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到來,京城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雷陣雨,早上起來時,天空再次晴朗,蟬鳴聲響徹侯府。
薑寶珠被吵得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她一臉怨氣地穿好衣服去吃飯,薑崇明得知是府中知了太多,立即命人把侯府中的樹全砍了。
甭管大的小的統統不放過。
薑寶珠聽後連忙阻止:“惹我睡不著的是知了,遭殃的卻是樹,還是算了吧。”
薑崇明道:“等夏季過了爹再栽種便是。”
惹她閨女不能好好休息便不能留。
薑寶珠無奈:“砍了家裡的,知了就去隔壁了,知了穿透聲這麼強,我還是能聽到。”
薑崇明皺了皺眉。
等薑寶珠以為薑崇明要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到親爹說:“隔壁是爹的死對頭,的確不好把樹砍了,這樣吧,晚上爹讓十一偷偷把他家的樹給砍了。”
薑寶珠:“……”
最後好說好歹,薑崇明才同意不砍樹,改成讓下人們去抓知了。
薑寶珠愧疚極了,大熱天的丫鬟小廝累的滿頭是汗,抓了一百多隻,於是薑寶珠從自己的兜兜裡掏出一些錢,讓侯府中的下人分了下去。
而薑寶珠不知道是,她這一舉動,很快就在京城丫鬟小廝的群裡傳開了,以至於人人都想去王府和侯府當丫鬟。
明日就是嘉帝的壽宴,薑寶珠作為鎮北王妃,被太後委以重任,這幾日都在侯府和宮裡麵穿梭。
但薑寶珠還是很閒,太後估計覺得她太傻,給她的任務十分簡單,完事後薑寶珠乾脆就到各宮娘娘的院子裡推牌九。
她手氣不錯,愣是贏了不少錢。
加上之前赤木爾賠給她的精神損失費,薑寶珠這幾日掙到整整六千兩。
到了嘉帝壽宴這晚,薑寶珠換上一身絳紫色雲紋對衫,外麵一層針織鏤空瑩白色薄紗,束發上一頭金釵,其間鑲嵌了玉白色的珍珠。
薑寶珠從房間出來時,裴渡正在院子外的石桌旁等候,他手邊是已經涼透的冷茶,茶葉已經沉澱下去,便成黃綠色。
裴渡聽到推門聲,抬起眸子,目光定在薑寶珠身上。
他的目光看了一會兒,隨後站起身朝薑寶珠走來。
薑寶珠則是捧著自己的腦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怎麼回事?”
見薑寶珠似乎不大舒服的樣子,裴渡皺眉問道。
一旁的丫鬟慌亂道:“回王爺,這是王妃進宮所戴的配飾,可能因為比較重……”
裴渡不鹹不淡地道:“去掉一些。”
丫鬟有些猶豫:“可是不合常理……”
裴渡看了過去,丫鬟心裡猛地一抖,低著頭不敢說話。
薑寶珠苦哈哈的,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起碼重大十斤,支撐起來都費勁。
以前都是連珠伺候她,每日所需穿的衣服和配飾都明明白白,連珠致力於把薑寶珠打扮成全大周最靚的崽。
但連珠從來沒有往自己頭上帶過這麼重的配飾。
光是她頭頂上的黃金起碼就有好幾斤重。
薑寶珠脖子酸澀,腦袋忍不住往後仰,裴渡見狀,連忙護住薑寶珠的脖子。
不等薑寶珠開口,裴渡幾下就從他的腦袋上取下幾個最重的東西。
裴渡問:“現在感覺如何?”
薑寶珠趕忙點了點頭:“王爺,我好多了!”
裴渡把東西轉交給丫鬟,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後若還有宮宴,不必如此繁重,一切以王妃舒適為主。”
這瞬間,薑寶珠感動的要命。
她連忙點了點頭,邁著小碎步跟上裴渡的步子上了馬車。
一進皇宮,數萬盞燈籠掛在皇宮裡,紅色的綢子盤旋在柱子上,顯得十分喜慶。
二人來的早,但實際上大殿內已經坐滿了人。
這麼重要的日子,群臣都不敢遲到。
薑清音這些時日太忙,許久沒有見到過郭太傅,因此一進來,薑寶珠目光環視四周,終於找到了郭太傅和師母,寶珠連忙行禮。
郭太傅看了一眼寶珠,沒好氣地說:“沒規沒矩的。”
滿是皺紋的臉上看起來不高興,實際上嘴角已經微微往上翹了。
寶珠早已經習慣了,但她還是耍寶似的趴在師母的身邊告狀:“師母,你看看實付,我來皇宮第一個拜見的就是師父,師父還說我沒規矩,嚶——”
薑寶珠說著,就把頭埋在師母的懷裡假哭起來。
郭太傅氣笑了:“薑寶珠,你……”
“好了。”師母護犢子似的摟著寶珠,給了郭太傅一個慢慢體會的眼神:“我們寶珠給你行禮了還想怎麼樣,為老不尊。”
郭太傅:“……”
二人一唱一和,郭太傅非但沒生氣,還樂嗬嗬的應下。
師母以前身體不好,但薑寶珠卻隔三差五拿來藥材給她續命,若是換成金子,郭太傅一輩子都還不起。
即便是薑寶珠去蜀州那段時間,王府和侯府也會送來東西,從未間斷過。
薑寶珠聽說師母和郭太傅的兒子身體大好,尤其是郭太傅的兒子已經打算參加今年的會試。
這些日子郭太傅心情舒暢,在上書房的時候脾氣都順了不少。
郭太傅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道:“薑寶珠,為師上次給你布置的課業做完了嗎,過兩日給為師看看。”
薑寶珠假哭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蹭的一下從師母懷中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郭太傅。
郭太傅心裡跟個明鏡兒似的,薑寶珠不似那種努力的學子,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估計他布置的課業早早就被薑寶珠拋之腦後。
換做其他人郭太傅估計早就生氣了,但看著薑寶珠的眼神從震驚到迷茫,又從明忙到天塌下來的表情時,郭太傅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
郭太傅存心逗弄薑寶珠,麵上皺了皺眉頭:“怎麼,沒寫,薑寶珠,你不是沒把為師的話放在心裡?”
薑寶珠連忙搖頭,急忙否認:“我就算不把王爺的話放在心裡,也一定會把您的話放在心裡!”
“那你的課業?”
薑寶珠急的汗水直流,郭先生折磨人的方式太多了,薑寶珠不敢承認自己還有一大半的昨夜沒寫完。
她急忙道:“做了,肯定做了!”
“真的?”郭先生冷笑。
薑寶珠小雞啄米,心虛地拍著胸脯:“王爺盯著我做的呢,不信老師您去問王爺!”
郭太傅和裴渡根本不熟,並且按照她對二人的了解,裴渡肯定都不屑於跟郭太傅說話。
薑寶珠覺得這把穩了,從心虛變成了堅定,反問道:“老師是不相信學生嗎?”
郭先生和師母對視一眼,薑寶珠自以為完美的演技在二人看來簡直拙劣不堪。
好在郭先生不打算拆穿,而是麵帶怪異的微笑說:“為師自然是相信你的。”
這就相信了?
薑寶珠黑眸微微一亮,忍不住為自己剛才的機智點個大大的讚。
可還沒來及高興幾秒,就聽郭先生說:“三日後你來上書房的時候,順道把為師布置給你的課業也一並帶來檢查。”
薑寶珠剛要咧開的嘴變成了tyec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