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雲層時,新來的實習法醫發現了解剖台上的咖啡杯。杯底沉澱著未溶解的白色晶體,旁邊攤開的屍檢報告空白處,有人用鋼筆畫了條首尾相銜的蛇。
而李睿的風衣還掛在門後,口袋裡那張護城河工程圖紙的背麵,新鮮的墨跡正在雨水洇染下舒展成新的紋路——那是隻有老刑警才看得懂的暗語,在城市的血管裡悄然生長。
李睿站在護城河邊,手中的圖紙被雨水打濕,墨跡暈染開來,形成詭異的紋路。他眯起眼睛,試圖辨認那些模糊的字跡,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李法醫,這麼晚了還在工作?”
他轉身,看到新任局長周明站在不遠處,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周明是陳明下台後空降來的,據說背景很深。
“周局。”李睿不動聲色地將圖紙折起,“有個案子需要重新梳理。”
周明走近,目光落在李睿手中的圖紙上:“護城河工程?這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法醫的職責就是不斷求證真相。”李睿平靜地說。
周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有乾勁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有些案子,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李睿目送周明離開,感覺後背有些發涼。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圖紙,發現被雨水打濕的地方,隱約顯露出一個地址:城南老倉庫區17號。
深夜,李睿獨自來到倉庫區。17號倉庫大門虛掩,裡麵漆黑一片。他打開手電筒,光束掃過堆積的貨箱,突然照到地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
腳印通向倉庫深處的一個暗門。李睿推開門,發現裡麵是個小型實驗室。實驗台上擺滿了各種化學試劑,牆上貼滿了護城河工程的照片和圖紙。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保險箱,上麵貼著封條,日期是二十年前。李睿試著輸入父親生前常用的密碼,保險箱“哢嗒”一聲開了。
裡麵是一疊泛黃的文件,最上麵是一張合影。照片上,年輕的父親和林老爺子站在一起,背後是護城河工程的施工現場。照片背麵寫著:“為了更美好的明天。”
李睿翻看文件,發現裡麵詳細記錄了護城河工程的質量問題,以及相關人員的受賄證據。其中一份文件顯示,工程使用的鋼筋嚴重不達標,而負責采購的正是林老爺子。
突然,實驗室的燈亮了。李睿轉身,看到周明帶著幾個警察站在門口。
“李法醫,私闖民宅可是違法的。”周明冷冷地說。
李睿舉起手中的文件:“周局,這些證據足以證明護城河工程存在嚴重問題,我父親當年……”
“夠了!”周明打斷他,“你以為你父親是什麼好人?他收受賄賂,包庇工程質量問題,最後良心發現想舉報,結果……”
“你胡說!”李睿怒吼。
周明掏出一份文件扔在地上:“自己看吧。”
李睿撿起文件,發現是父親當年的銀行流水,顯示他確實收受過巨額彙款。他的手開始顫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現在,把證據交出來。”周明伸出手。
李睿後退一步:“不,這些證據必須公之於眾。”
周明歎了口氣:“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幾個警察上前要抓李睿,突然,倉庫外傳來警笛聲。張隊長帶著人衝了進來:“周明,你涉嫌包庇犯罪,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明臉色大變:“你們……”
“我們早就盯上你了。”張隊長說,“多虧李法醫提供的線索。”
李睿愣住了:“張隊,這是……”
張隊長拍拍他的肩膀:“你父親是個好警察,那些所謂的受賄證據都是偽造的。周明和林老爺子是一夥的,他們想用這些假證據來要挾你。”
周明被帶走後,李睿站在倉庫門口,望著遠處的護城河。河水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仿佛在訴說著什麼。
“李法醫,“張隊長走過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李睿深吸一口氣:“繼續查下去。這個案子還沒完,還有很多真相等著我們去揭開。”
張隊長點點頭:“需要幫忙隨時說。”
李睿笑了笑:“謝謝。”
他轉身走向警車,突然想起什麼,掏出那枚刻著“l”的紐扣。在月光下,紐扣表麵的劃痕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像是某種密碼。
“看來,遊戲還沒結束。”李睿喃喃自語,將紐扣放回口袋。
警車駛離倉庫區,李睿望著後視鏡中逐漸遠去的護城河,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預感。這個案子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而真相,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
但他知道,無論前方有什麼在等著他,他都必須走下去。
回到家,台燈的光暈在泛黃的日記本上投下溫暖的光圈。
“那些自以為掌控一切的人,反而成為最深的囚徒——盧梭。”這是父親寫在扉頁上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的內心,突然泛起了無數漣漪。
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一張照片從夾頁中滑落——是父親與林老爺子的合影,背麵寫著:“真相永遠在下一個轉角。”
照片邊緣有一串模糊的數字,像是被水漬暈染過的痕跡。李睿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發現那是經緯度坐標,指向城郊的廢棄化工廠。
“難道……案子還有隱情嗎?”
巧了,他家就住在海城市西郊的“蘭德”高層小區,18樓。
站在窗前正好可以遠遠望見廢棄化工廠。
深夜的化工廠籠罩在濃霧中,像是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嗚嗚……”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李睿拿起一看,眉頭不禁一皺。
“喂?”
“睡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年輕,略帶磁性,很好聽。
“還沒。”
“這麼晚還不睡,有案子?”
“沒!”李睿回答道,“已經結束了。”
“哦,那看來得恭喜你了,又破了一個大案。”
“沒什麼好恭喜的,有事嗎?”李睿態度並不熱情。
“看來李法醫今天心情不好。”女人有著細膩的感知力,李睿今晚的態度,與之前大相徑庭。
頓了頓,女人繼續說道:“算了,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確實有事情要麻煩你。”
李睿收回思緒,認真問道:“溫法醫,是有案子嗎?”
“對,昨天接到納城的案情通報,一樁連環殺人案,省廳命令我負責物檢,但……”
“你是省廳的法醫中心主任,連你出馬都拿不下?”
女人笑道:“你就彆那我開涮了,以我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會打這個電話嗎?”
李睿點了點頭,他很了解女人。
三年前,他們曾經是親密無間的戀人。
但如今……
隻能用天各一方來形容。
也許是性格上的差異,令兩人沒能走到一起。
“好,明天一早我就來報到!”李睿嚴肅道。
“謝謝,公函隨後就會發到你們市局!”說完,女人就掛斷了電話
李睿無奈地搖了搖頭,“還真是乾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