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衣一時語塞,怎麼娘子身邊的人,個個都不簡單!
“二小姐,該去敬茶了!”
雪莉走近,在溫嵐耳畔輕聲提醒。
溫嵐起身,蓮步輕移朝著蕭寒衣走來。
“走吧。”
溫嵐簡短說完,便朝正院走去。
蕭寒衣連忙跟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正院是溫家家主和主母的居所,屋內陳設古樸簡約,遠沒有他與溫嵐所住樓閣那般華麗花哨。
“姑爺,當初你和二小姐這婚事,主母可是極力反對的。待會敬茶,您可千萬彆亂說話。”
雪莉忽然湊近,在蕭寒衣耳邊低語。
蕭寒衣微微一怔:“成婚那日,我瞧著母親大人對我,似乎也沒有很反感啊?”
“大婚之日,主母自然不會把不滿露在臉上。總之,您得好好表現。”雪莉認真提醒。
蕭寒衣苦笑著搖頭:“我能理解。原本該與溫家結親的,是我二弟蕭雲逸。他已拿到神武營武考的名額,想必在母親大人眼裡,他才是溫家理想的乘龍快婿。”
“蕭雲逸那人,品行不端。再看姑爺您,人品端正,不為美色所動,對小姐一片癡心。我覺得,那蕭雲逸就算進了神武營,當了武官,也比不上姑爺您半分!”
“我們才相識一天,你怎就如此肯定我的人品?”蕭寒衣疑惑問道。
雪莉臉色微變,險些說漏了嘴。
其實昨天,她本要去試探蕭寒衣,卻撞見阿奴也在試探。
能經受住阿奴媚蠱的考驗,這足以證明,蕭寒衣的品行遠超天下九成以上的男人。
何況阿奴美若天仙,身份尊貴,這般主動示好,蕭寒衣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而且,此前雍州城關於溫嵐的流言蜚語不斷,在這種情況下,蕭寒衣還能堅守本心,實在難能可貴。
“我看人一向很準,從麵相就能瞧出來。”雪莉慌忙解釋。
很快,三人來到正院。
溫洪和溫榮端坐堂前,正等著新人來敬茶。
溫洪身著藍色長袍,麵容溫潤,未留胡須,身形微胖,透著一股儒雅之氣。
而溫榮身材高挑,紅唇膚白,雖年近三十八歲,卻保養得宜,看上去比十八歲的少女還要年輕。她眉形秀麗整齊,此時卻微微蹙起,眼神透著高冷。
“父親大人,請喝茶。”
溫嵐沏好茶,遞給蕭寒衣,蕭寒衣恭敬地呈給溫洪。
溫洪接過茶杯,一飲而儘,隨後看向蕭寒衣:“你既已入贅我溫家,日後我和你主母定會將你當作親兒子。至於你和嵐嵐將來的孩子,隨誰姓都無妨。但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務必全心全意對嵐嵐好。”
“父親放心,我定會加倍對嵐嵐好。”蕭寒衣誠懇說道。
溫洪這番話,讓蕭寒衣心裡一暖。
可他瞥見溫榮眉頭緊鎖,似有不悅,又想起雪莉之前的提醒,心中不免緊張起來。大婚那日,嶽母或許強忍著不滿,如今婚禮已成,怕是要有所刁難了。
“母親大人,請喝茶。”
蕭寒衣雙手奉上茶盞。
然而,尷尬的是,溫榮並未接茶,隻是冷冷瞥了他一眼:“都說你詩才不錯,擅長作詩。實不相瞞,我本不想女兒嫁你。除非你能以‘說服’為題,七步成詩,否則,你們這婚事還是趁早作罷!”
聞言,溫洪眉頭緊蹙,看向溫榮:“榮兒,這對寒衣來說,是不是太為難了?”
“你閉嘴!”溫榮冷聲嗬斥。
溫洪被這一喝,立刻閉上了嘴。
溫嵐則在一旁,未置一詞。
溫榮美目看向蕭寒衣:“你可敢應下?”
“七步成詩,並非難事。母親大人既有要求,孩兒豈敢推辭?”蕭寒衣爽快應下。
說罷,他一手背在身後,向前邁出一步、兩步……
溫榮緊盯著他的腳步,冷冷計數:“兩步了,三步了,四步了!”
每數一步,聲音便加重幾分。
一旁的雪莉,也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萍梗飄來入貴門,願同鬆柏護庭春。縱非枝上連柯葉,亦抱貞心奉歲辰。”
蕭寒衣對七步成詩本就熟稔,此番他模仿曹植七步詩的風格,詩才與詩意相融,作出的詩大氣又感人。
溫洪聽著這韻律優美、比喻精妙的詩句,眼眶微微濕潤。
能在如此重壓之下作出這般詩作,蕭寒衣的詩才毋庸置疑。
“雪莉,去把大小姐叫來。”
溫榮麵無表情,吩咐雪莉。
溫榮雖聽出這詩朗朗上口,但具體水準如何,她覺得隻有溫嬌能評判。
“是。”
雪莉領命而去。
不多時,溫嬌走進廳堂。
溫榮將蕭寒衣所作的詩念給她聽,說道:“嬌兒,我以‘說服’為題,讓你妹夫七步成詩,這是他四步就作出來的,你覺得這詩能及格嗎?”
“四步成詩?當真?”
溫嬌難以置信,隨即點評道,“此詩以贅婿視角,借‘萍梗’‘鬆柏’等精妙比喻,表明雖無血緣卻願真心護家之意,韻律和諧,言辭凝練,情感真摯動人。”
“彆廢話,滿分十分,能打幾分?”
溫榮不耐煩地打斷。
“十一分!”溫嬌認真道,“此詩風格獨特,我細細品鑒後,未覺有任何瑕疵,可先得十分。另外一分,是因其立意新穎,水準極高!”
“咳咳……”
溫榮輕咳幾聲,臉色稍有緩和。
“罷了,今日先到這兒。我對女婿要求嚴苛,彆以為作首詩就能改變我對你的看法。”
說著,溫榮接過蕭寒衣敬的茶,一飲而儘,接著道,“你們既已成婚,待會兒帶嵐嵐去你娘墳前,讓她也見見新媳婦,在九泉之下高興高興。”
聽了溫榮這話,蕭寒衣心中湧起暖意。
原來嶽母看似高冷,實則也有溫情的一麵,尤其是讓他帶溫嵐去亡母墳前,這讓他對溫榮的看法大為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