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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族裡最年長的二叔公,拿著三柱清香對著島上天後宮的方向,虔誠拜了起來。
嘴裡還念念有詞:“今天我們李家將要去榕城認祖歸宗……請天後娘娘保佑”
二叔公拜完後。
李多魚他們也都跟著一起拜了起來,這才開船前往榕城。
普通的小事,漁民出海是不用拜拜的,可像這種大事,漁民都喜歡跟媽祖娘娘報備一下。
隨著“隆隆隆”的發動機聲音響起,李多魚那艘釣魚船開在前麵,領著另外一艘船前往了榕城。
由於冷空氣到來的原故,海麵上風吹過來還是挺冷的。
有些穿得比較少的,被冷風一吹,凍得直哆嗦,好在天氣還算給力,沒有下雨,不然這趟出行,那就有點遭罪了。
李多魚這艘釣魚船,幾乎都是他們這一脈的,由於駕駛室很小,最多隻能塞六個人。
堂嫂他們,還有水花姐全都拿著小竹凳坐在船甲板上,至於那群男人則在船尾抽煙,抽的時候還罵罵咧咧:“在海上抽煙,感覺煙都被風抽走了一半。”
“你說咱們在榕城的親戚,是不是都很厲害啊。”
大伯嗬嗬笑著:“應該蠻厲害的,對方並沒有跟我說到底是做什麼的,可一看就像是當官的。”
“什麼官,哪一個部門的?”
“我哪裡知道,人家沒說,我怎麼好意思問。”
“那咱們在國外的那些親戚,是哪一個國家的,他們應該已經到榕城了吧。”
一直負責認祖歸宗這件事的李念天被這些人給問煩了,哼了一聲:“到時候,他們來了,你們自己去問。”
李曙光感慨了聲:
“早知道的話,咱們家就早點回去認祖了,說不定,最艱難的那幾年,就可以少吃很多苦了。”
當初肖衛東他們家,可是全村的羨慕對象。
李念天抽了口煙:“人生太順利了,沒吃過苦,也不一定是好事,要真有那東西的話,你們一個個說不定早就變成廢物了。”
“至少那時候有肉吃啊。”
“沒錯,那時候,肖衛東他們家半夜偷偷煮肉吃時,我都恨不得踹他們家門,搶過來吃。”
開船的李多魚不禁笑了起來,當年的他也是這麼想的,整天就想著自己有個國外的親戚,然後寄錢給他們花。
可沒想,還真就有了。
李多魚覺得大伯說的還挺有道理的,他們要真有個海外的親戚寄錢給他們花的話。
現在說不定,還真就成廢物了,比如那個肖衛東,還有周曉英的表姑,他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錢隻要來的太輕鬆,大家就不會珍惜,也不會腳踏實地掙錢。
兩世為人的李多魚,就曾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前世他們鎮有個搞食品加工的老板賺到錢了。
為了突出自己很厲害,就經常對親戚大包大辦,還說什麼以後書念不好,就到我的公司來上班。
結果就因為這句話,他們家族裡的那些孩子總覺得不努力也是有地方去的。
最終,家族半數以上的親戚還真就去了,一開會,全都是他們家族的人。
不單會排擠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上班的時候,還整天摸魚,硬生生把一家公司給搞垮了。
這也是李多魚不會隨意讓家族親戚到自己公司的原因之一,寧願被他們罵摳門,沒人情味。
李多魚也不想自己的公司,成為這幫人的退路。
而就在此時,個子最小的小圖圖,趁大家沒注意,他居然敢爬到船沿的不鏽鋼圍欄上。
雖然並沒有很危險,可卻把周曉英嚇得手裡拿著的東西全都掉了。
“李璞一。”
“你給我下來。”
周曉英抓到他後,直接就是一頓竹筍炒肉,打到眼淚鼻涕全都流下來。
看他哭得那麼慘,李多魚是一點都不敢勸啊,反而火上澆油道:“我小時候要是像你這麼皮,不單要被打,還得罰站,到我旁邊來,站著不許動。”
這小子皮歸皮,但罰站還是很老實的,立正步站地比誰都好,雙手也是放得筆直。
就是嘴巴氣鼓鼓的,一看就很不服氣的那種。
看到小圖圖站得那麼好,大家忍不住笑道:“這站姿可以的,將來是個當兵的料。”
李多魚相當無語:“就他這個性格的,到了部隊後,估計天天都得被關小黑屋。”
李曙光忍不住說道:“多魚,跟你小時候真的很像啊,我每次到你們家,你都在罰站。”
“咳咳。”
李多魚咳咳了兩聲,他算是發現了,自己越是厲害,這些人就越是嫉妒,現在贏不過他,就越喜歡說他小時候的糗事。
船開了不到二十分鐘,李多魚這艘釣魚船先停靠在了七星灣這邊。
主要是他們這邊,李耀國已經開始有點暈船了,要真讓他坐船到榕城碼頭的話。
估計得吐個半死。
李多魚隻好帶著二哥、李浩然、周曉英、小圖圖坐那輛皇冠前往榕城,而釣魚船則交給大堂哥開。
李多魚開車並不是為了裝逼,就像大伯說的,開輛車去撐個門麵,讓榕城和海外的親戚知道,他們過得並不算差就可以了。
而李多魚也不是那種喜歡裝逼的人,可大伯說的沒錯,不能太寒磣了,不然會被看不起的。
李多魚隻好實事求是了,他是什麼身份的,就整什麼樣的排場,要是放在去年,他開這輛皇冠的話,確實有些托大。
可今年,完全沒有問題的。
說起來,這車到他手裡也挺久了,周曉英他們還都是頭一次坐上這輛車。
坐在副駕駛的李耀國感受著頭層牛皮的包裹,感慨道:“船上要有這麼好的座椅,我就不暈船了。”
李多魚笑道:“遊艇就有,就是非常貴。”
“多少錢啊?”李耀國有點好奇地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種遊艇都是給富人玩的,至少五十萬起吧。”
聽到這個價格後,李耀國當場變啞巴了,他覺得還是乖乖暈船比較實際點。
而上車後,李浩然和小圖圖那叫一個興奮,尤其車上還有暖氣,兩個小屁孩一直把手放在出風口那裡。
小圖圖滿臉笑容道:“爹,這車好厲害啊,也是我們家的嗎?”
李多魚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道:“是我們家的沒錯,可這輛車是你爹借款買來的,以後啊,你可要好好讀書,將來出息了,賺錢幫你爹還借款啊。”
小圖圖似懂非懂,可還是舉著小拳頭,認真道:“爹,我一定會賺很多很多錢,然後幫爹還錢的。”
“這就對了,首先你要先把書讀好,才能賺到錢,不要整天就想著玩,知道沒有。”
小圖圖的小腦瓜不停思考著,隨後說道:“可哥哥跟我講,小時候,你總跟他說,讀書是沒有前途的,直接賺錢比較快,”
聽到這話後,車內三個大人麵麵相覷,因為小圖圖說的這句話是真的,以前的李多魚滿腦子都是走私和出國。
還真就經常給李浩然灌輸這種思想,因為這件事,二嫂還跟他吵架過。
見車上氣氛有些尷尬,李浩然扶了下自己的額頭,真的很想從車上跳下去。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跟這小子玩了,這嘴巴簡直就跟機關槍一樣,兩天不到的時候,就賣了他不知道多少次。
車開的要比船快很多。
七星灣到榕城碼頭的話,哪怕是他那艘釣魚船,最快也得一個小時半,另外一艘船至少兩個小時打底。
而這個年頭,城裡麵的紅綠燈都沒幾個,更彆說是鄉鎮的,簡直就是一路暢通無阻。
差不多一個小時這樣,李多魚他們率先來到了榕城碼頭這邊。
到的時候,剛好是早上九點半,碼頭這邊人還是挺多的,而這輛車才剛停下來。
碼頭這邊大多數人都朝這輛車看了過來,哪怕這兩年賺錢的人多了。
可能買得起皇冠的,整個榕城還真就沒有幾個,而當李多魚從車上下來時,碼頭這邊有些魚販子認出他來了。
“李主任啊,難怪能開得起皇冠,咱們水產這一行的天花板啊。”
“那個女人,應該是他的老婆和孩子吧,長得那麼漂亮,難怪陳總沒有機會。”
旁邊有個魚販子黑著臉道:“你自己說說就好了,彆連累我們。”
“這有啥,大家都是這麼說的,新元集團那幫人都恨不得把陳總送給李主任。”
“你就不能小聲點嗎,生怕彆人聽不到是不是。”
李多魚下車後,環視了圈碼頭的人,並沒有發現對接的,反而在碼頭這裡看到了趙甲路和李秀清兩人。
而他們也注意到了那輛皇冠車,李多魚才剛剛下車,趙甲路就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魚哥,嫂子,到榕城都不跟我打個招呼。”
李多魚看到趙甲路也很是驚訝,按理來說,現在應該是他最忙的時候。
已經有海帶養殖戶開始夾海帶了,作為育苗中心的負責人,他應該沒有時間才對的。
“你不在廠裡,怎麼跑這裡來了?”
趙甲路也很是無奈:“我也想,也著急啊,可今天我嶽父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在這邊等船,然後接一個叫李念先的長輩。”
聽到這話後,李多魚那叫一個震驚,隨後看向了李秀清:“秀清,能問一下,你爹叫什麼名字嗎?”
李秀清回道:“李瀚海。”
聽到這個名字後,李多魚不由笑了一聲,是該說榕城真的很小,還是說這事真的很巧。
李多魚笑著說道:“你們說巧不巧啊,李念天是我大伯,而我們今天是來榕城認祖的。”
趙甲路和李秀清兩人嘴巴都張得很大,趙甲路拍了下自己腦門:“我怎麼就沒想到啊,擔擔島、姓李的好像就隻有你們這一家。”
趙甲路當場就跟李多魚勾肩搭背了起來:“看來,冥冥中就已經注定,當年我打賭會輸給你,這下咱們真成親戚了。”
李秀清笑著說道:“這麼說來,以後我也得改口叫你哥了。”
可李多魚卻苦逼著臉,又問了一遍:“秀清,李瀚海真是你爹?”
李秀清點頭道:“真的是我爹。”
“冒昧問一下,你爹哪一年的?”
“今年六十八了,我出生那會,我爹都四十了。”
李多魚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是聽大伯講的,李瀚海是榕城這邊的長輩。
現在李家宗祠就是由他管理的,按照輩分的話,李多魚的大伯都得叫他四叔。
其實到大伯這一代,他們取名字的時候,還是按照家訓的字輩來著。
而翰字,是他爺爺那一輩。
而他爺爺就叫李翰文。
二叔公則叫李翰林。
原本下一代,要是男性的話,那就是政字輩,至於大伯的名字為啥不按輩分來,也是有原因的。
大伯剛出生那會,太公還在的,那時候,由於他們是被逐出家門的,就沒有再用字輩取名了。
可等太公離開後。
他爺爺李翰文覺得取名字實在太麻煩了,又開始按照家訓來取名了。
後來,動蕩的厲害,經曆過多長浩劫後,家訓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到了李多魚這一代,名字直接都是亂取。
就比如他的名字,直接就是李政天心血來潮,看到那天魚獲很多,就直接叫多魚了。
還有水花姐的名字也是。
如果按照輩分來的話,李多魚還得管李秀清叫姑。
管趙甲路叫姑丈。
這種降輩分的事情,李多魚怎麼可能讓他們知道,他看了下手表,轉移話題道:“你們應該等很久了吧,再過半小時,他們應該就到了。”
趙甲路擰著眉頭,剛剛他一直在理輩分的事情,因為他老丈人跟他講,他跟秀清跟那位叫李念天的人是同輩,叫對方李哥就可以了。
可對方是李多魚的大伯,偏偏自己又叫李多魚,魚哥,這感覺有點亂套了。
“不對,魚哥,我怎麼感覺秀清的輩分比你大一輩啊。”
李多魚咳咳了兩聲。
“輩分這種事情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親戚之間要和諧,要經常走動。”
“等等,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姑丈?”
“做夢,想都彆想。”
趙甲路笑得那叫一個開心,他在李多魚身上從來就沒占過便宜,沒想到,最終他通過靠老婆,在輩分上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