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總要找到解決之法。
宋沙在事發後,不知何時跑了。現在錢莊外頭日日圍著大批的儲戶,叫囂著要取出自己的銀兩。
錢莊迫不得已,隻得閉門。
形勢很是嚴峻。
魏氏病倒在床,沒有應對的能力。
夏光淳做為一家之主,雖對經商不甚精通,此事也隻能由他出麵解決。
事發第二日,他直接找去了毅遠侯府,請魏金城幫著分析分析,想想對策。
魏金城得知錢莊的事情後,氣得狠狠發了一頓火。
他就知道,這錢莊轉讓得蹊蹺,魏氏必定是占不到什麼便宜,早晚得事發。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嚴重。
魏氏剛剛接手錢莊時,當時他去找魏氏質問,魏氏對他態度十分惡劣。
那是他曾放話,將來若是她吃了虧,他絕不會管。
可當前這種情況下,他又如何能真的做到袖手旁觀。
魏氏再混蛋,卻也還是魏家女。他這個做兄長的,又怎能任她自生自滅,讓世人看他魏家的笑話。
遂夏光淳找來魏府之後,他思來想去,隻能靠著自己的麵子,決定去請裕通錢莊和大寶錢莊的兩位東家,嶽掌櫃和王掌櫃這兩個內行人,來幫著一起分析目前錢莊該怎麼應對。
商談時間定在了事發後的第三日。
魏金城乃侯爺,任職戶部,又是京中最大的商賈,嶽掌櫃和王掌櫃自然是要賣他的麵子。
這場談話,地點就定在了毅遠侯府魏金城的書房內。
到了第二日,夏光淳和夏舒緯早早來到侯府,等在了書房。
兩位掌櫃被下人請進來之後,對著魏金城和夏光淳恭敬地施了禮。
夏光淳道:“今日,就拜托二位先生了。”
嶽掌櫃回道:“夏大人客氣了。”
王掌櫃道:“聽聞此事,我們二人很是震驚,侯爺和夏大人願意請我們共議,我們自當極力配合。”
下人看了茶,魏金城直接開門見山:“以兩位先生看,錢莊出了這等急迫的形勢,舍妹該如何應對?”
嶽掌櫃道:“我先說吧,康順錢莊目前麵臨的最大問題,是資金斷裂。
一來,無法按時給投資人回報,二來儲戶的存銀和利息沒有銀錢兌現。前者還好說,投資有風險,儘可以說項目虧本,無法分類紅利,如此,錢莊名聲會受損,但可以硬撐著不出銀子補償。
但儲戶的問題是大事。無法兌現存銀和利息,錢莊也就麵臨著崩盤的風險,解決辦法,隻能是夏夫人先用自己的手裡的銀兩,或者,借貸銀兩來填補這個窟窿,這個時間或許要持續個幾年,等到將賬麵逐漸抹平,錢莊方可回歸正軌。”
夏光淳想了想,道:“若用府裡的銀子,可否幫著解決此事。”
魏金城卻是搖搖頭。
嶽掌櫃的意見中肯,但魏金城知道他說的還是委婉了。
首先,投資人若是放著不管,那些人必定不會罷休,定會與錢莊死磕。之後錢莊損失的不僅是名聲,日後想要吸收銀錢做項目,將變得無比艱難。這會是一個錢莊的硬傷。
其次,讓魏氏用幾年的時間填補窟窿,也難以實現。
若是換成彆的心思穩重的商人,或許還能實現。
然魏氏已然變賣了所有產業,手裡並無餘錢應對。即便她有銀錢,以她的秉性,也不可能有耐性投入幾年的精力和錢財挽救陷入危機的錢莊,這是她不可能做到的事。
即便夏光淳有心要幫她,而他知夏光淳這些年為官清正,府裡根本不會有能撐起錢莊運營的銀兩。
所以,明麵上的兩個法子,都行不通。
他沉思良久,道:“二位心裡,可還有其他對策。”
話落,嶽掌櫃和王掌櫃略有深意地對視一眼。
王掌櫃沉吟了一會兒,道:“法子,倒是還有一個,隻不過,此法子,不知侯爺和夏大人,以及夏夫人,能否接受。”
魏金城道:“但說無妨。”
若能解決問題,他們還有什麼能接受不能接受的。
夏光淳也道:“二位請講。”
王掌櫃道:“夏夫人可以將康順錢莊這個攤子,交給我和嶽掌櫃。”
魏金城眸色深了深。
“你的意思是?”
王掌櫃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說得直白一些,夏夫人自此退出這個遊戲,由我們大寶錢莊和裕通錢莊,接手康順錢莊。”
夏光淳不理解:“康順錢莊現在這種情形,你們接手,是要連債務一起接手的,這你們願意?”
魏金城倒是聽明白了。
果然啊,要不說擺弄銀錢買賣的,就沒有簡單的。
“若我沒有猜錯,在你們心裡,其實巴不得康順錢莊消失吧?”
嶽先生慚愧笑笑:“侯爺,夏大人,你們都是朝廷命官,在你們麵前,我們也不好遮掩什麼。我們三家錢莊從前在京中三足鼎立,是友,肯定也是敵。畢竟羹湯就這麼多,你的碗裡多一杯,我的碗裡就必定會少一杯。
其實,這件事情發生在夏夫人身上,她一來對錢莊的買賣不甚熟悉,二來,她還沒有沉澱出抗風險的能力,所以很難扭虧為盈,很難接盤。
我們久做錢莊的,卻深諳此道。所以,如果夏夫人能舍得割舍,我們兩家,願意為了京城百姓的資金穩定,合力接手這件事。同樣的,自此,康順錢莊將退出京城的舞台,錢莊內的所有儲戶,也都將劃到我們兩家錢莊裡,成為我們的儲戶。”
他們二人其實事發時就商量過了,這個餅,是個爛餅,但保不齊會被其他在行的人攛掇接手。
隻要接手的人有沉寂幾年的耐心,完全可以挺過這一關。
那樣,倒不如他們兩家合力接下這個攤子,一來少了個巨大的競爭對手,二來,也能瓜分到巨大的儲蓄資源,從長遠來看,是個利好的事情。而至於那個銀錢窟窿,他們有能力緩步周轉開。
嶽先生話落,夏光淳終於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