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冉聽到這，就想起昨晚上秦保家和她說的那些話了。
李大花一家人除了王大民當了縮頭烏龜沒挨揍，其他人都被揍慘了。
想到這，她心裡就特彆的痛快……
把二嫂送回了家，秦守業把碗筷刷了，然後就騎車子去了藥鋪。
錢糧胡同這邊就有一家，白塔寺藥店，前身是琪卉堂、大和堂兩家藥店，55年的時候收歸國有，龍城藥材管理公司的下屬企業。
秦守業身上斜挎著一個軍綠色的帆布包，那一斤熊膽粉就在裡麵放著。
到了地方，秦守業就把車子一鎖，然後邁步上了台階走了進去。
他徑直走到了櫃台那，不等他開口，裡麵的工作人員就開了口。
“小夥子，你是抓藥還是看病？”
“我賣東西……”
“我們這不是委托商店，你走錯地方了。”
“大哥，我有熊膽粉，你們要不……”
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秦守業一下。
“你熊膽粉哪來的？”
“家裡老人留下來的。”
“我看看……”
秦守業把熊膽粉拿了出來，放到櫃台上打開紙包，讓那人看了看。
他先是看了下成色，然後聞了聞味道……
“看著是真的，成色也不錯。”
“你這真是家裡老人留下的？”
“這東西大街上也撿不著啊！”
“那你等等，我去找我們經理……”
那人去裡麵叫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出來。
他穿了一身深藍色的乾部服，戴著個眼鏡，胸口口袋上，還彆著一支鋼筆。
“就是你要賣熊膽粉啊？”
“是我。”
秦守業點了點頭，然後把東西往他麵前推了推。
他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
“這麼老些，肯定不真，你往裡摻東西了吧？”
“看著跟棒子麵似的……”
他一開口，秦守業就知道這家夥是外行了。
他那一身官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龍城都歸他管呢。
“經理，這是真的，成色也行……”
剛才那個大哥一開口，就被那個經理瞪了一眼。
“你懂還是我懂！”
“經理，我不會看走眼的……”
“老王，你幫他說話……他是不是你家親戚？”
“你是想把假貨當成真貨收，想騙公家錢啊？”
一頂大帽子扣下去，那大哥臉色就變了。
秦守業也知道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伸手把那熊膽粉給包了起來。
“你乾嘛！”
“被我揭穿了，要跑啊！”
那個經理說著就伸手抓住了秦守業的胳膊。
秦守業直接甩開了他的爪子。
“你彆滿嘴噴糞！”
“我這熊膽粉是真的，你丫的一個外行，張嘴就說是假的，老子不賣給你了。”
“你……你和說老子老子呢！”
“我是你老子！”
“你……”
“你什麼！再特麼胡咧咧，老子抽你丫的！”
秦守業猛地往前邁了半步，把手往上一抬……那個經理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撞到了後麵的百眼櫥上。
百眼櫥就是裝藥的櫃子，上麵一個個小抽屜，抽屜上貼著標簽，寫著藥品名稱。
這種櫃子上下左右七排小抽屜，最大的一個櫃子，抽屜有一百多個，所以就有了這麼個名字。
“瞧你那慫樣……啥都不懂還非得裝大尾巴狼！”
“你……”
“你什麼你！要不不是藥櫃擋著，老子大嘴巴早就抽你臉上了。”
“給老子惹急眼，晚上蹲你丫的，套你麻袋！”
秦守業混不吝的勁頭上來了，那個經理不敢說話了。
他也怕這些小年輕，一個個的手黑的不行，真要是被套了麻袋，挨了揍也白挨……
秦守業把熊膽粉放到帆布包裡，轉身就出去了。
他騎車直接去了永安堂。
永安堂也是龍城的老字號，比同仁堂還要早二百多年呢。
四九城有句老話，內永安，外同仁。
同仁是指前門外的同仁堂，永安指當時位於城裡的東四牌樓東西角的永安堂。
距離錢糧胡同也沒多遠，就在朝陽門那邊……
秦守業騎車子過去，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到地方鎖車，然後進屋……
他進去之後，先找了個工作人員說了一下自己的目的，然後藥店的經理就出來了。
經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穿著一身白大褂，留著胡子……看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這是我們私方經理，姓董。”
“小夥子，你要賣熊膽粉？”
“嗯，您老先看看成色。”
永安堂現在是公私合營的，這大爺是私方經理，那應該是正兒八經的老中醫。
他說著就把紙包拿出來，放到了櫃台上，然後將其打開。
那老頭看了一眼，眼裡就多了一絲驚訝之色。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袋子，湊上去聞了聞。
“小夥子，你這熊膽粉自己做的？”
“不是，家裡老人留下的，說是急用錢的時候，可以拿出來賣。”
“這成色……全都是用上好的金膽做的！”
秦守業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是碰到懂行的了。
“小夥子，我得嘗一嘗……”
“行啊，你隨便嘗。”
那老先生從袖子裡拿了一根銀色的小勺子出來，看著跟個掏耳勺似的。
他用袖子擦了擦，然後將其伸進了袋子裡，他用力的翻動了幾下，把熊膽粉攪合了一下，然後就挖了一小勺……
將其放入嘴裡，他就閉上了眼，然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過了半分多鐘，他才睜開眼。
“小夥子，你這熊膽粉沒問題，品質也是上等的。”
“開了大半輩子藥店，這麼好的東西，我也沒見過幾次。”
“這些我們收了！”
秦守業知道他會這麼說，但凡是個懂行的，都願意要！
“小夥子，我按特級的價格收你的，一兩三百塊。”
秦守業瞬間就不樂意了。
“價低了，不賣。”
“小夥子這價格不低了。”
“我前段時間賣了個金膽，彆人一兩一百一收的。”
“我這熊膽粉，一兩頂四兩新鮮的熊膽，你一兩最少也得給我四百四！”
老大爺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沒想到碰到個懂行的……不過賬不是這麼算的。”
“這熊膽粉的價格，公家都給定好了。”
“最多能給你三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