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一行人便動身前往沈家村。
昨天便答應了那些村民,自是不能糊弄再耽擱下去。
況且這已經不是尋常的社公出事,而是跟那所謂的新天庭有所關係,以此種手段竊取天地香火。
早上八點。
一輛麵包車已是停在沈家村的村口土路。
這是一條黃泥土路,車子已是不太好開進去,路的兩邊皆是水稻田。
眾人從車裡下來。
林海恩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去,見到遠處有不少的土房木屋,還有少數幾棟的紅磚樓房。
單從村民的住所對比,便能非常清晰的看到閩地的村民生活,還是會比贛地稍好一些,家裡餘糧和錢也會多一些。
當然,這是指閩地沿海地區的村落,若是西部或北部山區,自是跟贛地相差無幾。
靠著海,終究是比單純種田為生,多了一條路能走。
更不用說,真是有不少的閩地沿海村民,為了求一口飯吃,求一個能填飽肚子的生計。
偷渡去外麵打工,或者做著危險的走私生意。
走到村口。
幾人都已是清晰看到有一塊巨大的橢圓形石頭,擺在村口的位置,上麵寫著沈家村三個字。
仔細打量兩眼。
清玄真人便是臉色一凝,格外嚴肅的開口道。
“快點進村吧。”
“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這沈家村說不定是出事了。”
寧法師亦是讚同的點了點頭,立刻將腰間的龍角拿起,開始大步朝著村中走進。
就連林海恩都感覺到了不對,稍稍加快了點腳步。
背負著斬妖劍的閻九幽,並沒有太多處理詭事的經驗,隻能看向林海恩有些疑惑的問道。
“海恩師兄,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為什麼隻是在村口瞥了下,便覺得這村裡可能是出事了?”
林海恩認真思考兩秒,以自己當前的想法,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九幽師弟,你且記住。”
“昨天,這些沈家村村民那般急促的來懇求,我們並未馬上前來,而是專門推到了更合適的今天。”
“從正常情況來看,沈家村的村民定是著急萬分,理應要在村口等我們才對,可現在卻沒看到,那多半是村裡出事了。”
很明顯。
林海恩其實也並不太確定,不過前段時間處理過陳建安的那件事後,便是讓他明白了
要是真當著急的話,理應要在村口等候引路才對,就如陳建安那般。
普寧道長聽到這番話,不由得笑了笑,點頭講述道。
“海恩,你說的倒也是不錯。”
“但除此之外,關鍵還是太安靜了,現在是早上八點,又是端午這種農忙水稻插秧的季節。”
“可你有沒有感覺,這村路兩旁的稻田裡,都有些太過安靜了?”
此話一出。
林海恩和閻九幽兩人,都是連忙朝著路兩邊的稻田看去,確實就正如普寧道長說的那樣。
在端午這種插秧時節裡,稻田兩邊應當都是農忙的村民才對,但現在卻是沒有一個人在水田中。
而水田裡沒有一株稻苗,卻有清晰的翻土痕跡。
這究竟是有多麼的怪異,又是有多麼的離奇,無需多說了。
根本沒有半點遲疑。
眾人立刻快步來到村中,就在清玄真人準備掐訣,尋那鬼祟所在之處的時候。
旁邊一棟老舊的木屋裡,則是傳來了一道滄桑喑啞的聲音。
“嘿,嘿。”
“你們是不是沈老三喊來的道長?”
聽到這聲音。
幾人立刻便朝著旁邊的木屋看去,猛然見到一個滿臉皺紋和老年斑,皮膚乾癟褶皺的老婆子,正伸著脖子在生鏽的窗戶外。
雙眸渾濁的看著幾人,先前明顯就是她在喊話。
還不等幾位長輩開口。
林海恩便已是上前一步,一眼燦金璀璨,一眼渾濁深邃,迅速判斷出這老婆婆身上沒有陰煞鬼氣,隨即乖巧的開口道。
“是的,奶奶。”
“昨天沈村長就是來找的我們,所以今天第一時間,我們便是立馬過來解決這件詭事了。”
“可是村裡人都去哪裡了,怎麼都沒”
還沒說完。
老婆子便指了指村尾位置,更是焦急的催促道。
“社公廟,你們快去村尾後山的社公廟。”
“現在村裡的大人應該是都跪在那裡,小孩子和像我這種走不太動的老婆子,都躲在房間裡不出去。”
“昨天沈村長去找你們幫忙後,晚上回來便專門跟村裡所有人說了,不準拜祭那個惡社公,更不要給它上香。”
“結果等到半夜,我們村的所有人,都被狼嚎聲嚇醒。”
“而除了狼嚎聲外,還有極為可怕的怒吼聲,說是連續兩天都沒收到香火和血食,它不會再護佑我們。”
“連社公都不敬,村裡往後也彆想有好收成,要是知錯的話,明天就跪到社公廟前認錯,燒香燒紙,再牽一隻牛來活殺供奉。”
“我們村裡人都知原本的社公被精怪擄走,新來的這個社公不知是哪裡的鬼祟妖邪,本來是都不願理會,隻想等幾位道長來了處置。”
“結果今天一早,村裡要去插頭秧的時候。”
“發現秧苗隻要一插進水田裡,馬上就會枯死,而且還有數不清的毒蛇從水田洞口裡鑽出,就是不讓人插秧。”
“要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可那邪社公竟還在行惡,有一群惡狼忽然來到了村子裡。”
“短短十幾分鐘內,就把村裡所有土狗全給咬死。”
“然後,昨天可怕的狼嚎聲又響起來了,每個人都清晰聽到,那邪社公說著還不獻上香火,那下次咬死的就是孩子了。”
“雖村裡人都不願拜,可都怕孩子出事,隻能趕去那座小廟了啊。”
“幾位道長快去,快去把那邪社公趕走啊。”
“還真是凶的很啊。”清玄真人冷哼一聲,眸中已是帶著幾分慍怒,隨即看向那老婆子,壓了壓手寬慰道。
“無需慌張,僅僅隻是狗急跳牆罷了。”
說完。
清玄真人便是帶頭向前,眾人立刻朝村尾後山走去。
寧法師提著龍角,感受著周圍的陰煞鬼氣,確定並不是特彆厚重後,便是看向林海恩,示意道。
“徒兒,這次你就暫且彆出手了。”
“九幽還未獨自解決過詭事,這次交給他自是剛好。”
聽到這句話。
林海恩微微有些失落和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頗明事理的應道。
“明白,師父。”
“這次都交給九幽師弟,不到危機時候,我便不出手。”
這番話沒有刻意避開講述。
閻九幽清晰聽到後,心緒不禁又有些緊張起來,手上亦是掐起法訣,以此來減緩內心的忐忑。
沈家村的後山。
在一處淺水塘旁,立著一個僅有半人高的小廟。
而此時這廟前已是跪滿了村民,那更前方點的小香爐裡,則是插滿了數不清的檀香,焚燒紙錢的味道更是迎風撲麵而來。
除此之外。
還有一條老水牛被牽到了旁邊,眼中似還有淚光閃爍,沈老三提著一把剔骨刀,看著這隻老水牛雙手顫抖不停。
“還不快點,還要讓本神等多久!”
一道憤怒的吼聲,從那矮小的社公廟裡傳出。
沈老三還是無法動手。
眼前這隻老水牛是他從家裡牽來,更是足足養了十多年,早已有了某種說不出的感情。
尤其是,看到這水牛眼中的淚花,更是令其下不去手。
可就在這時。
一道黑氣忽然從那社公廟的神像中湧出,化成一個狼頭模樣,朝著沈老三怒吼咆哮而起。
“你在這裡磨蹭什麼!”
“對本神如此不敬,不供香火,不供血食,現在隻是讓你殺頭牲畜獻上,又不是要吃掉你們。”
“為何猶豫,為何遲疑,為何敢對本神如此不敬,既然如此,你們沈家村的那些孩子也沒必要”
“我殺,我殺。”沈老三連忙咬著牙答了句,握著剔骨刀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但還是緩步走到那老水牛旁邊,痛苦拍著它的牛角,嘶啞道。
“老夥計,彆彆怪我。”
沈老三閉上了眼睛,手中剔骨刀亦是後拉舉起。
就在這時。
“轟隆隆————”
原本都還有太陽的天空,竟是有霹靂雷霆聲響起。
“轟!!”
一道白色天雷猛然從天落下,打在了那個社公廟上,打的那邪社公慘叫起來,清玄真人不容置疑的聲音,亦是隨之響起。
“莫愣住,回自己家吧。”
“此處,就交給老道幾人便可。”
那些村民立刻朝著後麵看去。
隻見。
數位穿著道袍模樣的老道士,亦是出現在了不遠處。
而在這些老道士的前方,則是兩個小娃子,其中背負著長劍的娃子,手上掐訣法訣,腳踏罡步,口中念誦不停。
很明顯。
剛剛的天雷,便是由閻九幽喚來劈下。
雖然現在有天雷不斷落下,可閻九幽的臉色卻有些難看,額頭更是冒出顆顆汗珠。
並非是道行不夠,更不是法力不足。
而是從掐訣開始,腦海中便有一道莫名的誘導聲出現,不斷的在其腦海中響起。
“你不是對手,你的道行還是太低了啊。”
“歸順來新天庭,成為真正的閻君吧,到時這些小鬼隨手就能鎮壓,何須這般不停的掐訣念咒。”
“而且隻有這樣,你才能跟上海恩師兄,跟上震乾道長。”
“九幽啊,你可是我們閻家人啊,這就是屬於你的命數,人間閻王本就是你的職位,又怎麼能算是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