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阿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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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氣息。

眾人都悻悻地坐下,挨個給江泊雪敬酒。本來玩花樣的也不敢動了,晾著姑娘在一邊。

誰都知道江泊雪脾氣不好,在他麵前做這種事,他厭煩。

於是那些鶯啼燕嚦,一下子消失無蹤。姑娘們該陪酒還是陪酒,該笑還是笑,隻是場麵看上去安穩了許多。

這種異樣的氛圍,直到江泊雪喝完敬酒,淡聲與身邊人說起話,才被打破。

許珈毓坐回她的位子,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之中。

她選的座不好,在江泊雪斜對麵,隔著一張長桌,她能很清晰看見他身影,他喝酒時上下滾動的喉結,每一分細微表情。

有姑娘給他遞酒,江泊雪冷著臉接,然而姑娘纖若無骨的手,剛想攀上他肩膀,就被他一把擰住。

江泊雪冷淡掃了一眼,把她甩了下去。

“你不知道我的規矩?”

姑娘妝容嬌豔,此刻臉色都白了,驚慌失措說不出話。

帶她來的是個中年男人,見此情景,連忙端著酒來賠不是,惶恐點頭哈腰道:“江爺,她新來的不懂規矩,您彆生氣。”

見江泊雪冷著臉,他又轉頭罵那個女生:“你想什麼呢,還不快道歉!手不知道哪裡該攀哪裡不該攀嗎?”

女生瑟瑟發抖:“江爺,我無心的,您饒了我吧。”

然而江泊雪無視她的道歉,隻坐在那裡喝酒,一杯接一杯往肚裡灌,不再說話了。

許珈毓縮在角落裡看完全程。

江泊雪不說話的模樣很唬人,她一直知道,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都能讓人無端發怵。

心裡最初那點重逢的緊張過後,隻剩下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她說不清是什麼。

她甚至還有閒心想,江泊雪這三年,看樣子權勢,名聲,個個都長進了不少。唯一不討喜的,是他依然不留情麵。

他也就臉長得好看,要是哪個女人因為看上他那張臉就往他身上爬,一定死在他手裡。

許珈毓唇角懶懶勾出一個弧度,收回視線。

她沒注意到,身邊嚴時華一直在看著她。

嚴時華目光瞟向身側女人。精致上挑的眉眼,微微張著的紅唇,喝醉了,肌膚瑩白柔滑,泛起一點細膩的紅。

她指尖夾著煙,沒點,垂了眼把玩。

及腰的長卷發,順著胸前隆起的弧度垂下來,幾縷勾在纖細腕子上,連發尾仿佛都帶著風情。

看得人眼直。

嚴時華咽了咽口水。

老實說,許珈毓這個女人,是真的好看。他這麼多年走酒局,風月場裡摸爬滾打,陪酒的絕色沒看過一千也看過八百。

各個都帶著風情,抿著笑討男人好。

但是和許珈毓比,還是差太遠。

這女人眉眼媚得要命,身上偏有股冷清勁兒。

嚴時華說不出來。或許是男人身體裡本能就有馴服獵物的欲望,他在外麵,看到許珈毓的第一眼,就想把她給馴化。

看看她在床上,還會不會有那種冷冷的姿態。

嚴時華靠近她:“許小姐,剛才的事你還沒有答應呢。”

許珈毓瞥一眼他滿含欲望的神色。眼尾勾起,又是清冷的樣子。

她笑道:“嚴總,我可沒說一定要答應。”

嚴時華沒被人三番幾次拒絕過,有些惱了。

他的手不規矩摸上許珈毓的腰,威脅道:“許小姐,出來賣的,有脾氣可以,但是這麼傲,可是容易混不下去的。”

“威脅我?”

“這是海城,許小姐可以試試。”

許珈毓心裡冷笑。

她跟江泊雪上床那幾年,那人什麼手段她早都見識了個遍。

嚴時華區區一個海城商人,她過來喝酒是給他麵子,不想惹事,但這點假模假樣的話,許珈毓還真不放在眼裡。

許珈毓笑道:“嚴總,您喝多了吧,怎麼都說胡話了?我記得海城可不姓嚴。”

她微抬下巴,朝江泊雪那裡一揚:“那位可就坐在那裡呢,您敢把和我說的話,去和他說一遍?”

不就是比嘴硬,誰不會一樣。

許珈毓支著下巴,笑吟吟期待對方的反應。

嚴時華被她的話一刺,徹底怒了。

其實許珈毓壓低了聲音說話,周圍又吵,根本沒有第三個人聽見。但是一而再再而三栽在一個女人手上,嚴時華還是覺得丟臉。

他抓起酒杯,捏過許珈毓的下巴就要往裡麵灌,試圖給自己找回點場子。

“叫你喝你就喝,我給你臉了。”

酒液順著下巴淌。

沿著脖頸,滑過前胸,本來就是瑩白得像羊脂玉一樣的肌膚,被酒液灌溉,竟然泛出一層靡麗的水光,徒增香豔。

嚴時華眸光都暗了暗。

他從江泊雪還沒進來時就忍著了,忍了很久,這一下刺激得他控製不住,瞬間沒了理智,低頭就往許珈毓脖頸上咬。

“他媽的,還躲。”

許珈毓血直往腦門上衝。

她也忍他很久了,原本隻是想和平脫身,然而這麼得寸進尺,她還忍個屁啊。大不了今晚一起進局子!

許珈毓猛地抄起身旁酒瓶。

下一秒,嚴時華的身體離開了她的視線,狠狠摔在地上。

許珈毓抬眸。

靜默昏暗裡,她猝然撞進一個人漆黑的眼眸。

他身上翻騰著她看不懂的怒意,隱隱裹挾著凜冽風雨。江泊雪抬腳跨過來,大掌狠狠捏緊了她的手腕。

用了死力氣,特彆痛,許珈毓一下子沒忍住,痛呼出聲,仿佛連骨頭深處都痛得戰栗起來。

她勉強說出一句:“放開我!”

對方沒聽,發狠拽著她,大步走出了包廂。

外麵雪下大了。

許珈毓身上就一件吊帶裙,雪一飄,冷得她發抖。她牙齒打顫,忍不住說:“江泊雪,我冷。”

江泊雪理也不理,咬牙切齒回了一句:“那你就凍死在這裡。”

他麵色可怕得嚇人,許珈毓一時間竟然不敢說話了。戚戚地眼見他走到一處偏僻房間門口,抬腳一踹,門開了。

他拽著她反手把她甩進門裡,砰地一聲關上門。

滿屋子黑暗,許珈毓剛想說開燈,滾燙的體溫就驟然覆上來,她鼻腔裡瞬間充斥著男性獨有的氣息,還有他身上經年的檀香味。

雪一澆,這股味道化成水。

許珈毓三年沒見過他這麼暴怒,覺得陌生又熟悉,她抵著他道:“開燈。”

果然成功激怒了他:“開個屁。”

“……”許珈毓還有閒心想,她走了這三年好有本事,一晚上激怒兩個權勢滔天的男人,沒一個她得罪得起。

眼前這個尤是。

黑暗之中,她覺得自己的腰被箍住了,隔著薄薄的緞麵,江泊雪手心燙得嚇人。許珈毓忍不住想躲,被他掰過下巴,被迫仰起臉。

“彆躲。”

如出一轍的冷淡。

許珈毓喘著氣地笑:“江先生,你們男人是都喜歡這樣勒令女人嗎?”

“那你呢。”江泊雪冷靜自若輕嗤,“你都喜歡這麼釣男人?”

說罷,他微垂眼眸,盯著她豔色嘴唇半晌,她就像個豔鬼,黑夜中透著風情。

江泊雪喉結滾了滾,驀地上前兩步,矜貴低頭,吻就這樣忽如其來地落下來,如同潮汐上漲,淵沉海水般將她淹沒。

許珈毓瞪大眼睛。

她剛開始還能維持著笑,片刻後,她才發覺不妙了。

江泊雪半闔著眼眸對她低語:“閉眼。”

許珈毓眼睫輕顫。

他是來真的,腰被箍住不舒服,她根本動不了,隻能被動地承受著他。

江泊雪眉眼很冷,黑暗中,他低眸在她唇上輾轉碾磨。他吻得用力,像是恨不得咬穿她,要在她秀氣單薄的肩膀上咬出一個血淋淋的洞。

看不出什麼心情,他眼眸裡始終浮著一層晦暗不明的情緒。

江泊雪很高,許珈毓不算矮,今天配合著長裙,又穿了細高跟,然而站在他麵前,她還是不夠看。

隻能費力仰著腦袋回應。

這場吻到了最後愈發激烈,尖銳沉默,許珈毓能感受到他吻得不帶感情,隻不過她退他進,像是始終漫不經心。

江泊雪本來就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

就像唇瓣分離,她微微喘著氣,他卻像是什麼影響也沒有,夜晚裡,他眉眼冷靜一如往昔。

然而江泊雪頓了半晌,忽地笑了。

仿佛饒有興致。

聽見他問:“許珈毓,你憑什麼還回來?”

許珈毓微微一怔。

江泊雪繼續嗤笑,雙臂如鐵般撐在她身側,眼眸深邃,略帶嘲諷:“回來繼續釣男人?還是說給錢哪個男人都能上你?”

許珈毓心裡驟然一刺,忍不住真想給他一巴掌。

然而她捏緊身上皺巴巴的裙子,隻是勾著唇:“你生什麼氣。”

“你覺得我在生氣?”他麵無表情。

“不然呢?”許珈毓舔舔嘴唇,繼續道,“我以為江爺多大本事,真把我忘了。”

房間視線昏暗,許珈毓抬睫,看不清他神情,或許其實他根本也沒有神情。

像他所說,一個情人,怎麼會放在心上。

良久,許珈毓聽見他冷聲道:“許珈毓,你想死。”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挑釁他,除了從前的許珈毓。

現在她回來了,依然還是那副妖嬈的樣子,不知深淺地觸犯他禁地。

他的手順著下頜,圈向她脖頸。緩緩收緊。

眼神卻還是三分輕佻三分散漫,像是憐惜,又不留情麵。

窒息感顫栗爬過全身,許珈毓微張著嘴,發不出聲音,隻是不甘示弱地回看他。

“我有說錯,你不就是生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什麼病,在他的地盤,海城人人避諱的海庭,在他掌中,她居然還能說得出口。

許珈毓隻是心裡一肚子火。

當初他把她送出國,行,分手就分手。

現在回了國,他先是裝作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那很好,她也安安靜靜坐在黑暗裡,不出聲不點破,結果呢?他居然還要怪她。

許珈毓想笑。

憑什麼。

她倔,非要爭一口氣,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許珈毓越開心。

她艱難地道:“想弄死我?那你可想好了,在哪拋屍……”

“閉嘴。”

江泊雪聲音終於冷下去,驟然鬆開了手。

新鮮空氣一下子鑽入肺部,許珈毓半彎下腰,大聲咳嗽起來,咳得臉都紅了,全身發軟,她腿一彎,差點沒跪下去。

“許珈毓,你總有辦法激怒我。”他冷冷地道。

江泊雪走上前,重新捏起她的下巴,眼眸冰冷掃過她的下唇。

那裡已經腫了,他咬的。

江泊雪的眼神暗了,他垂眸,聲音喑啞:“你跟過我的,嚴時華有什麼,你也看得上他。”

“和你有關嗎?”

“無關。”他冷笑,“隻是這麼多年過去,許小姐的品位,真是越來越差了。”

江泊雪身體愈靠愈近。他抵著她,許珈毓被迫後退,直到後腰撞上冰涼的台麵,他還是不肯停。

許珈毓碰到他堅硬寬闊的胸膛,他身子一低,她坐到台麵上,腿分開,硬生生被他擠了進去。

許珈毓喘了口氣,頭發淩亂散落,她笑:“江先生,我覺得一個昔日的情人,還是最好不要評價彼此的品味。”

江泊雪臉色陰沉得能滴水:“是嗎。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撲過去。”

他頓了頓:“就像當初爬我的床一樣。”

許珈毓心底狠狠一痛。

他的眼神冰冷又透著莫名快意,仿佛在看一個仇人。

其實確實如此,當初做床伴時他們就恨不得掐死對方。許珈毓想起那些時候,身體忍不住一顫。

她始終覺得,江泊雪當時沒下死手,除了嫌處理屍體麻煩,另一個原因,或許是他們身體契合度太高。

他情欲所迫,不得不被迫忍耐她。

許珈毓推開了他。

她拍拍他清冷依舊,此時卻因為情動而隱隱繃緊的臉,說:“江先生,做這事不光彩,你已經訂婚了,忘記了?”

江泊雪沉默不言,那雙眸子孤狼般盯著她。

許珈毓繼續說:“你有了未婚妻,不準我回國,現在重逢,我們就當沒看見彼此不是挺好?何必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眼前男人身體明顯僵了一瞬。

片刻,他冷笑:“是,挺好。”

江泊雪退開一步,垂眼。

“那你滾吧。”

外頭的月色斜斜灑進來。

從許珈毓的視角望去,隻能看到他半張臉浮現,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之中。

“行。”

許珈毓點頭。整理好裙擺,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沒有回頭,像沒有半點留戀。

走到門口,看見有個靠在車邊的身影。

男人高大在抽煙,臉龐溫柔俊朗,看到她來,他把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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