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青口碼頭後,魚販子張德標就對李多魚不停搖頭歎息。
“你小子,怎麼每次有好貨,都不知道賣我點啊,上次你給米老頭的那批紅甘魚,要是賣給我的話,至少給你開兩毛錢,那些石斑至少給你開八毛。”
李多魚發現他們這個圈子真的很小,隻要一有好貨,沒兩天,大家就都知道了。
“下次一定。”
“彆下次,要不跟我直接簽個長期供貨合同吧,隻要是你的魚,我都高價收。”
李多魚笑了笑,並沒有答應老張,畢竟養殖是他的主業,捕魚隻是積累資本的副業而已。
“老張,問你件事,你這些天在碼頭,有沒有看到有人在賣大個的生蠔。”
老張問道:“多大的”
李多魚伸出了一個手掌:“差不多,我手掌三分之二大吧。”
老張想了會:“賣生蠔的人,倒是挺多的,但這麼大的,還真沒見過,要不,我幫你問問其他人,看他們有沒有見過。”
“可以,謝了啊。”
老張歎道:“你要真謝我,下次就把魚給我。”
結果,老張問了一圈後:“大家都說沒見過那麼大的生蠔。”
李多魚也就蠻問一下。
他也覺得偷他生蠔的人,應該不會傻到直接在青口碼頭賣。
離開青口碼頭後。
李多魚和陳文超直奔鎮大院去了,沒想在大門口就遇到了熟人,信用社那位叫高靜的女同誌。
穿著一條寬鬆的喇叭褲,花色的襯衫上衣,看起來還挺潮的。
高靜見到李多魚,當場打起了招呼:“多魚。”
可喊出口後,又感覺有點不對,趕忙改稱呼:“李主任,怎麼有空到鎮上來啊,要不要到我們信用社去坐坐。”
李多魚簡單跟她打了個招呼,前段時間聽二哥說,這才得知,這女人的來頭並不簡單,也算是個二代,他爹是鎮上二把手,他娘也是縣城一個部門的負責人。
“我手頭上還有點事情,要先處理一下。”李多魚回。
“行,那你先去忙吧。”
李多魚說完,就直奔派出所去了,而一旁的高靜,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由歎息了聲。
變化真的太大了,才一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漁民搖身一變成了萬元戶。
還是鎮上唯一一個去島國考察的人,一時間,風頭都快壓過鎮領導了。
因為他爹的關係,高靜也才了解到,這次鎮上能找到那兩個港島人,李多魚在中間幫了很大的忙。
長得也還不錯,稍微瘦了點,但看起來挺精神的,最重要的是,腦子靈活。
可惜年紀輕輕,就已經結婚,都有孩子了,一想到這,高靜就有些頭疼。
最近她娘就跟西遊記的唐僧一樣,每天都不停給她念緊箍咒,給她介紹各種對象,可相親了十多個,卻沒有一個能看對眼的。
“唉。”
其實她今天沒有上班,而是要去相親,如果李多魚真想上去坐坐,她也不介意陪他喝兩杯茶。
李多魚來到派出所後,接待他們的,跟個跟他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
年輕人坐在椅子上,非常官方地說道:“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
“我們來報案。”李多魚回。
年輕人慢慢拿出了一張表,放在了桌前:“報案的話,你們先把這個填了。”
李多魚眉頭微皺,他能明顯感覺到,這位同誌的漫不經心,於是眯著眼微笑道:
“同誌,我文化水平低,不會寫字,你能不能幫我寫啊。”
陳文超愣了下,魚哥字雖然不好看,但寫還是會寫的,怎麼就說不會寫了。
是不是故意的
年輕人聽到他說不會寫字,臉色瞬間就更難看了,嘴裡喃喃著:“不會寫字,還不去報掃盲班。”
但還是拿過了那張表,說道:“你們哪裡的,叫什麼名字”
“擔擔島,下沙村七隊的,李多魚,木子李,多少的多,海魚的魚。”
聽到這,年輕人感覺有點不對勁,不會寫字,名字卻介紹的這麼溜。
“因為什麼事情來報案的。”
“同誌,是這樣的,前兩天,我養生蠔被人給偷了”
“大概被偷了多少生蠔。”
“四畝生蠔。”
聽到這,陳文超愣了下,明明才半畝,魚哥怎麼說四畝啊。
“四畝生蠔,大概值多少錢”
李多魚思考了下,回道:“可能八百到一千這樣吧。”
聽到這個後,年輕同誌眉頭緊皺:“四畝生蠔,哪裡有八百,最多也就個一兩百。”
李多魚一本正經地說著:
“同誌,我養的生蠔,可是水產研究所的新品種,每個都有巴掌大,說一千還算保守了,感覺至少有兩千。”
年輕人擰著眉頭,打斷道:“行,我先給你登記了。”
“你們可以回去了。”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陳文超愣了下,說道:“這樣就結束了,你不跟我們一起去現場看一看嗎”
陳文超說完,李多魚也愣了下,看情況小超應該是沒來過派出所,不知道立案的流程。
李多魚確實很討厭這種人,明明就領著國家發的工資,卻不肯為人民好好做事。
這讓他想起了,當年恢複戶籍那會,那個辦理戶籍的人。
材料不一次性說全,每次過來,都說少一項,頭尾整整跑了五趟,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最終才把戶籍給落下來。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可這次小鬼也遇到了刺頭,陳文超平常都很好說話的,可一旦認理後,就會非常較勁。
“這是個盜竊案,村委怎麼幫我們解決,村委要是能解決的話,要你們乾嘛用啊。”
“反正我隻能做到這,再說你們也沒證據證明,你們真被人偷了四畝生蠔。”
陳文超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他感覺越來越離譜。
本來隻是來報案的,怎麼就變成要他們先證明自己被偷了四畝生蠔了。
而兩人劍拔弩張時。
所裡突然來了兩個人,看到那兩人後,那位剛剛還在著急上火的年輕同誌,瞬間和顏悅色起來。
“李所長好。”
“陳書記好。”
李所長並沒有跟他打招呼,而是走向了李多魚:
“多魚,剛剛看門的大爺說,有看到你,我尋思著你可能到老張的信用社去了,沒想跑我們所裡來了。”
李多魚回道:“沒有,就點小事,我的生蠔田被人給偷了,來所裡報個案。”
陳書記笑道:“這小偷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連村主任的東西都敢偷。”
李所長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先到我辦公室坐下。”
陳書記回道:“可以啊,剛好有些事情,想找多魚談一談。”
李多魚也點了點頭。
李所長瞪了眼那個年輕的同誌:“小林,給陳書記和李主任泡杯茶,送到我的辦公室來。”
這個叫林生斌的同誌,一臉的尷尬,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
不過他更好奇,這個年輕人到底啥身份啊,李所長和陳書記都對他這麼客氣,聽剛才的話,陳書記好像還是親自來找他的。
“叫你倒水,怎麼還在那發呆。”李所長嫌棄道:“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跟大爺似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馬上去泡。”
林生斌屁顛屁顛跑去泡茶。
而李多魚到了所長辦公室後,就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可能接觸多了,相處起來就隨意很多。
而陳文超頭一次跟這麼大的領導坐在同一間辦公室,非常緊張和彆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終隻好說道:“魚哥,我去門外麵等你們吧。”
李多魚點了點頭。
“行,你在外麵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