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恩忽然出現在涼州成,薑寶珠沒有聲張,而是把人帶回了林家,讓春花和綠籮暫時先不要說出去。
薑寶珠讓孟恩洗了個澡,還給了一些藥讓他自己換。
等一切搞定後,孟恩再次恢複了上次在壽宴上看到的翩翩公子的模樣,唯一變化的是孟恩比上次見到的瘦了一些。
“孟恩,你怎麼會來涼州城?”
孟恩沒有隱瞞:“西夜王和邏些族聯手,但他想用我母妃留下的侍衛做前鋒,但我不可能看著我母妃留下的侍衛去送死,在西夜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水了,但西夜王鐵了心想讓我死,這一路都被追殺,沒辦法裝作流民混入城內。”
孟恩說完沉默兩秒,忽然道:“王妃,我對大周百姓並無惡意。”
薑寶珠知道。
她對戰事了解不多,但好在裴渡在信中跟自己說過孟恩。
孟恩是個有才能的將領,隻可惜他誌不在打仗,西夜王對此恨之入骨卻沒有任何辦法。
當初烏日格馬踏涼州邊界百姓的時候,隻有孟恩命自己的族人不準殺傷搶掠。
孟恩反水的事情她也清楚,孟恩沒有說謊。
但對方是敵方王子,薑寶珠無論如何都留了個心眼。
薑寶珠說:“那你的兵呢?”
“西夜王的目標是我,我的兵擅長埋伏,且隻聽我的號令,在城外隱匿著,但我不會讓他們傷害涼州城內的百姓。”
頓了頓,孟恩語氣嚴肅:“我手中的惡士兵,有許多人都是涼州人。”
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兵把刀鋒對準自己的親人。
“那你……”
“孟恩感謝王妃的不殺之恩,隻是我身份特殊,無法久留,我在城中養好傷後,便會出城。”
薑寶珠心裡一緊:“你出城後呢?西夜王不是要追殺你嗎?”
孟恩忽然一笑,眼神中滿是嘲諷:“我自然是要帶兵殺回西夜,手刃西夜王。”
薑寶珠不解,但很快想到之前在壽宴上皇帝說的事。
嘉帝是孟恩的舅舅,而孟恩的親母則是長公主殿下,孟恩在西夜過得不好,西夜王又逼死了自己的母親,是個人都忍不了。
薑寶珠沒有阻攔,但還是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了,邏些和西夜的兵卒加起來起碼有十五萬,你的兵最多也不過萬來人?你殺回去不過時以卵擊石,白送姓名罷了。”
“不止。”孟恩忽然看著薑寶珠,說:“邏些和西夜的兵卒加起來據我所知起碼有三十萬,而涼州兵卒不過十萬,而我隻要報仇就好,殺了西夜王以報血海深仇。”
他的母親和親邏些,從未有過正常人的待遇。
西夜王踐踏她的母親,那些皇子也踐踏他的母親,即便這樣,母親仍舊竭儘全力地保全他。
所以他養好傷後,隻要重返王廷,殺了欺辱過他母親人的頭顱祭奠母親。
然而薑寶珠聽到三十萬兵力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要知道兩族加起來也不過百萬人口,怎麼可能有三十萬的兵力?
似乎看出了薑寶珠的震驚,孟恩好心解釋道:“烏日格和西夜王早就暗中勾結,大量增兵,但西夜王防著我,具體多少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已經超過了三十萬的兵力,裴渡十萬兵卒想要反敗為勝,幾乎不可能。”
薑寶珠眼前一黑,聽到這個消息隻覺得冷汗直流。
“我會把這個消息告訴王爺,等朝廷的援軍。”薑寶珠說完,又問:“兩族之間如今聯手合作,不知你聽沒有聽說永安公主的下落。”
“永安公主?”孟恩仔細一想,立馬就想起痛打赤木爾的那位姑娘,於是點了點頭:“見過一麵,她如今是邏些太後,手上有前邏些王留下的五萬兵馬,烏日格手中大約有十萬,這些日子她費儘心思都想要得到周見雪手中的兵馬。”
薑寶珠心裡砰砰直跳,這是她第一次從外人嘴裡聽到周見雪的消息。
聽說她沒事,薑寶珠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正要說什麼,外頭傳來春花焦急的聲音:“王妃,王爺回來了。”
薑寶珠一愣,隨後驚慌起來,連忙推著孟恩到屏風後藏起來,說:“你趕緊藏起來,彆讓王爺發現了。”
她還想從孟恩口中得知周見雪的消息,要是被裴渡知道,裴渡說不定現在就會殺了孟恩以絕後患。
孟恩幾次開口,但見薑寶珠這麼著急,隻能無奈閉嘴。
裴渡進來時變發現春花慌慌張張的,像是有什麼隱瞞。
他徑直走進去,立馬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頓時皺了皺眉頭。
“薑寶珠。”
裴渡的語氣嚴肅了許多,視線在房間裡掃視,最終目光落到薑寶珠床上一小塊因紅色的白紗布。
裴渡瞬間皺了皺眉頭。
薑寶珠沒發現床上有帶血的紗布,見裴渡皺眉,心裡不由的有點心虛。
薑寶珠抬起頭,一臉諂媚的看著裴渡:“王爺,您怎麼突然回來了?”
裴渡冰冷的眼神忽然落到薑寶珠身上,讓薑寶珠渾身震了震,瞬間頭皮發麻:“王爺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裴渡收回視線,裝作無意地問道:“王妃受傷了?”
“沒,沒有啊?”薑寶珠眼神驚恐,立馬想到裴渡對血腥味敏感,剛才孟恩再此換藥,一定是留下了味道,這才讓裴渡懷疑。
薑寶珠腦筋轉動,很快就想出一個絕妙的辦法:“王爺,您鼻子也太靈了,我沒受傷,隻是……隻是人家那個來了嘛!”
裴渡眸光深邃,眼神中閃過一絲難過,可卻順著薑寶珠的話道:“聽聞女子來月事會肚子疼,王妃可疼?”
“疼!”薑寶珠說完就捂著被子,裝作難受的模樣:“可疼可疼了!”
裴渡嘴上勾起一絲笑,道:“既然如此王妃先好好休息,等王妃月事結束後,啟程前往軍營。”
薑寶珠一愣:“王爺答應要帶我去軍營了?”
裴渡神色淡淡的沒說話,薑寶珠卻高興的找不到北。
她再也不用在涼州城為裴渡擔心了。
“那太好了!”薑寶珠嘿嘿一笑。
裴渡的眸光暗了暗,眼神中多了一抹猜疑,沒說幾句就走了。
等薑寶珠確定裴渡又出去後,薑寶珠這才折返院子,把孟恩從屏風後麵拉出來,說:“孟恩,我救了你一命,你必須知恩圖報。”
孟恩點頭:“王妃儘管吩咐,若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會幫王妃完成。”
薑寶珠說:“我也不要你做什麼,既然你打算回西夜王廷,若有能力的情況下,幫幫公主,以後有機會我也會竭儘全力報答你的。”
在這裡,薑寶珠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見雪。
當初烏木爾死的這麼突然,嘉帝鐵了心舍棄周見雪,一切都是死局,周見雪就像是被迫犧牲掉的物品,隨意可以丟棄。
可在薑寶珠眼裡,周見雪是珍寶,更是姑母日日在佛堂祈禱都要保平安的孩子。
孟恩看著薑寶珠祈求的眼神,下意識點了點頭:“好,儘我所能。”
“謝了。”
孟恩說著就要出去。
這時,薑寶珠忽然叫住了孟恩。
孟恩停下腳步,轉過頭:“王妃還有什麼事?”
寶珠說:“你彆走前門,王爺回來了,我剛才把你藏起來都覺得自己再跟情夫偷情似的,你不是會武功嗎,你從圍牆上爬出去吧。”
孟恩:“我受傷無法用輕功。”
薑寶珠:“沒關係,你跟我來。”
半盞茶後,輕而易舉地搬開百來斤的石頭,露出了圍牆底下的一個大大的狗洞。
孟恩:???
寶珠:“你委屈一下,就從這個狗洞出去吧。”
孟恩忍了忍,看著寶珠認真的模樣,最終撩開袍子,艱難地從狗洞中鑽了出去。
臨走時,薑寶珠還不忘說:“對了,記得跟我多聯係,我在軍中等你消息。”
說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歡快地回屋去了。
然而另一處地亭台上,裴渡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一旁的林越感受到王爺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忍不住為王妃點上三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