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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公這邊的親戚,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到榕城這邊來,第一次出遠門難免很激動。
下船後,看到這麼多人,還有這麼多新鮮的事物,一個個都很好奇寶寶一樣。
看著碼頭附近人流量很大的中庭街,他們是恨不得過去看一看。
可二叔公黑著臉“不要亂跑,等會迷路了,直接把你們丟在這裡。”
大伯他們下船後,得知李多魚竟然跟李秀清認識,笑得那叫一個合不攏嘴。
“一切都是天意啊。”
李念天不禁感慨了聲,也是因為李多魚前兩年提了嘴,他才會想著到榕城來認親,不然他也早就忘記這檔子事了。
李秀清看著這幫年紀比自己大那麼多的“大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
隻好對著那位年紀最大的,嘴裡叼著旱煙老人,喊了一句“二叔,好。”
老人笑得很開心“路上聽他們講過你,長得是真俊俏啊。”
“還行。”
李秀清臉微微一紅。
這時候,李念天對著他們這些下一代的喊話道“還愣著乾嘛,過來,跟你們姑跟姑丈打個招呼。。”
李清光年紀最小,當場就喊道“姑姑、姑丈好,我叫清光,是我們這邊年紀最小的。”
“你好。”
這個李秀清倒也是沒覺得啥,趙甲路一臉壞笑看著李多魚“你懂不懂禮貌啊。”
李多魚咳了兩聲,笑眯眯道“你以為長輩那麼好當的,我可以叫你姑丈”
李多魚都還沒說完,趙甲路才聽到姑丈兩次,就立馬說道“好,乖侄子。”
這一招,是李多魚沒想到的,這貨的腦子還是有點好使的。
可讓趙甲路沒想到的是,李多魚轉身就報複他了,對著二叔公那邊的親戚說道。
“你們這位姑丈是咱們縣水產育苗中心的負責人,咱們村的海帶苗都是跟他拿的。”
李多魚才剛說完,二叔公那邊的親戚,也不管他們的年紀有多大,一個個都跑過來叫他們姑姑和姑丈,把他倆尷尬到都可以摳出三室一廳來。
其中有位都已經地中海了,還舔著臉喊他們“姑姑、姑丈好。”
更是讓他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趙甲路無語地看著李多魚,那表情仿佛像是在說“你小子夠狠!”
李多魚一臉壞笑的表情“長輩哪有那麼好當,像咱們這麼多年沒見的,不單要給好處,還要給紅包知道沒有,每人至少十塊錢。”
趙甲路無語道“我才科級啊,每個月工資才多少錢。”
“你可以向我借啊,我不收你利息,到時候,發工資記得還我就行。”
“你大爺的,還是人嗎?”
李多魚微笑道“姑丈!”
“彆叫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趙甲路看著這幫叫自己姑丈的人,其中好幾位年紀都比他要大不少。
從他們的穿衣打扮也能看出來,日子屬於過得不是很好的那種。
而下沙村他清楚的很,這幫人跟李多魚是親戚,到現在都還沒有富裕起來的。
用屁股想都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將來要是被他們給纏上,單是想想就頭疼,以前在單位上班時,單位裡的同事,就經常有那麼遠房親戚找上門來。
搞得接待也不是,不接待也不是,總之折磨得很。
大家在碼頭互相認識了番後,趙甲路動用了點關係,叫了兩輛公交車過來。
直接把他們這一幫人,拉到了離李家祖祠不遠的一家部隊招待所,讓所有人都住在了招待所裡。
這個招待所還是不錯的,正常情況下肯定是不對外開放的,可在這個年代,關係比規定要好用很多。
見能入住部隊的招待所,二叔公、大伯和三叔他們,瞬間就明白對方的能耐了。
雖然那位李瀚海從頭到尾都沒有認真介紹過自己,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榕城這邊的親戚絕對是挺有本事的。
能調用公交車,還能讓他們入住部隊招待所,單是想想,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等他們都入住完後,趙甲路直接帶他們到招待所的食堂吃了頓飯。
吃飯那會。
二叔公那邊的親戚東張西望的,忍不住向趙甲路問道“姑丈咱們海外的那些親戚,沒住在這裡嗎?”
現在聽到姑丈兩字,趙甲路現在都有點應激反應,看來輩份太大也不是件好事。
趙甲路回道“已經到了,他們不住這裡,這兩天都住在外貿酒店那邊。”
“外貿酒店,我聽人家說,是咱們榕城最高的那一棟,那裡是不是隻有華僑跟外賓才能住啊!”
“沒錯,是這樣規定的。”
趙甲路看向了李多魚“不過你們要真想住的話,可以去找多魚,他就認識那裡的經理,可以給你們走後門的。”
李多魚白了他一眼,對著這些親戚說道“你們誰想去住啊,可以來找我,不過房費得你們自己出。”
“多魚,一天多少錢啊?”
“不算多,一個晚上也就幾十塊,不過還要服務費、小費,要是在裡麵吃飯的話,一個人的話,差不多住一天要一百塊這樣。”
聽到這個價格,那些親戚全都被澆了盆涼水,累死他們一個月都賺不到一百啊。
李多魚笑道“你們誰想去啊,我可以給你們聯係一下。”
這群親戚全都搖搖頭,他們也都很清楚,想從李多魚身上占到便宜,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中午吃完飯,大家休息了會,就挑起了貼著紅紙的籮筐前往了李家祠堂。
而那個李家祖祠,李多魚兩年前,就曾來過一趟,就是李家院子,現在已經不算是李家的,而是歸國家所有了。
“這院子都有三進了吧?”
趙甲路回道“這個院子,當初要是沒被拆掉的話,至少有四進的。”
聽到這話後,幾個親戚聽完後,猛地吸了口氣,他們雖然都是土包子,但至少懂四進的老宅代表著什麼。
要不是名門望族的話,根本就沒人敢搞四進的屋子,好像五進就是王侯將相了。
而這次跟李多魚上次來的時候,有點不一樣,原本被鎖著的側門打開了。
裡麵居然還有一個小院子,上麵的牌匾寫著李家宗祠四個大字。
此時,祠堂裡已經有不少人,他們正在布置一些祭祀用的東西。
大伯示意大家把那十擔東西放下來,十擔籮筐瞬間就把整個祠堂給擠滿了,連站人的地方都沒有。
雙方一見麵,立馬客氣打起招呼來,對方為首的牽頭人,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者,長得跟李秀清挺像的。
老者見到他們帶這麼多東西過來,微微皺眉起來“上次不就跟你們講過了,空手來就好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大伯說道“一點小意思,也就我們海島的一些土特產,晚輩也對認祖歸宗這件事比較熱心,有拿了一些蝦乾和青蟹過來,晚上要是有搞宴席的話,剛好可以做了吃。”
“現在蝦多貴啊,人來就好了,不用這麼客氣。”
雙方寒暄完後。
大伯則對著他們這些晚輩催促道“你們這群年輕人,真是不懂禮貌,這是你們叔公。”
“叔公好。”
“叔公好。”
李多魚也猜到了,為首的這位老者應該就是李瀚海,也就是李秀清他爹。
就當李多魚打量他時,老人朝他走了過來,笑著說道“你就是多魚吧。”
“叔公好,沒錯是我。”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可以的,果然年輕有為,我在報紙上經常看到你。”
李多魚撓撓頭“運氣好而已,我隻是偶爾上上報紙而已。”
老人笑罵了聲“你這麼謙虛,搞得我好像很沒用的樣子,每次都在報紙的前兩版,我工作那會都沒你這種待遇。”
李多魚自然知道這位老人的身份,退休前,可是交通局的一把手。
也難怪,趙甲路能那麼輕鬆就調了兩輛公交車過來。
就在此時,老人接著問道“我聽秀清說,小路這次下去負責育苗中心的事,就是你給支招的?”
反正都是自己人,李多魚也沒有藏著掖著“沒錯,是我建議的?”
老人有些好奇道“我比較好奇,你為什麼建議小路到基層去?”
“現在城裡競爭太大了,還不如去下麵發展,苦是苦了點,但隻要地基打得好,一般會走得比較遠。”
聽到這話的李瀚海不由一怔“確實挺聰明的,難怪黃秘書總跟我說,讓你搞養殖有點可惜了。”
“沒有,我就隻有一點小聰明,隻會搞點養殖。”
叔公嘴裡的黃秘,李多魚已經猜到了,應該就是大領導身邊的秘書,黃清風。
其實,他對官場文化一點都不了解,幾乎全是看的,像趙甲路這種**。
肯定是要到基層去鍍金的,隻要鍍完金,晉升的幾率肯定會比彆人還要高很多。
老人看了眼李多魚,隨後又看了眼趙甲路,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不爽。
“這小子,以前追我們秀清時,我還不樂意好在跟你去了一趟島國考察後,回來變乖了不少,不然想娶秀清門都沒有。”
趙甲路尷尬笑了笑。
“以後,跟多魚好好學知道沒有,人家現在可是創彙大戶,你也不能安於現狀,要有奮鬥的目標。”
“知道了。”
趙甲路此刻才意識到,有李多魚這麼一位優秀的親戚,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在接下來交談的過程中,李多魚發現李秀清他們這一脈的人,真的非常少,全部加起來也就八個人。
一群人全都在大廳那裡,聽李瀚海講過去的事,原來李家一共有五脈。
李多魚他們這一脈是最早跑的,可留在榕城那四脈,過得並不是很好,鬼子來的時候,死掉了不少人,後來又爆發了癆病,跑的跑,死的死。
整個家族就沒剩多少人了。
再加上突然來了個計劃政策,留在榕城的親戚,全部加起來也就隻有八個人。
而八年前,原本還有九個人的,可李秀清原本還有一位親哥的,可且響應了號召,參加了七零年代那場反擊戰。
可沒曾想,一去就是永彆,迄今為止,連被埋在哪裡都找不到。
老人說到這裡時,眼眶都有些泛紅,連帶著李秀清都很是難受。
而除了人少之外,李家宗祠早就已經沒掉了。
聽叔公這麼一講,李多魚發現自己太公還真的挺雞賊的,知道情況不對就跑了。
要不是他當年跑得快,躲在了擔擔島上,估計現在也不可能這麼人丁興旺。
說不定,有沒有李多魚這號人都是一回事。
李多魚覺得太公挺厲害的,以後,得好好學一學,還偏偏找了個海島,生活條件雖然艱苦了點,可至少餓不死。
留在榕城的那些親戚就不一樣了,幾乎什麼災難都經曆過了,且聽叔公講,由於以前是名門大戶的緣故,還經常被特殊關照。
比較幸運的是,前往海外的那一支還保留著族譜,他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把族譜送回來的。
不然族譜要是斷掉的話,那對一個家族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聽到聲音後,族裡的長輩全都到了門外去了。
居然來了一輛黑色的皇冠車,還有一輛考斯特。
李多魚認得這兩輛車,全都外貿酒店的專用車,平常都是給外賓用的,使用一次的價格可不便宜。
等他們出來後,坐車的那幫人才從車上下來,為首的也是一位年紀挺大的老人,穿著一身西服,可他臉上笑容並不是很多,相反有些嚴肅。
跟在他後麵的那些人,一個個也都是西裝筆挺的,甚至都不用想,就已經能猜到,這些人就是他們在國外的親戚,也就是華僑。
見他們臉色不太好,李瀚海小聲在李多魚耳邊說了句
“由於你太公當年做的一些事情,他們這一脈對你們很有意見,等會他們說話要是有些上頭,多擔待點啊。”
“好的,明白。”
李翰海說完,就上去招待這些華僑親戚,而二叔公那邊的,也全都圍了上去,恨不得多在這些人麵前多露些臉,多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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