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知道她今日就是來刁難她的。
府裡還有那麼多賓客,實在是不宜讓她久留。
她狠了狠心,又進裡屋取了五張銀票出來。
“就這些了,這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養你沒問題,但你也要有點良心,省著點用。”
夏媛看著麵前一共一千兩銀票。
她今日原本是聽說府裡辦賞魚宴卻沒有喊她回來,賭氣回來看看的,並不是為了要銀子回來的。
如此,倒也算沒有白走一趟。
夠本了。
也不能將她這個母親逼得太急,畢竟人家可是她的搖錢樹呢。
日子還要細水長流地過不是?
她將銀票疊好,塞進袖中。
“謝母親體恤,母親還有賓客要招待,女兒今日就不打擾了。”
說著,帶著蝴蝶一起離開了夏府。
魏氏回到宴席上,珠璣忙走到她身邊:“夫人,這鐲子?”
魏氏握了握她的手:“我說贈與你了,就是贈與你了,你不必多想。”
珠璣看出魏氏似是剛剛生了場氣,她溫柔地撫著她的背,扶著她在座位上坐下:“夫人,我剛剛聽說了,原來那位是府上的嫡姑娘。夫人你千萬莫要生氣,氣傷了身子可怎麼得了。要我說,是二姑娘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有您這樣母親,可決舍不得氣你,把您日日供著還來不及。我真是心疼夫人。”
剛剛魏氏離開,夏桉偷偷告訴了她。
魏氏現在對她這個親生的女兒很是憎恨,她隻管偏袒魏氏說話,必能襯她的心意。
果然,魏氏聽了珠璣的規勸,心裡一陣暖和。
她握著珠璣的手,感慨道:“要說這兒女啊,有時候就是冤家。我也是有苦難言啊。”
珠璣貼心道:“夫人以後有什麼不快,儘可找我聊天。我這個人心大,說完了我就幫您化解了。”
魏氏笑笑:“好,還是你懂事啊。”
珠璣眸子一閃:“對了,過幾日我包了個畫舫,想去秋遊,夫人若有興趣,可與我同行散散心。”
魏氏想想,能與這姑娘出門同行,定是彆有一番趣味:“好。”
賞魚宴結束,夏桉伴著魏氏一起送賓客們出府。
珠璣同魏氏道彆後,對著夏桉道:“夏三姑娘,告辭。”
夏桉對著她溫柔笑笑:“珠璣姑娘慢走,母親甚為喜歡你,有空常來。”
珠璣頷首,上了馬車。
車簾放下,她臉上的笑容褪去。
今日這一趟,令她感觸頗多。
一來,她算是真正與姑娘相識,心中十分的高興,一整天心裡都很激動。
二來,這府上的情形她算是了解了一二,也知道了姑娘原來有這樣一位嫡母和那樣一位嫡姐。
想必她長到這樣大,在府中的日子定然不太好過。
心裡不覺對她心疼有加。
她在蒔花樓有她的苦,而姑娘也定然有姑娘的苦楚,不然她一個小庶女,何以做如此多的事情,何必大費周章將她弄來做幫手。
總之,姑娘是她的恩人,隻要姑娘需要,這條路她會拚儘全力陪她走下去。
送走了所有賓客,進了府門,魏氏想到夏桉剛剛對珠璣的熱情模樣,側眸對她道:“這個珠璣姑娘同你不一樣,你離人家遠一些。”
她的朋友,不想讓夏桉沾邊。
夏桉道:“母親何故如此緊張,我與那珠璣姑娘都偏愛彈琴,我覺得我與她,應該也很投緣的,所以才對她親切了些。”
魏氏聽著心裡一陣不快:“那又怎樣?人家日日躺在家裡,也有花不完的銀錢,且人家小女子心態淡然,隻講究日子過得舒適痛快,才不似你這般事事拚命、好高騖遠。人家才不喜與你這樣的人做朋友。”
夏桉笑笑:“母親,我就是對她印象頗好,難道我還真要與你搶朋友啊?就像您說的,我日日忙得緊,也得有那閒工夫啊。”
魏氏生硬瞪她一眼:“你最好彆打擾人家。”
頓了頓,她挑眉道:“聽說你真的要開麵館了?”
“嗯,母親你說巧不巧,那日我剛在玉泉山上說我想開麵館,之後不久一位手藝超絕的麵條師傅就送上了門,那麵條煮得好吃得緊。所以,這生意倒是水到渠成了。”
魏氏心裡暗笑:那還不都多虧了她。
“那倒是老天聽到了你的話,遂了你的心願了。”
夏媛探問魏氏:“母親是不稀罕開麵館的是吧?”
魏氏嫌棄道:“誰稀罕乾那個。”
“白送的麵條師傅也不要?”
魏氏口氣堅決:“不需要!”
夏桉點頭:“那便好,這契約我便簽下了,這好生意我便隻能自己做了。”
想了想,她又道:“還有一件很巧的事,老天不僅遂了我的心願,還將那人洗乾淨了,才送到我的麵前。聽說那麵條師傅之前跟個乞丐似的。母親,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魏氏唇角動了動。
“有趣,有趣的緊啊,你便好好的做吧,開業那日,母親會送你一個賀匾的。而且既然你如此喜歡,那就多開幾間,就像我喜歡胭脂,不就將這胭脂鋪開遍了京城?”
夏桉笑著搓了一下手:“好主意,謝母親提醒。那我就等著母親的賀匾了,母親可莫要失言啊?”
魏氏不屑道:“放心吧,到時我親自給你送去。”
賀匾寓意財源廣進,你一個破麵館,還財源廣進,不諷刺死你才怪。
籌備多日,位於曹石街的第一家川兒麵,開業了。
魏氏果然沒有食言,一大早便來到了曹石街,魏明瑤在對麵茶樓見魏氏來了,趕忙下了樓,跟著魏氏一起戲謔地打量著麵館的店招。
魏氏不屑地念叨:“川兒麵?”
魏明瑤輕挑道:“名字都這般小家子氣,生意能火才怪。”
魏氏眼裡也透著不屑:“走吧,進去看看。”
夏桉站在門口笑意盈盈迎接魏氏:“母親真的來給女兒捧場了,母親裡麵請,魏家姐姐也裡麵請。”
魏氏道:“母親說好了要親自給你送賀匾,自然是要說到做到,來人,將東西抬進來。”
後麵兩個下人將一個蒙著紅布的沉甸甸的賀匾抬了進來。
魏氏對夏桉道:“揭開來看看吧。”
“感謝母親,那女兒就不客氣了。說著,夏桉伸手揭開了賀匾上的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