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璣不認得夏媛,但聽口氣,這應是魏氏的另一個女兒。
這姑娘顯然對魏氏送她鐲子頗為微詞,手腕被夏媛攥著,她有些愣怔地看著魏氏:“夫人,我?”
魏氏一把拉回夏媛攥著珠璣的手。
夏媛回眸,不可置信地看著魏氏:“母親,她是誰?你的鐲子為何會在她的手腕上?”
魏氏心想我送誰東西,用的著跟你解釋嗎?
可當著賓客們的麵,她不好與夏媛鬨得不快。
她對著夏媛溫聲道:“她叫珠璣,母親的一個小友,和母親很是投緣,母親覺得這鐲子與她很是相稱,就賜給了她。”
夏媛眉頭蹙起:“什麼樣的小友,您要賜那麼貴重的鐲子?從前我碰一碰您那鐲子,您都輕易不許。今日竟就這樣送給了一個外人?”
這枚白玉鐲子,可是魏氏最喜歡的首飾之一。
她這是抽什麼瘋啊。
珠璣聞言,十分不好意思地道:“夏夫人,這鐲子對您來說如此重要,要不我還是還給您吧。”
夏媛衝她喝道:“你是得還給我母親,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珠璣垂下眸子,開始用手褪腕上的玉鐲,魏氏一把上前阻止了她,為她將鐲子扶好。
然後她對夏媛道:“珠璣今日是客人,你休要無禮。”
夏媛聲音毫不示弱:“母親,你竟在女兒麵前,幫襯一個外人?”
這時,蔡夫人江氏笑道:“哎呦媛兒,你也彆怪你母親待珠璣姑娘這樣好。人家珠璣可是幫著你母親做生意呢。再說,珠璣姑娘今日可是帶了一整條紫貂絨送給你母親,紫貂絨你知道的吧?就連皇宮裡估摸著也沒有幾條,可是十分稀有的寶貝。如此,你母親自然就要表示表示唄。你都不知道哦,你母親就快認珠璣做自己的親姑娘了。”
江氏這話,聽著像是在煽風點火,倒是誤打誤撞替魏氏說出了心裡話。
這江氏今日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
魏氏不覺揚了揚脖頸,珠璣一個外人,都能為她做這樣多的事。反觀夏媛這個做女兒的,除了給她添堵,還能做什麼?
夏媛這下聽明白了,她譏諷地道:“嗬,多日不見,母親竟是有了這般際遇。”
她目光審視著珠璣,此女子花容月貌,姿容豔麗,一身行頭竟是完全不輸於她。
能拿得出紫貂絨,想必也不是什麼尋常女子。
倒是很會討母親的歡喜啊。
“怎麼,難道母親還真的要認這個女子為女兒?”
魏氏沉聲道:“母親做事,自有母親的道理。倒是你,肚子都已經這麼大了,怎麼能輕易隨意出府,若是出現點意外,該怎麼跟侯府交代?”
夏媛笑笑:“原來母親竟是關心我的。”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隨即又挨著魏氏坐下,“母親,最近我的孩兒長得越發得快了,”她詭異地壓低了聲音,“孩兒的營養,不夠啊。”
魏氏瞬間就明白了她的話中的意圖。
這是又來要銀子了。
她小聲低喝:“不是剛給過你銀錢嗎?”
魏氏是給了她銀錢,可這銀子也不是她一個人花的。
若要在絳華院活得像個人樣,就得安撫住趙幽那個混賬的情緒。
除了源源不斷地用銀子喂著他,她還能怎麼樣?
不過,從前給趙幽銀子,她心疼得厲害,如今倒是不心疼了。
有母親這座金庫在,她有什麼好擔憂的。
“母親,最近趙幽時常和王知府的府上公子一起喝酒,你說他要是與他亂說了什麼,可怎麼得了?”
魏氏:“你?!”
今日絕不能讓她在此處給自己生事,魏氏連忙對眾人道:“各位可先去池上賞賞魚,我帶著媛兒還有些事,去去就來。”
說著,她吩咐薑嬤嬤好好招待大家,然後拉著夏媛的手,離開了宴席。
離宴席遠了些,魏氏定住腳步,衝著夏媛喝道:“你是我女兒嗎?啊?今日這種場合你給我搗什麼亂?”
夏媛目光很是無辜:“母親你急什麼,女兒也沒有亂說什麼啊。放心吧,你是我母親,你的麵子,女兒還是懂得維護的。但是怎麼說,府上辦宴席,母親都不應該不知會我一聲啊?”
魏氏咬咬牙:“我為何不知會你,你心裡有數。”
還知會她,她一天天像個冤家一樣盯著自己,她現在巴不得她離自己遠遠的。
夏媛嘟了嘟嘴:“母親,你畢竟是女兒唯一的靠山了,你可不能不理女兒。”
魏氏聲音冷然:“那我不也給了你銀子了嗎?你過來陰陽怪氣的,是鬨給誰看?”
魏氏心口怒氣翻湧。
夏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母親,你也應該安撫安撫女兒的,那玉鐲子你送予了一個外人,你知道女兒剛剛見了,心裡麵有多難受?我管你要點銀兩而已,母親竟如此舍不得嗎?”
她今日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為魏氏在府上辦賞魚宴,自己卻是從旁人的口中聽說,心裡甚為憋氣。
她偏要回來湊湊這個熱鬨。
誰知竟還碰到了她送出鐲子這樁事。如此這般,她更加不能空著手回去了。
魏氏瞪著她。
她那是要點銀兩嗎?
她那是次次想要她的命。
到了瓊棲院,魏氏取了五百來兩銀票給她:“喏,就這些。”
夏媛看著那薄薄的幾張銀票:“母親糊弄我呢吧?”
魏氏歎了口氣:“母親現在要擴張經營,正需要用銀兩,現銀都要用來籌備新的買賣。這買賣做的大了,才能有銀子給你不是?這些你先拿著,待母親周轉開了,自然會多給你一些。”
夏媛不緊不慢在房中坐了下來:“那女兒就先在這府裡修養兩日,待母親周轉開了,女兒再離開。”
五百兩就想打發她。
笑話,魏氏手裡的現銀,起碼有五萬兩。
那麼金貴的玉鐲子一下子就送了人,她缺銀兩才怪。
今日她原本就氣不順,那便就看看誰能耗得過誰吧?
魏氏見她一副無賴的樣子。
“你,你如今怎的變成這副樣子?”
夏媛瞪大眼睛戲謔道:“哪副樣子?母親覺得,以我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哪副樣子?”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心力,才能在趙幽身邊掙紮至今。
她這個做母親的,倒是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