的一道水痕。

喬伊伊轉身時踩到個綿軟物件。

褪色的鴛鴦肚兜從染血的錦囊裡滑出,邊緣還綴著當年她親手縫的珊瑚珠——那夜繆孤城出征南疆,她偷偷把這肚兜塞進他護心鏡後頭。

井水突然停止翻湧,枯萎的苔蘚叢中鑽出嫩綠新芽。

喬伊伊盯著在水麵聚散的浮萍,直到翠兒驚呼著扶住她搖晃的身子。

孫大娘撿起肚兜時表情古怪,指尖在某個針腳處反複摩挲:"這並蒂蓮的繡法倒是與城東錦繡坊失傳的絕技"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王大夫的藥箱撞在院門石獅上,艾草香囊裂口處掉出半截帶血的繃帶。

老醫師望著滿地焦土臉色驟變,突然對著喬伊伊深揖到底:"娘子若信得過老夫,三日後西市驗胎藥局"

晨風卷著繃帶飄過井台,沾血的紗布在水麵打了個旋,竟與浮萍拚成的"危"字重疊。

喬伊伊按住懷中的玄鐵匕首,冰玉珠隔著衣料傳來細微震動。

當她的目光掃過王大夫顫抖的白須時,藤蔓突然在袖中絞碎了半枚青杏——那是今早陳公子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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