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魚和陳文超趕上了回擔擔島的客船。
由於到的比較晚。
船上已經沒座位了,隻能站著,且這一趟,大家帶回島上的東西特彆的多,五花八門的樣子。
各種雞苗和鴨苗,甚至連小豬仔都有。
看情況,大家應該是去趕圩(xu)了。
趕圩就是南方地區的趕集。
人們把按農曆約定俗成的集市交易日稱為“圩日”,人們到集市上買賣辦事,就叫趕圩。
而尚峰鎮這邊農曆逢三、九為圩日,大家可以把想賣的東西,拉到圩裡去賣。
也可以在圩裡買各種需要的東西,順便打打牙祭,因為這時候,往往出現一些稀奇古怪的食物。
比如土筍凍、炸竹象,螃蜞醬還有來自隔壁市的鹽雞胎,不過李多魚最惦記的,還是炎炎夏日裡的冰飯。
每年到了夏季,天氣炎熱起來時,就會有賣冰飯的攤販出現,他們推著一輛改裝過的板車,搖著小鈴鐺,走街串巷喊道:
“冰飯,冰飯,涼冰飯。”
推車上麵還有個很厚的鐵筒,裡麵裝的是自製的黃色甜冰水。
那時候,每個會甜冰水配方的人,都把配方當成寶,絕對不會告訴外人。
如果隻想喝甜冰水的話,一小杯是一分,但得自帶杯子,要想把搪瓷杯裝滿的話,就要兩分錢。
除了甜冰水外,板車上,還有糯米、西瓜、菠蘿、葡萄乾、仙草等配料。
而冰飯就是在底下鋪上一層煮熟的糯米,放上當季的水果、葡萄乾,仙草等,最後加上自製的冰水。
有實力的攤販,還會去榕城的製冰廠那裡,搞兩塊冰回來,用刀削冰,然後鋪在水果上。
炎熱的夏季,來碗冰飯的話。
那真的是有夠爽。
以前,李多魚在鎮上念初中那會,每到夏天,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玩意,有時候沒錢了,就會向周曉英借。
說起來,這些借的錢,到現在都沒還過,沒記錯的話,周曉英在鎮上念了三年,好像冰飯都沒吃過。
改天,可以帶她去吃一吃。
……
船上除了這些外,還有很多大件物品,比如村裡,那個正準備結婚的陸老四,三十歲了,終於娶到老婆了。
就到鎮上去買了一整套的家具,全新的梳妝台和櫥櫃。
李多魚記得島上原本是有個木匠的,可好像由於成分不行,在那個時代,直接給鬥沒了。
打那以後,大家想要家具的話,就隻能到鎮上去買。
到現在,島上很多戶漁民的桌椅都非常的破舊,大多都是十多年前的。
自己村造的孽,自己受。
搞得李多魚現在想換張大床的話,也隻能到鎮上去。
由於李多魚最近的活躍表現,再加上救過人,大家對他都很客氣。
村裡專門養豬的老夏,雙手抱著一隻豬仔,對著李多魚說道:
“多魚,你今天也去趕圩嗎,怎麼我沒看到你。”
李多魚笑著回道:“沒有,我去縣裡了。”
“是不是又去研究所了,有沒有什麼好項目,我這裡還有個位置,要不要過來一起坐。”
老夏剛說完,旁邊就有人說道:“多魚,千萬彆坐他旁邊,他那頭豬暈船,上吐下瀉的,可惡心了。”
“算了,我還是不坐了,站一站,說不定能長高。”
“想多了你,男人下麵毛長出來後,就長不高了。”
半船的人哄笑了起來。
老夏接著說道:“對了,我在圩裡,看到米老頭舉著伱跟領導合影的報紙,吆喝著賣你的海帶,排隊賣海帶的人可多了。”
“估計米老頭,過兩天,又要向你進貨了,要不你也勻點給我,我也想到圩裡去賣一賣。”
“不養豬了,真的想賣。”
“每天都養豬,也養煩了,偶爾做點其它的事情。”
“要真想賣的話,改天來找我吧。”
“真的,那你可得賣我便宜點。”
就在李多魚跟大家聊的火熱時,有道低著頭的身影,從座位上起來,轉身往船尾去了。
而他剛轉身要走。
旁邊一位村民,喊道:“阿泰,你不坐了,我可叫多魚坐了啊你不是跟多魚很熟嗎,怎麼都不想打個招呼。”
李多魚順著視線望去,竟發現了位意想不到的老熟人,正是當初賣他棕繩的那位泰叔。
“泰叔,好久不見。”
陳阿泰瞥了他一眼:“嗯,我去抽根煙。”
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李多魚了。
以前養殖海帶虧了,被人追著要債,每天都不停抱怨,說陳冬青害了他。
沒想多魚把海帶給養起來了,還賺了不少錢,現在不少村民,開始抱怨他不會養海帶,到處亂講,害的大家也不敢養。
搞的最近一段時間,他就跟過街老鼠一樣,生怕有人拿他不會養海帶說事。
而今天他去趕圩,就是重新去買棕繩的,結果當初三百塊就賣給多魚的棕繩,現在要一千五,且買的人還非常多,得排隊,要下個月才能拿到貨。
看到李多魚後,陳阿泰抽煙的心情都沒有了,但還是問道:“你那些海帶好賣嗎,我聽大隊長說,你才賣了四分一這樣。”
“那是我故意壓貨不賣的。”
陳阿泰微微皺眉:“那今年大概能賺了多少錢。”
“不少,應該是投資的四倍吧。”
聽到這個數後。
陳阿泰瞬間懂了,他養過海帶,自然知道三十畝海帶投資的四倍,大概是多少錢。
還真是有夠後悔的。
當年他要是聽冬青的話,好好養海帶的話,現在說不定也是個萬元戶。
隨著“嗚嗚”的聲音響起。
客船停靠在了擔擔島的碼頭上,那個買了新家具的陸老四,直接用麻繩捆好,把家具背了起來,扛回家裡去。
一船的人,很快就全散了。
李多魚對陳文超說道:“這兩天,你忙完家裡的事情後,去一趟大竹村,向歐大哥購買一批大竹,把咱們的漁排修好。”
“知道了,魚哥。”
“不怕暈車了。”
陳文超笑道:“現在歐哥,都是用摩托車載我。”
“臥槽,搞的我都想去了。”
李多魚回到了擔擔島時,天已經黑了,將生蠔掛在船尾,暫時養在海水裡。
“魚哥,那我先回去了。”
“嗯。”
李多魚還沒到家。
二百五蹦蹦跳跳跑到小坡來迎接他,在他腳邊蹭來蹭去,順便舔起來,並發出嗚嗚嗚的討好聲來。
看來這條狗,對於誰是他主人,有著深刻的認識。
不過,也養了它半年了,體型比以前大了三倍,現在都快有二十多斤重了。
二百五跑過來沒多久後,李浩然也跟著跑了過來:“小叔,你回來了啊。”
李多魚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問道:“浩然,你沒讓二百五,到處亂跑吧。”
“沒有,隻在咱們庭院這裡,沒讓它出去。”
“沒騙我吧。”
“我騙誰也不敢騙小叔你啊。”
李多魚就放心了,不然這個年代的狗,特彆喜歡跑茅坑吃東西。
要是吃完後,再來舔自己,那想想就覺得惡心。
他回到家後,聽到李多魚聲音的周曉英,已經在廚房給他熱飯了:“晚飯吃了沒”
“還沒吃。”
“那我給你熱一下。”
“圖圖呢”
“剛剛喝完奶又睡著了,對了,你有一封電報。”
說完,周曉英把電報遞到了李多魚的手上。
李多魚接過了電報,他發現最近隻要他一出門,就立馬有信件過來。
而這封電報是榕城那邊寄過來的,而上麵的寄件人和地址卻讓李多魚很是驚訝。
竟是半年前,在信用社那邊貸款時遇到的榕城商品經銷公司的安玉良。
他是怎麼知道的
李多魚看了眼收件地址後,不禁笑出了聲,上麵寫的是(擔擔島養海帶的李多魚收)。
這樣寫的話,哪怕村裡有同名同姓的人,估計郵遞員也不會送錯人。
可那時候,李多魚好像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看情況,應該是看到了報紙,這才知道他的名字,才寫了這封電報。
李多魚打開後,發現這封電報雖然也很精簡,但卻又不少字。
李同誌,你好。
冒昧打擾,我司想采購一批海帶,采購價為:頭等五毛,二級四毛,毛菜三毛。
覺得價格合適的話,回封信給我,收到信後第二天,我會上島拉貨。
這個作者中暑了,全身沒力氣,隻能兩更了。